第1章 楔子

是夜，洛阳城郊外，长风猎猎，一袭黑影骑快马穿梭在邙山下。年关将至，城内早已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衬得少年的身影愈发孤寂。此时外城人声鼎沸，潘楼东街巷尤甚。纪明手握环首刀跨坐在北山子茶坊楼顶，似乎在等待。“首领，初七回来了！”一男子走进房内，向他抱拳行礼。“这么多年，小崽子终于回来了！”纪明的声音由远及近，语气中带着些许惆怅。初七是当年纪明从渔阳回京城洛阳的路上救下的第七个孤儿，自小没取名字，纪明只唤他初七。他是初一到初八中唯一一个在雁门山通过最终考核活着回来的暗卫。今日是最后归期。初七要赶在宵禁之前入城。他随意寻了棵树，瘫坐在树下，取下护腕准备活动活动早已冻僵的手腕。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耳边偶有鸟鸣，尖锐地叫声刺破了夜里的寂寥，山间的回声扎得人心里发慌。好死不死，扑通一声，系在树边的马，倒下了。初七闻声转过头，探了探马的鼻息，朝地里啐了一口痰。这马跟了他三年，今日跑得急了些，日程太长，累死了。此时山下伸手不见五指，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又夜寒露重，连火也生不起来。他拉紧披风，站在路边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好心的过路人能捎他一程。良久，一辆华顶马车从远处驶来，车轮陷在泥地里吱呀作响。也罢，“好心人”自己送给到跟前了。初七手里捏了块石子，抛在手心转了两圈，隔着夜色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瞬息间钉进人车板里。“谁！”一个惊慌的尖细声音响起，听上去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初七拉下帏帽，径直走前上去拦车，夜里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初七懒得废话，“捎我一程。”他丢给车夫一贯钱，说罢抬脚便要坐上马车。“你！”车夫刚想伸手拦他，初七顺着手肘往下一掰，车夫吃痛，叫喊着松了手。眼见初七不好惹，他也只好噤声，担忧地看了眼车内的小姐。初七撩开厚重的帘子，冷风灌入车内，一位长相清丽的姑娘惊恐的看着门帘背后的不速之客。她一身粉嫩的襦裙，躲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像是娇养在富贵人家受了惊的鸟雀，初七不便叨扰，轻声叹了口气，随即放下车帘退回到在车夫身边坐下。“一更天前到北山子茶坊。”似乎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冒犯，车夫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憋出一句，“你...你你凭什么？”毫无气势可言。初七懒得搭理，他一身夜行衣，人又生得高大，周身气质让人噤若寒蝉，恰逢看见他袖子里露出一截匕首泡在月光中。车夫顿生寒意，不敢妄动。眼见宵禁快到了，城门向来关得急，初七不耐烦车夫哆嗦着身子，人又磨唧，抢过缰绳，马鞭挥舞在夜空中只剩一道黑影，马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