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院坝里的老桃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只乌鸦在黑夜的天空中盘旋着,不时的发出哇!哇!哇!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一股刺骨的寒风从方沐身旁刮过,他身上单薄的衣物好似完全没了抵御能力,风从袖口灌进了衣物里,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下意识的将双手抱在胸前,内心极度的恐惧害怕,不由得打起了寒颤。方沐强装镇定的站起身来,试图来回走动跺脚取暖壮胆。他扭头看了看堂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是凌晨。回到坐位,只见他弯腰拿起地上的油壶,小心翼翼的拧开盖子,往奶奶枕边的油灯里添了几滴生油,又将油壶放在了地上的原位;接着又在油壶旁拾起一小捆灯芯草,从中抽取了一根放置在了油灯里,换下即将烧尽的灯芯。整个过程他都没敢去看躺在凉板床上奶奶的正脸。那是一张用南天竹编制而成的竹条凉板床,长约两米,宽约一米二;奶奶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凉板床上面,她身上盖着一床生前使用过的藏青色被褥,额头上一张白麻布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脚上的一双黑色布鞋露在外面。此时,隔壁方一木家门前院坝里正摆设的坛场,一众人正跟在白事先生后面,他们迈着小碎步围着院坝里的坛场不停地转圈;走在前边的白事先生敲击着手中的木鱼,嘴里不时的念叨着什么;跟在后面的都是奶奶的儿女和孙子辈嫡亲,他们是作为孝子孝孙来送奶奶最后一程。作为家中的长子,方一木牵头举办了这场悼念仪式。就在今天早上,方奶奶被人发现死在了方家大院外的池塘里。......2001年1月寒冬,清晨阴霾的天气里夹杂着细雨,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让人直哆嗦;地里的蔬菜早已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冻霜,稻田里只剩下一堆堆码放好的稻草和一株株枯萎的稻谷根桩;几只灰色的鸭子在田里啄食嬉戏,不时的拍打着翅膀你追我赶。方沐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他在寒假的第一天就将老师安排好的作业给写完了。此刻,他只想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被人打扰,好好的睡个懒觉;若不是突如其来的肚子疼痛难忍,他恨不得就这样躺上一整天。只见他捂着小腹跳下床来,慌慌张张地穿上凉拖鞋,一路小跑冲向离家百米开外的猪圈。猪圈外有一间临时搭建的茅厕,门帘是用两个尿素口袋简单缝制的;方沐掀开帘子就对着茅厕墙角的老鼠洞一阵扫射,身体如释重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摇晃着身子提起裤子正准备离开时,隐约听见有人在村口大声的呼喊……方沐侧身靠在茅厕的墙边,好奇地听着大院外的喊叫声;他隐约听见是家住大院路口的唐婶子的声音。“妈呀!鱼塘里好像有个人呀,老头子,你快来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