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次用余光扫过教室最后一排时,窗外的梧桐叶恰好落在那人课桌上。
“周予安同学刚转来我们班,大家要互相帮助。”
李老师的声音像浸了粉笔灰似的发涩。
蝉鸣撕开裂帛般的天光,我看见他校服袖口下露出的医用胶布,正随着握笔的力度渗出淡黄色药渍。
“予安要不要坐前排?”
李老师擦着汗凑近问。
少年忽然将铅笔盒往课桌深处推了半寸,那枚磨损严重的铜制节拍器撞在铁质桌斗上,发出类似教堂晚钟的嗡鸣。
“这里看得清乐谱。”
他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前排几个女生兴奋的窃语瞬间冻结。
我盯着英语书内侧贴的听力补偿器参数表,耳蜗深处传来熟悉的幻听——那是种类似钢琴踏板共振的蜂鸣。
“苏夏,放学后带新同学熟悉校园。”
李老师临走前冲我眨眨眼,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间,像初冬的细雪。
“班长大人又要发光发热啦。”
后桌林小雨戳我脊梁骨时,我正用美工刀削断过长的铅笔芯。
木屑溅在那本《李斯特超技练习曲》封面上,周予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仿佛吞下了整座琴房的灰尘。
直到午休铃响,他始终维持着雕塑般的姿势。
阳光掠过他脖颈后的医用胶贴,在摊开的乐谱上投下十字形阴影。
我抱着全班的英语作业经过他课桌,瞥见琴谱边标注的奇怪符号——不是意大利术语,倒像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
“喂。”
林小雨突然拽住我马尾辫,冰镇汽水瓶贴着我后颈滑进领口,“你看转学生的眼神像在解奥数题。”
我拍掉她的手,冰水顺着脊椎流进校服下摆。
再抬头时,周予安已经不见踪影,唯有节拍器在空荡荡的课桌上兀自摇晃,玻璃罩里的小铜锤正撞击着四分音符的节奏。
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黄昏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门缝间。
我抱着二十本《拜厄钢琴基础教程》踉跄撞开门,霉味混着松香味扑面而来。
刚要开灯,突然听见琴键的呜咽——不是肖邦的夜曲,倒像受伤的动物在舔舐伤口。
夕阳把钢琴漆面割裂成明暗两半。
周予安左手小指悬在降B键上方颤抖,右手正疯狂修改铺在琴盖上的手写乐谱。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五线谱投下的栅栏间碎成拼图。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