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焰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又没恶意！玩游戏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做吗？网上全在骂她，你高兴了吧！”

乔念念这才注意到视频点赞和评论量都高得惊人。

热评第一说：“我拳头大，郑然这样的汉子婊，一拳打她十个！”

周焰夺过手机，愤慨不已：“她又不像你千金大小姐有人罩，她一个普通女孩，这么大事会逼死她的！”

“念念，这事说到底是因你而起，你应该出面解释一下！”就连通情达理的陆凛也在责备。

明明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他们却还是选择维护郑然，坚定认为是她做恶……

乔念念眼里的光一点率粥点黯淡下去。

“我做不到。”

陆凛冷刺：“连我们你也不管了是吗？乔念念，你只打算自己当好人是吗？”

“念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点情谊都不顾？”周焰眼中的失望更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插进她心里。

委屈、无力、受伤……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滚。

“我……”乔念念到了嘴边的话，被泪意哽在喉咙。

见她沉默，陆凛终于失了耐心：“既然你不发声，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话落，他随手将房门带上，砰地一声，与乔念念隔开了两个世界。

三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如眼前这扇门，真的迈不过了。

乔念念背靠门板无力滑落，抱着膝盖蜷坐在地。

地板很凉，溢出眼角的泪却很烫。

乔念念僵坐在地，暗想人怎么会突然变了模样。

黄昏落日，碎了的夕阳洒了一地。

躺在乔念念手边，一直黑着的手机，终于亮起。

是两条信息提示。

乔念念脸上的泪痕未干，心里却生出期冀。

她犹豫着伸手拿起手机，这一看，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周焰和陆凛同时用自己的账号为郑然发了澄清声明。

周焰：“郑然是个很好的女孩，昨晚的一切都是游戏而已，与其背地里搞小动作，不如现实中来对线！”

陆凛：“郑然是我们的好朋友，不存在针对谁的情况！再有对她恶意剪辑乃至辱骂造谣者，一律法庭见！”

两条声明一出，网上风向瞬间逆转，昨晚的原视频已经被删除，网上对郑然不利的言论也都瞬间清空。

只剩下对乔念念的辱骂和造谣，乌合之众在周焰和陆凛的评论区盖起了上万楼。

她的主页也被扒了出来，“正义网友”个个义愤填膺，咒骂她去死。

肮脏的字眼刺目，乔念念浑身发冷，手机失手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她缓缓蹲下，看着满屏的谩骂，抱紧了自己。

在密室、在街边、在网络上，她一次又一次被抛下，现在却成了众矢之的、千古罪人。

……

从不缺课的好学生乔念念一连请了一周假。

网上的谣言当天晚上就被清除了，可学校里的流言却甚嚣尘上。

而周焰和陆凛那两条澄清视频还留着。

乔念念在床上躺了一周，难以成眠，自虐一般看着澄清视频下的恶意评论。

周焰，陆凛，你们没有看到这些评论吗？

你们真的无动于衷吗？

可沉默，已经替他们做出了回答。

转眼来到校庆当天。

乔念念没等到周焰和陆凛的关心，却等来了班长的通知。

他说：乔念念你既然状态不好，那今晚的联谊舞会的开场舞就让郑然上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乔念念死水一般的眼眸总算有了波澜。

气愤随之涌上心头，平白替郑然挨了一场骂，凭什么开场舞还要拱手让人？！

乔念念眸色一沉，敲下回复：下午的彩排，我准时到场。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相让。

来到学校，同学个个见到她都是异样的眼光，乔念念兹当没看见。

提前赶到更衣室，却发现原本由她专用的更衣室堆满了别人的衣物。

乔念念忍着没有发作，拎着包转身去了卫生间。

手刚摸上门把手，突然后腰遭人用力一踹，她踉跄摔了进去。

“绿茶婊，去死吧！”身后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慌乱和害怕瞬间将乔念念淹没。

她连忙扑上前，用力拍门：“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

冷不防一桶水兜头泼下，将她从头到脚淋得透湿。

门外几个女生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尖锐淬满了毒。

“别喊了死绿茶，真当自己是偶像剧女主角？开场舞你配跳吗？”

“装可怜给谁看？周焰和陆凛吗？他们可不管你死活！”

“今晚你就乖乖呆在这儿，给鬼跳舞去吧！”

说完，她们转过身，跟不远处的郑然心领神会了一下，便簇拥着她离开了。

听着她们刻薄的讽刺，乔念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忍着恐惧去拍打门板，倏然，电闸也被拉下。

卫生间的灯全部熄灭，大门也被重重关上，黑暗瞬间将她笼罩。

幽闭的空间瞬间将她的恐惧放大到极致，灭顶的窒息感罩了下来，一下又将她拉仿回到被丢在密室的晚上。

同样的无助，同样的害怕，同样的无人在意……

“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乔念念被恐惧逼到失控，死命捶打着门，“周焰！陆凛！救我！”

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脱力地滑坐在地，急促地喘着气，身上一阵阵发麻。

黑暗的虚空中仿佛还有恶鬼出现，带着辱骂和造谣在迫近。

脑海里又响起陆凛那句，“下次你大声叫我们，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湿漉漉的头发和裙子紧贴在身上，寒意直侵骨髓，乔念念抱着手臂窝在角落，止不住地发颤。

“你们还是没来救我……”

恍惚中，她想，会不会她死在这里，也没有人发现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意识渐渐抽离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乔念念！乔念念！”

那声音遥遥传来，听不真切，却很熟悉感。

周焰，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我在这里……”乔念念眼中燃起希望，声音虚弱沙哑，尽力回应着。

她撑着墙站起身，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下一刻，被卡死的厕所门被猛地破开。

光亮划破了黑暗，乔念念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那人的怀抱。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熟悉的香味萦绕鼻息，心里的委屈和害怕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眼泪。

那人僵了片刻，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别怕，我带你出去。”说着，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

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句话，还是那个怀抱。

乔念念这才看清来人那俊美无俦的侧脸，是谢旻辞！

又是他！

乔念念怔愣一瞬，安静地垂下长睫，说不清心里是该失落，还是其他……

她攥紧了始终安静的手机，缓过情绪，问：“你怎么会来救我？”

谢旻辞沉默一瞬，说：“在隔壁洗手间刚好听到声音。”

乔念念想起他刚找到自己时那满头大汗的模样，抿了抿唇，没说话。

沉默了瞬，谢旻辞清冽的声音自头顶落下：“走吧，我带你出去。”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感谢。

……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校道上，烟火声骤然响起，远处的会场灯光绚丽，主持人在说着结束语。

乔念念怅然看着，轻声说：“可惜了，准备了很久的舞蹈……”和告白。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

乔念念回眸看去，就见谢旻辞欠身施礼，认真地看着她：“乔小姐，可以请您跳支舞吗？”她犹疑地抬头，却对上谢旻辞温柔的双眸，鬼使神差，她将纤手放入了大手掌心。

空无一人的湖边草地上，乔念念暂时抛却了那些悲伤和害怕，随谢旻辞翩然起舞。

裙摆翩飞间，一滴晶莹的眼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浸入草地里。

刚转完几圈，脚下还没站稳，忽然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猛地从谢旻辞身前带离。

下一瞬，她就跌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周焰恼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乔念念，你玩了这么久消失，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

乔念念扭头看去，就见周焰阴沉着脸看着她。

他身后，是紧跟着过来的陆凛和郑然。

郑然穿着陆凛设计的礼裙，踩着周焰送的高跟鞋，站在同样盛装出席的两人身边，说不出的登对。

反观自己，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狼狈得像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她退开半步，低声说：“我没有玩消失。”

周焰的怒声高她几十分贝：“一个星期了，你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你怎么能为了跟我们赌气，故意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陆凛跟着冷声斥责：“是不是我们太惯着你了，做错了事不道歉，还想要我们来哄你？别忘了，小然被网暴本来就是你引起的！”

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压在身上，让乔念念越来越喘不过气。

沉默的谢旻辞忽然挡在了乔念念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帮她挡住了快塌了的天。

“说够了没有？没看到她浑身都湿了吗？”

周焰警铃大作的看向谢旻辞：“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