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沙发上,听见主卧传来弟弟撒娇的笑声。
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我第一次数清了秒针转一圈要跳六十下。
那时候电视里正播着古装剧,我痴迷地盯着那些长发飘飘的美人——她们的青丝如瀑,簪花摇曳,连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都透着仙气。
我偷偷攒着袋装的洗发水,学着把枯黄的头发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毕竟这是我唯一能做主的地方了。
直到某个闷热的午后,妈妈拿着剪刀站在我身后。
“头发这么长,难打理,还费水。”
剪刀“咔嚓”一声,我的长发便落了地,像一段被斩断的念想。
她利落地将头发捆成一束,第二天便换回了 58 块钱——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头发也是可以称斤论两的。
之后的一个学期,我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去上学。
发尾支棱着,像田埂边被风摧残过的野草。
同学们笑我是“鸡窝头”,我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偶尔还会梦见那些长发飘飘的美人——她们回眸时,发梢扫过的弧度,像极了我曾经拥有又失去的东西。
后来我便一直留短发,留到了四年级,其中每一次长长都是拿去卖钱了………那是个燥热的夏夜,镇上来了残疾人艺术团巡演。
广场上人头攒动,彩灯把舞台照得通明。
爸爸抱着弟弟走在前面,妈妈挽着他的胳膊,而李朝蒂像条多余的小尾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台上的人缺胳膊少腿,却笑得比谁都灿烂,手中的动作让人的目光移不开。
年幼的李朝蒂还不懂残缺的含义,只觉得他们翻跟头的模样神奇极了。
“妈妈,他们为什么少了胳膊和腿呀。”
“闭嘴!”妈妈突然厉声打断,怀里哭闹的弟弟让她更加烦躁,“再问这种问题,你以后就会变成这样去表演!”
表演正到精彩处,空中飞人荡到了最高点。
妈妈却把钥匙塞进李朝蒂手里:“去把弟弟的玩具熊拿来。”
李朝蒂盯着舞台上旋转的轮椅,脚步生了根。
下一秒,火辣的巴掌就扇在了脸上。
“磨蹭什么!
没看见弟弟在哭吗?”
妈妈的声音刺破夜空,“这么爱看,要不要打断你的腿上去演?”
李朝蒂跌坐在尘土里,周围的视线像聚光灯般灼人。
爸爸看见这幕,则是尴尬地搓着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