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床头放着一个空药瓶和半杯水。
我的心揪了起来:“您别做傻事...太疼了...”爷爷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每天...喘不上气...吃不下饭...”接下来的三天像场噩梦。
我给爷爷擦洗溃烂的皮肤,喂他喝能噎死人的玉米糊。
半夜常被咳嗽声惊醒,发现爷爷正偷偷把血吐进搪瓷缸里。
第四天清晨,爷爷突然精神起来,非要我扶着去院里晒太阳。
“莹丫头,记不记得...”他喘着气指向树下的蚂蚁,“你小时候...总爱看它们搬家...”我咬住嘴唇,是的,我小时候确实喜欢看蚂蚁搬家。
阳光透过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当天夜里,爷爷开始说胡话。
他一会儿喊着“保全管道要紧”,一会儿又念叨“孩子奶粉钱不够”。
凌晨三点,他忽然清醒,枯枝般的手死死攥住我。
“要好好...读书...”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身力气,“别像爷爷...”他的手突然松开,搪瓷缸从床上滚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月光照在他再也不会起伏的胸口上,那件印着“安全生产”的工装还散发着刺鼻的酸味。
我在晨光中整理遗物时,从枕套里摸出个铁皮盒。
里面装着全家福、几张粮票,还有张字条:“给丫头买的确良衬衫”。
恍惚间有人敲门。
厂长带着两个工人站在门口,看到我时明显愣了愣:“你是...老林的?”
“孙女。”
我听见自己说。
“节哀。”
厂长递来一个信封,“抚恤金...三十元。”
我盯着那张相当于爷爷半月工资的钞票。
远处传来早班工人的哨声,新的一天开始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三车间少了位老工人。
我攥着铁皮盒走出厂区时,朝阳正从烟囱后面升起,把黑烟染成诡异的橘红色。
再睁开眼,泪浸湿我的枕头,闹铃声此时响起,我该去上班了。
心痛的感觉那么真实,爷爷手从我手中滑落时的触感如此清晰。
02耳边是嗡嗡声,我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黄花梨木的桌子,手肘撑在上面,阳光从圆形的飞机舷窗透进来。
“小姐,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空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提醒我。
我怔了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