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瓮

漫天星斗，斜月如钩。一阵秋风吹来，令人遍体生寒。这一日是九月廿三，正是立冬时节。秦州上邽县十三里铺，一条青石板大路笔直地伸展出去，直通南街。一座宏伟的老宅之前，左右两边各有一座石狮，胸戴红花，张牙舞爪，当真是威风堂堂。这老宅门庭开阔，朱漆大门之上镶着一颗颗杯口大小的铜钉，两扇门板各贴了一张大大的喜字，牌匾写着“方府”二个金色大字，笔走龙蛇，飘逸之极，台阶下堆了一层厚厚的鞭炮纸屑。这时候三更天已过，梆子刚响了一声。月光之下，只见一个瘦小身影从屋脊翻身而下，落在内院，落地之时，竟连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那人细眉大眼，身披黑袍，刚一落地，便向南直奔。宅内寂静无声，烛火熄灭，各人早已安睡。那人在一片漆黑之中奔行无碍，毫无阻滞，似乎对宅内情形十分熟悉。绕过几条回廊之后，这才来到一间大屋门前站定。屋中灯火通明，门扉微掩，那人悄声走近，轻轻一伸手，只听“吱呀”一声，将门推开，走了进去。房内陈设简单，仅一床一桌两凳而已，桌上放了一个紫砂壶，两个白瓷杯，还点了一盏油灯。东墙上则挂了一卷长轴，纸张陈旧，显然是年代久远之作，所绘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翁，童颜鹤发，布衣草履，神情冲淡，手里握着一束菊花，双目远眺，所望之处，乃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隐藏于云雾之中，几不可见，还有一行簪花小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凤冠霞帔，红巾盖头，相貌虽不可见，但是肌肤雪白，身材窈窕，却是一目了然。她本来倚着床头，忽听有人推门而入，连忙坐直了身子，轻声道：“是你来了么？”那人一言不发，缓步走到床边，伸出右手，将那女子的下巴轻轻托起，道：“小姑娘，你下辈子若要报仇，可一定要记得我叫秦泉。”那女子大吃一惊，身子急忙向后缩，颤声道：“秦、秦泉……你不就是那个被朝廷悬赏通缉的采花贼吗？”那男子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那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说罢便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衣襟，用力一扯，只听“哧”的一声，一片雪白肌肤便露了出来。那女子惊惧不已，虽然奋力挣扎，力气却小，终究反抗不得，只好大声叫道：“救命，救命！”秦泉笑道：“我在喜酒之中下了醍醐散。他们不睡上一天一夜，绝不会醒。你尽管大喊大叫，却又有谁能救你？”说到这里，又是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袖子，猛地一扯。那女子忽然咯咯娇笑，道：“他们救不了我，难道我自己便不能救自己了么？”秦泉不由地一愣。只见那女子伸出右手，变掌为爪，抓向秦泉的胸前，这一伸一抓之间，手法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