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繁星闪烁。虽是盛夏，但郊外的温度仅有十几度，风里还夹杂着一丝寒意。老余头没敢再喝酒，因为新来的苏工头管得很严。他已经被逮到过两次了，再饮怕是真的要扣钱了。他只胡乱地吃了口汤面，便拎起手电和褂子准时去接老秦头的班。离开驻地两三百米，便有桥墩一对对整齐地矗立着，黑乎乎只能看个形状。远处，灯火通明，脚手架包围着新修的桥墩，旁边支起了一台混凝土泵车，一台混凝土罐车在它周围挪来挪去，几个工人拿着工具侍候着。老余头这时候才打亮手电，放慢脚步，东照照西找找，再朝着施工亮堂的地方晄几下，还不时地喊着老秦头的名字，想借此来告诉苏工头，他没喝酒，而且是准时来看守建筑材料的。建筑材料用铁皮围挡围着。靠东南角出入口，用木料和木板新搭了一个棚子，他和老秦头就在这里值守。半夜里换班，对谁都公平些。老秦头交了单子，互相签了字，算是办了交接手续，老秦头方可回去休息。老余头翻看了几遍记录单，忽得便奔向木料堆后面。他想起了前几日相中的那块木板子，虽然折了两个角，但还能用，盘算着为自己造张床出来。可翻了几遍也没找到。心灰意冷的老余头嘴里开始念叨，不断地蹦着脏字儿，一只手不由得摸着整包的新木板——他不敢动新木板的心思，只是抽筋儿似的用脚踢着外包装。顿时，不知什么东西一下子扎到他的胶鞋里，脚拇趾触电一般，钻心地疼。老余头咬紧牙关，憋着气，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过了好一阵，疼痛稍微缓和一些，他坐起来，慢慢地脱掉胶鞋，用手摸了摸袜底，已经湿透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他便伸手将掉在地上的手电够回来，夹在大腿根部，小心翼翼地将袜子脱掉。刹那间，鲜血汩汩地又从拇趾和二趾中间流淌出来。老余头赶紧用双手紧紧捏住全部脚趾，将受伤的脚拉到怀里，身体不住地晃悠着，嘴里喃喃道：“今儿来的真不是时候，哎…”。估摸着不流血了。老余头探头看了看两边的远处：驻地已经入眠，亮堂的地方还在忙碌。他脱下另一只袜子，又捡起地上带血的袜子，往脚上死死地缠了两圈，挪回了新搭的棚子里。这一晚，他再没出这个棚子，正好也没人来找他领料。直到天亮，驻地派人给他送来了早饭。早饭比以前改善了很多，有两个馒头，还有两个鸡蛋，还有二米粥。他全都塞进了肚子，一点都没剩。送饭的问他脚咋回事儿，他只喯了几个脏字儿，说等晚上回去让宋二家的帮忙处理一下。中午，伤口估摸着好点儿。老余头趔着身子出了新搭的棚子，接过驻地送来的饭。午饭比以前也改善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