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怀宁沈敛的女频言情小说《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由网络作家“我宝爆赚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直到弯腰抱起脚边小橘白,沈敛才怔了怔,闻见上头还残留的冷桃香。是因为这个味道,所以小橘白对她亲近的?他没有再猜。既是无缘之人,便无需多思。顾怀宁再去学堂时,身边女学子便告诉她,“刚刚便有人在传,为了迎接秋猎,书院会再去请沈敛来任教。”上次季考,除了个别学子发挥时常成绩不佳以外,众女发挥得都挺不错。除了庄静和顾怀宁,魏清若也运气好得了甲等。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是沈敛教导有方。顾怀宁没有什么表情,完全便是事不关己的样子。“顾姐姐不期待吗?”旁人问。顾怀宁只答:“若我说期待,便又该传我同他如何了。”旁人想了想笑开,便不再追问。这次书院这般重视,想来也是同大凉皇室有关。毕竟学子们的表现也事关书院颜面,若是发挥得好,圣上自然开心。谁知等到午膳...
《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精彩片段
直到弯腰抱起脚边小橘白,沈敛才怔了怔,闻见上头还残留的冷桃香。
是因为这个味道,所以小橘白对她亲近的?
他没有再猜。
既是无缘之人,便无需多思。
顾怀宁再去学堂时,身边女学子便告诉她,“刚刚便有人在传,为了迎接秋猎,书院会再去请沈敛来任教。”
上次季考,除了个别学子发挥时常成绩不佳以外,众女发挥得都挺不错。
除了庄静和顾怀宁,魏清若也运气好得了甲等。
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是沈敛教导有方。
顾怀宁没有什么表情,完全便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姐姐不期待吗?”旁人问。
顾怀宁只答:“若我说期待,便又该传我同他如何了。”
旁人想了想笑开,便不再追问。
这次书院这般重视,想来也是同大凉皇室有关。
毕竟学子们的表现也事关书院颜面,若是发挥得好,圣上自然开心。
谁知等到午膳时,便有消息灵通的学子来说。
“沈世子没答应。”
这个消息,到底有些出乎学院意料。
季考都答应了,怎的事关秋猎反而拒了?
顾怀宁坐在位置上,忽而想起那日小院内沈敛同七皇子的对话。
难不成,之前对方同意,也是为了配合七皇子?
想到这,顾怀宁的眸光便闪了闪。
沈敛此人可真没意思。
巴巴将她往七皇子推便算了,又配合对方反复在自己面前出现。
这将她当成什么了?
若她不那么坚定,又对他动心,是不是还得被双方一起鄙夷?
顾怀宁未再有所表露,但书院安排的射箭课程,她却练习得比从前还要刻苦。
转眼时间过去,秋猎到来。
书院为了配合,也调整了时间放假休沐。
顾怀宁身为女眷,坐着马车跟随队伍缓缓同行。
因着顾家的原因,她所休息的位置离中心位置挺近。
隔着人群,她一眼便瞧见了前世那位云燕公主。
对方穿着一身劲爽的猎装,头发简单扎起,而后佩戴上大凉专属的发饰,看着格外英气。
顾怀宁现在还记得,对方手中持弓,高抬下巴满是鄙夷说‘原来这就是大衍女子’的画面。
那时的她,不仅丢的顾家的人,也丢了大衍的脸面。
场中站了不少大衍的年轻才俊,其中自然包括沈敛和七皇子。
顾怀宁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人群中还站着林华瑾。
好友不善武,是以没来。但她大哥身手还行,所以也有参加。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林华瑾回头而后瞧见了顾怀宁。
小姑娘站在人群中,虽算不上高挑,但面容姣姣,好看得很是醒目。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叫人一眼难忘。
两人也算相识,便隔空一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跟沈敛同批的学子其实已有好些日子没回过书院了。
除林华瑾外,也还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顾怀宁。
几月不见,只觉得她变了许多。从前只记得她是个长相不错,一门心思喜欢沈敛的小丫头。
如今再瞧,已经出落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小美人了。
顾怀直察觉到周遭目光,很是不满挤了挤挡在了妹妹跟前。
瞧这群歪瓜裂枣,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秋猎三日,前两日皆是男子参加。
顾怀宁站在人群中听圣上讲了会话,结束后便悄悄跑了。
她叮嘱顾怀直小心,不要争强好胜,然后便自己悄悄找了个地方练习去。
狩猎的区域在后山,众人前两日都在那边凑热闹。
顾怀宁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偏僻的地方走。
只是走着走着,便见到也悄悄前来偷练的庄静。
两人的关系平日里说不上好,但这一刻,竟是迅速有了股先同仇敌忾的共识。
朝中武将家也就她俩骑射还行,这次有大凉的人在,绝对不能丢人。
两人有个搭子,相对而练,倒是省了来回跑动捡箭的时间。
一个下午过去,两人关系算是突飞猛进。
休息时,庄静看着她道:“那云燕公主生在马背,平日里本就练得多。我们只能这般对练,恐怕还是要落人一筹。”
顾怀宁也有同感。
只是眼下,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你可有办法?”她问。
庄静皱了皱,“我想想。”
结束后,两人各自离去。
待第二天顾怀宁来时,便瞧见了站在场中的沈敛。
他今天穿的,竟是那日顾怀宁借穿了一会的袍子。眼下这会见穿在他身上,顿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顾怀宁来不及尴尬,下一瞬便想起了七皇子的一再试探。
潋滟的眸子迅速冷下,再看向沈敛的眼神,已经快像是一潭死水。
庄静看了看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冷。
这氛围,不像是顾怀宁爱慕沈敛。
倒像是一对分开的怨侣。
庄静被自己离奇的想法吓到,沈敛这般清冷如月之人,怎会因爱生怨。
一想到这,她立刻出声解释。
“沈世子是我请来的。”她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这才敢找上沈敛。
怕对方拒绝,她一开始也说了是她同顾怀宁两人,并非同她单独相处。
沈敛当时的表情很冷淡,但没直接出言拒绝。
庄静又再三保证,势必不会让顾怀宁骚扰他。
沈敛这才好似勉强同意了。
如今一瞧。
庄静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如之前上课一般,两女先是按昨日的方式练习,由沈敛在一旁见纠正提点。
顾怀宁始终很专注,刻意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哪怕沈敛让她休息,她也好似没有听见。
庄静在一旁瞧着,更是在心中悄悄下定决心,不能被顾怀宁比下。
两人皆出身将门,对方这般努力,她自是不能落下。
可很多事大多过犹不及。
快到下午时,庄静终于捂着胳膊轻呼出声。
昨晚回去时,她其实又偷偷在帐中加练了一会。
高强度的锻炼超过身体负荷,今早起来时便已经觉得有一些不适。
等到此时,终于已经疼痛难忍。
庄静也是极其要强的性子,若不是实在疼得厉害,她是不会开口的。
沈敛沉下眼,走上前按了按对方的肩,表情顷刻间冷下。
“你这肩膀这两天不能再使劲了。除非你以后再也不打算用这条胳膊了。”
顾怀宁闻言一惊,“这般严重?”
沈敛也没想到小姑娘这般能忍,表情难得严肃了一分。
庄静皱着眉,很是挫败懊悔。
这身子怎的如此不争气!为何不能再撑一天!
“庄姐姐,你先休息。”顾怀宁立刻开了口,表情严肃。
“再如何,也不及身体重要。”
顾怀宁今日练得不比庄静少。
看着对方那双真诚的眼眸,庄静只能点点头去一边坐下。
她这般情况,明日自是没法再上场了。顾怀宁心中焦虑,便又重新去拿弓。
可才碰到,便觉得肩膀被人一按。
沈敛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仔仔细细做了检查。
这一捏,才发觉顾怀宁也已经有些肿了。
“先停一停。”
冷淡的嗓音从他口中而出,并带了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的胳膊现在也不能再练了。休息!”
眼前这两姑娘,一个比一个犟。
庄静坐在一边瞧了瞧,只觉沈敛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若是她俩都伤了,那他这一天工夫便是彻底白费了。
顾怀宁有些急,“没那么多时间了。”
沈敛抬眸看她,眼神中有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说,你的肩膀需要休息。”
他的眸色幽深,却仿佛正孕育着风暴。
顾怀宁同他对视了一会,终是放下东西面无表情坐下。
沈敛自是能发觉,她今日一直带着情绪。
可她究竟在气什么,他确实不知。
修长有力的手指再度落下,而后不紧不慢按在她肿胀的肩膀上。
沈敛沉默。
如果她的心跳再慢点,两人距离再远些,那他可能就信了。
然这些都不重要。
将她拉得这般近,为的就是想知道她真实的反应。
“世子等会把信还我吧。”顾怀宁接着道。
见她这般执着,他也明白了。
这次过来,为的就是拿回那书信。
沈敛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用同她一样的平静语气告诉她。
“已经毁了。”
若不是真打不过,顾怀宁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
这算什么答案。
究竟是他不想给,还是真毁了!
“难道你觉得我会特地保留?”他反问。
顾怀宁气得很。
若这书信早就毁了,她这一晚上折腾算什么?
没事找事吗?
“可以回去了吗?时辰不早,我该回府了。”顾怀宁淡声道。
沈敛这才道:“你还没说准备如何感激我。”
顾怀宁垂下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冷淡开口。
“世子要什么都行,就是殿下赠我的寒玉棋盘不行。”
连续两次追要感谢,这太不符合沈敛一贯性格了。
况且。
今日的他,着实突兀的有些怪异。
甚至是,有些过度亲密了。
思及七皇子送她的寒玉棋盘,她很难不怀疑,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种名曰‘美男计’的试探。
沈敛的眸光在黑暗中沉了沉,过了几秒才似玩笑般问,“就那么舍不得?”
顾怀宁没有一秒犹豫。
“对。”
她的声音落下时,密道内似是连呼吸声都要消失了。
沈敛没出声。
黑暗中她的心跳也格外平稳,没有因说谎而乱了节拍。
一切都静得可怕。
这一次起来,沈敛没再拉住她。
顾怀宁拍了拍衣服,他也已经起身。
刚刚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暧昧,就像是一场幻境,而今所剩下的只有疏离。
“那便欠着。”
最后,他淡声道。
顾怀宁没再作声,只讥笑勾了勾唇。
看来今晚这一场接触,确实只是一场试探。只是为了七皇子,他这牺牲得可够多。
也不知如此大的牺牲背后,能给他换来什么利益。
想起前世,顾怀宁一颗心倏地便又冷了下去。
沈敛同七皇子关系越密,只能显得顾家和她这个妻子在他心里有多无所谓罢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凝滞到仿佛想要结冰。
七皇子已经离开,顾怀宁也没再同沈敛说一句话,便乘车回了顾家。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七皇子停在街尾处的马车便又缓缓驶回镇国公府。
这次之后,顾怀宁相信两人日后是不会再有瓜葛了。
虽然没撕破脸,但在密道中,至少沈敛也没否认。
翌日,顾怀宁照常去了书院。
季考和秋猎结束,选考的课程也大大减少。
今日是一周课程中唯一的一节射箭课。
少了动了,女学子们懒洋洋的,没什么动力。
庄静站在顾怀宁身边,小声道:“魏姐姐今日也没来。”
魏清音?
顾怀宁回忆一番,难怪总觉得昨日好似缺了什么。原是没有魏清音出来打圆场。
往日里对方都是要出来做好人的。
“她怎么了?”顾怀宁问。
庄静的声音又压低了许多,凑在她耳边道:“魏清若秋猎上输了,魏姐姐因此被家中责备。”
顾怀宁着实有些惊讶。
妹妹比输了,光魏清音这个姐姐什么事?
庄静见她诧异,这才道:“魏家一向极宠魏清若。”
以往哪家举行什么宴,或者有什么重要场合,魏家基本带魏清若更多一些。
顾怀宁点了点头,没再多评价。
林华筝站在不远处,见两人如此亲密。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待射箭课快要技术时,顾怀宁才听外头人群中有些吵嚷。
抬头望去,见是沈敛同院长一同经过。
女学子们一扫刚刚懒散的态度,纷纷站起来卖力练习。
沈敛却未回头看众人一眼,冷淡而过。
庄静往那边望了望,回头对顾怀宁道,“秋猎时沈世子还特意教授了我们一日,我们理当好好感谢才是。”
顾怀宁闻言勾了勾唇,平静道:“世子避我如蛇蝎,想必我不往前凑,便已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倒是庄姐姐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说罢,她还朝庄静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眉眼灵动,眼眸深处皆是真心。
庄静眸光闪了闪,忸怩了一会还是问出口,“你真不喜欢沈世子了?”
顾怀宁看着对方的眼睛,平静点了点头。
以照沈敛的眼力,不可能瞧不见她才是。
这般漠然便是他的态度。
庄静还想说什么,外头人群中的骚乱声却未停。
沈敛已经走过,也知那边究竟为何。
才这般想着,一个翩翩少年便在众人哄笑中走了出来,微红着脸朝这边走了过来。
庄静愣了一愣,这才困惑皱起眉,“表哥?”
顾怀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少年郎越靠近脸色越红,待走到她跟前时,耳朵尖都红透了。
庄静瞠目结舌。
“表,表哥?你……”
言越瞪了她一眼,这才不太好意思地望向顾怀宁。
“顾妹妹,那个,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说,秋猎那日,你表现得真好!”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但眸光很真诚。
说罢,他便在哄笑声转身跑了。
大概是少年郎第一次表明心迹,也是因为出自真心,是以整个过程有些令人发笑,可胜在真心。
季院长因哄笑声驻足,回头看了眼之后笑看沈敛。
“你不来书院后,这等风景也少了。”
以往对方在的时候,都是女学子向他表达爱慕之情。
沈敛的目光似在人群中扫过,而后淡声道:“年少真情最是难能可贵。”
季院长摸了摸胡子,笑着又往前而去。
“书院里向你表达的真情亦不少,你怎么就没看中一个呢。”
他既已高中,也是该考虑成家问题了。
沈敛只勾了勾唇,过桥转弯时,眸光又落在那人群一瞬,便再也没有再停留。
待人群散了,庄静这才撞了撞顾怀宁,“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
为了将院舍和学堂位置隔开,当中那条路虽不算多远,但来回还是需费些工夫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男学子。
顾怀宁见他不作声,又温柔从容道,“溺水可不是儿戏。而且若真看见有人落水,你能置之不理离开吗?”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德行有问题了。
男学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庄静见状哪还不明白,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正在这时,人群中一直面露担忧的魏清音再次开口,“哎,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庄妹妹定然不是有意的。”
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她在打圆场。
顾怀宁看向庄静,眸光清澈温柔,“我知道的,庄姐姐一向坦率耿直。此次之事,定然是被小人蒙蔽了。”
魏清音的眸光忍不住闪了闪,脸上难掩讶异之情。
这还是顾怀宁吗?
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顾家小千金,怎么会在被人污蔑了之后,还能保持这个态度。
庄静也很诧异,看着顾怀宁的目光满是不解和难受。
“说到底,还是该怪他。”顾怀宁的眸光一转,定定落在那男学子身上。
“若不是他故意说谎,庄姐姐又岂会被骗?都是他居心不良!”
说罢,她询问庄静,“庄姐姐觉得呢?”
若此事就按顾怀宁的指引走,庄静就可以将锅都推到那男学子身上。
“哎,算了吧。”
魏清音叹气,她知道那男学子家世一般。
若真被追究,恐怕结果不妙。
顾怀宁却并未因此而放弃,“可他也并未考虑过他的污蔑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不是吗?”
庄静抿着唇,最终还是选择瞪向那男学子。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故意说谎让我误会顾妹妹。”
男学子的家世确实一般,盯着两人的质问,一下子有些发颤。
“是……”
他看了众人一圈,正要开口指认时,要授课的师长终于沉着脸赶到了。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任先生皱紧眉,不悦开口,“你是谁?为何要开课了还在女子区?”
被任先生这么一质问,男学子反倒找到了理由脱身。
“学生知错!学生这就回去!”
言毕,他直接低头转身跑开。
“等等!”
庄静还欲开口,任先生却不悦打断,“都回课堂!一群人聚在这,像什么样子!”
林华筝跟在任先生身边,有焦急也有些后悔。
刚刚一离开教室她便去找先生了,可谁曾想闺蜜未吃亏。
任先生这么一来,反倒是拖了闺蜜后腿,把人给放跑了。
任先生自然是不希望将事情闹得更大,所以有意将场面糊弄过去。
顾怀宁没多言,反倒是安慰了两句林华筝。
男学子是被授意说谎的,应当同庄静无关。
若有关系,刚刚对方也不会同她一起针对那学子了。
只不过一计不成,对方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晚上回家,顾怀宁将此事告诉家人。
顾怀直气得当即拍桌而起,表示自己要去狠狠教训对方。
顾怀宁却笑开,换了话题。
“四哥,你这两日练得如何了?七皇子给你找的武师怎么样?”
顾怀直被转移的话题,只得点点头。
“季师傅很好。”
“那你可得去好好感谢殿下。”顾怀宁笑道。
顾怀直闻言看了她两眼,等无人之时才询问。
“宁宁,你对七皇子好像特别上心。”
顾怀宁面不改色,“四哥你想哪儿去了。不过就是普通感谢罢了。”
对方前世能得帝位,必然有自己的势力和手段。
顾家那个结局,是夺嫡之下的牺牲品。
她不愿拿着前世顾家的结局来赌气,只要能保下全家就好。
让四哥去接触七皇子,便是多了一层关系。
有些她想透露的信息,对方若是想要帮忙,就必然会询问并出手。
翌日午休时,顾怀宁特意在众人基本上都在的时间离开了课堂。
对方想针对她,那她便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她从容离开教室,而后七拐八拐去了男子院舍方向。
午间男子休息时间比女子短,此刻已经在上课。
院舍无人,她也不用害怕被人发觉。
顾怀宁不确定身后之人究竟是否跟来,她在院墙外先是站了站,而后翻墙而入。
只是这才一跃下,她便被惊得差点腿软。
只见沈敛此刻正站在她正前方,眸光冷淡中带着一丝复杂。
顾怀宁僵住,瞬间尴尬得无以复加。
犹记得上一次被对方逮个正着,还是在他房间。
顾怀宁下意识想溜,但一想到外头跟踪自己的人可能还没走,她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
“好久不见……?”她定了定神,打算拖点时间。
沈敛没作声,表情格外的寡淡,顾怀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小声尬聊,“酒楼那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她是迷迷糊糊,但好歹记得自己撞进房间,看见了沈敛这件事。
虽说后续全然不记得了,但自己能脱身,定然是对方帮忙了。
顾怀宁觉得自己确实该谢他,但换位思考,对方最想得到的感谢,应该是她不要缠着他。
所以她决定如他所愿,以后有机会找到对方喜欢之物,再偷偷托人送去便是。
沈敛听她道谢,却仍旧没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她水润潋滟的眼眸上,而后面无表情挪开了眼。
顾怀宁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对方虽厌恶自己,但一贯的风度还是维持住的。
从未像今日这般莫名其妙不说话,也不理人。
沈敛不说话,顾怀宁也不再敷衍。
两人最好的关系,便是谁也不理谁。
她轻手轻脚来到院墙的窗洞边,见有道身影飞快离开,这才满意勾了勾唇。
果然有人追出来了!
不远处,沈敛不知何时重新回了头。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闻见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桃香,脑海中一下子便出现了昨日梦境中的画面。
准确来说,那段画面是上次那段梦境的……前奏。
闺房中,顾怀宁身上的肚兜嫣红。
她垂着头,眼睛都不敢瞧他。
“夫君……今晚,今晚能换个姿势吗……”
沈敛再次挪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两人会成亲。但既然他能中途离开,定然是不喜欢对方。
没有哪个男子,能在那时候中途走人的。
除非外头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
他跟这顾家五姑娘,最好的结果就是各归各的。
如此想着,便见顾怀宁再次翻墙而出。
只是离开的方向,却不是出口处。
顾怀宁知道,院舍后有一条极为狭窄的小径。
小径贴紧山壁,几乎不能通行。因为过于危险,书院也严令禁止过。
但若是过去,便能直达书院莲池。
之前顾怀宁瞧见过路口,就是从没试过。
瞧那宽窄,她一个小姑娘通行应该不成问题。
沈敛直到听见她离开的方向不对,才追出跟上。
“你要去哪?”
听见后头声音,顾怀宁回头不解。
他今日怎的这般有闲心来管她做什么。
沈敛冷淡的眉眼中透着些许烦躁,“前头你过不去。”
在场众人脸色各异,皆未想到圣上会有这般兴致。
顾崇回头,笑呵呵道:“承蒙陛下厚爱,小女尚未婚配。”
闻言,众人皆若有所思。
在场不少未定下婚约的年轻才俊,纷纷动了心思。
七皇子脸色未变,但心下微沉。
他父皇这一句询问,必然会增加不少打顾怀宁主意的人。
众人都在等皇帝再开口时,他却又中止了这个话题,好似完全没提起过。
只是视线落在沈敛身上时,格外的意味悠长。
下方,魏清若同云燕公主的比试已经开始。
一人十箭,看谁更准算总得分,过程倒是同季考无异。
云燕公主已稳住心态,虽计划被打乱,但凭着她的实力,应该也不会输。
两人比试,她主动率先射击。
十箭十中红心。
场上惊呼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无形中给了魏清若极大的压力。
已立于不败之地。
射箭也比心态。
云燕便是知道会这样,才先出手。
“轮到你了。”
她笑眯眯抬了抬下巴,而后凑近小声道:“可别长得不如人家,技术也不如人家呢。”
魏清若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也尽量不让自己受影响。
看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还是偏了两箭。
云燕公主轻轻笑出了声。
“这便是你们贵女射箭甲等的实力吗?也不过如此。”
遗憾叹息声窸窸窣窣传来,魏清若只觉得双颊滚烫,丢尽颜面。
她很清楚自己不算发挥失常,可两箭未中是事实,周遭压力可谓排山倒海。
顾怀宁站在一旁看了全程,心下也迅速盘算该如何回击。
这云燕公主除了射箭,似是还擅长心理战。
思及此,她心里也有了主意,迈步上场。
云燕公主早就注意到顾怀宁了。
大将军顾崇的女儿,早在大凉时,她便打听过对方。
消息只说,顾家极宠女儿,不舍对方吃一点苦,是以对方是个娇娇千金。
谁知到了大衍京城,这才听说对方在季考中拿了甲等的成绩。
云燕公主不清楚对方真正的实力如何,但是一眼便记住了对方白皙娇艳的小脸。
光站在那什么也不做,整个人仿佛都像是会发光。
“刚刚你那个同窗实力可不太行啊。”云燕公主勾了勾唇,“还是说,你们大衍贵女都只有这个实力?”
顾怀宁双眼含笑,声音悦耳轻柔。
“与公主切磋的机会难得,那是魏妹妹不忍我白等一场。若是直接赢了您,我不是没机会上场了?”
回击强势半点不客气,可语调却娇软,仿佛在撒娇。
不少大凉使团也听见了她的回话,也丝毫不见动怒。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哪怕是在骂人,众人也只觉是仙乐。
云燕公主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不再浪费时间。“那本公主便开始了。”
不过是再赢一遍罢了,又有何难。
然而,顾怀宁又娇娇开了口。“公主,这次我们不妨换个规则?你一箭我一箭。如何?大凉善骑射,应当不会连这点规则都不能适应吧?”
一轮全射完,那压力便会落到后者。
可若是一箭一箭追,那压力便会循环。
云燕公主盯着顾怀宁温柔似水的双眸,一时没有开口。
“怎么了呢公主?”顾怀宁笑着,继而转头去问大凉众人,“要不你们替公主同我比试一场?”
射箭比试还未开始,但双方攻心战已经有来有回。
云燕公主扯出抹笑,终是应允。
两人若是实力相当,那便看谁心态更稳。
顾怀宁很确定不会输。
经历过前世,她的心态已经很稳。压力不会让她失误,只会让她更沉静发挥。
一箭。
两箭。
顾怀宁始终跟得很稳,态度也轻松随意。
倒是原本胜券在握的云燕公主,心态越发焦躁。
待到后两箭时,俨然已经有些过于紧绷。
顾怀宁始终注意着对方的状态,在稳稳命中红心后,轻笑感慨了一声。
“公主是不是太紧张了?我可从没见庄姐姐射箭时,有如此紧绷的神色。”
云燕公主只剩一箭了,也是压力最大的一箭。
如果这箭射偏,很有可能便会输了。
可哪怕都正常发挥,也不过是打成了平手,压根算不得赢。
她咬着咬牙,搭弓瞄准。
箭矢离弦射出,堪堪落在了红心的边缘内。
就差一点,便会偏离。
云燕公主见状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而后挑衅看向顾怀宁。
“轮到你了。可别偏得太厉害哦。”
顾怀宁觉得可惜,但也未太过失望。
她拿起箭矢,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坚定抬起了手。
搭弓。
瞄准。
箭矢如今电光而出,准准命中了刚刚云燕公主最后一支箭所在位置。
原箭矢被重重挤压,而后不堪重负垂直落到地上。
一道微弱的箭矢落地上传来,众人在短暂的愣神后,猛然爆发出喝彩声。
云燕公主脸色阴沉立在原地,一贯的笑容再也没能维持住。
秋风吹得顾怀宁额前发丝微乱,却掩不住小姑娘明亮的眼眸,还有她脸上的自信。
七皇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自觉勾了勾唇。
那日的推拒之言,竟换来了意外惊喜。
他知她出色,却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她又精进不少。
想来小姑娘一直在努力。
她不仅长得好,还聪慧又努力。
这样的小姑娘,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
圣上自是龙心大悦,只有大凉众人不服。
“云燕公主的箭也中了,你们这只能算是平手!”
“对!公主的箭是被你故意击落的,怎能算输!”
云燕公主未说话,但眼神明显是赞同这些人的。
顾怀宁却轻轻一笑,反问。
“大凉儿女生于马背长于马背,与我打成个平手,很值得高兴吗?”
她勾勾唇,“公主若连我都赢不了,如何赢比我还要厉害的庄姐姐呢。”
庄静站在一边,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比顾怀宁厉害那么多呢。
不管如何……
顾怀宁这个朋友。
值得交。
云燕落败而回,皇帝本已准备让沈敛下场的,如今也不需要了。
之后的比试也精彩,但怎么也不敌顾家五姑娘,最后这一箭来的深刻和震撼。
她也可以求稳,各中十箭打平的。
可她却偏偏选择这种冒险的方式,取得了胜利。
沈敛的眸光始终冷静从容,但不可否认,到底还是稍稍被惊艳到。
他料想过她不会输。
却没想过她会这么赢。
但惊讶后,他又觉得理当如此。
这般行事,确实是她的行事作风。
声势浩大的秋猎终于落了幕,回京当晚,七皇子便找上了门。
“那日同顾五在一起的男子是你。”他一开口,便语气笃定。
流言虽还未翻到台面上来,但七皇子关注顾怀宁,自然早早就得知了此事。
那日未下场的男子不多,结合顾怀宁自己的说话,很容易被让七皇子推测出了答案。
“那日庄家小姐也在场,并非沈某同顾五单独相处。”
沈敛淡淡道,没有一丝心虚慌张。
七皇子闻言,心下满意不少,只是嘴上还是试探,“世子不像是这般热心肠之人。”
沈敛眉眼淡淡,“不过是为那寒玉棋盘罢了。”
七皇子心下一动,“那么,你已准备好了?”
课程已经开始,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七皇子。
顾怀宁来晚了。
想到自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去,顿时头皮发麻。
她才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请假,倒是季院长一眼看见了她。
“顾同学。”
季院长年纪已经大了,但精神抖擞,记性也好。
“你是刚刚上完射箭课吧?”
他一出声,自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顾怀宁站在原地,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前。
“那过来这儿先休息休息吧。”
季院长不是顽固不化之人,也知女儿家体力不足。
顾怀宁看了看他身边面无表情的沈敛,识趣谢绝了季院长的好意。
“学生已经来迟,应当赶紧入列才是。”
她鞠了一躬,赶紧跑向人群。
女学子们身材矮小,都排在第一行。
顾怀宁走去,直接站在了最边上。
七皇子身着一套玄色劲装,有种不同以往的英气。
平日里总拿在手上的折扇也不知哪里去了,大概是衣服原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利落不少。
顾怀宁下意识打量完,这才发现七皇子在看自己。
意识到自己观察对方的行为被发现,她迅速低了低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七皇子见状满意笑了笑,也不枉费他今日特地换了装束。
射箭需要反复练习抬臂拉弓,但同时下盘也要稳。
骑马虽像是坐在马上,但其实很要求收紧核心,双腿也要注意发力。
顾怀宁因来迟了站最边上,等上马训练,她便是第一个。
七皇子牵着马走到她身边,眼神带着鼓励交代,“你刚上完射箭课程体力消耗大,还是要小心点。”
顾怀宁闻言点点头,谢过了对方的提醒。
马术这门课程她并不担心。她在府中虽不练武,但常常骑马。
所以选考项目中她第一个便选的这项。
只是人家善意提醒,她自然感激。
握紧缰绳,她利落翻身上马。
一套动作很流畅。
七皇子站在马边,眼带笑意,似是欣赏小姑娘的利落干脆。
只是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之时,不知为何训练马突然嘶鸣起来,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地立了起来。
顾怀宁本就因射箭课练得有些双臂发软,马匹这般突然受惊跃起,立刻将她从上面甩了出去。
惊变来得如此之快,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包括顾怀宁自己,也有些怔然。
她很确定自己的操作没有问题!也不知这马怎么的就突然受惊了。
好在七皇子就在边上,见她被甩下,立刻上前稳稳将人接住了。
檀香入鼻,顾怀宁怔了一瞬才赶紧从对方怀里下来。
“谢过殿下。”
七皇子先是皱着眉看了眼马,这才转头关心问她,“没事吧?”
顾怀宁赶紧摇头,“无碍。”
季院长和沈敛已经从高台上下来了,迅速往这里赶。
顾怀宁见沈敛面无表情,心中也是无语至极。
怎么回事。
为何在对方面前,自己次次都能出岔子。
射箭也就罢了,翻身上个马,马还莫名其妙受惊!
“季院长,先让人换匹马过来吧。”七皇子的语气有些淡,“学生训练用的马匹,还是要再重视一些。”
季院长的脸色也有些沉。
“殿下教训的是。”
这匹马已经在学院两年,一直没出过岔子。怎的恰好今日在七皇子面前发生了这种事!
“先回去休息吧。”七皇子又回头安慰顾怀宁,“今日是马匹莫名发狂,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
顾怀宁点点头,不再勉强自己上下去。
其实她的实力,本也可以不来上课,之前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特殊。
如今又累又惊,确实不想硬撑了。
沈敛自始至终没作声,似是连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过。
待课程结束,七皇子和沈敛一起离开,七皇子才淡淡开了口。
“沈兄应该看出来了吧。”
发狂马匹被牵走时,沈敛眉目冷淡扫过那马一圈。
“那马匹乃我府上种马所出。”沈敛淡声道。
镇国公府出去的马,定然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既然不是马匹自身问题,那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七皇子挑挑眉,倒是没考虑马匹出处的问题。
不过,他也不在意。
实现他的目的就够了。
聪明人无需多言,双方皆是心知肚明。
此番故意趁机惊扰马匹,一来为了勾一勾美人心,二来也压一压学院里头关于顾怀宁同沈敛的风言风语。
沈敛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思。
但还有最后一项用意,七皇子认为沈敛定然猜不出。
待只剩他一人时,他才这抬臂嗅了嗅衣袖上的淡香。
冷桃清新,却远不及那日路过沈敛身边时分。
只一天过去,学院内的流言蜚语便开始有了小小的转变。
原是顾怀宁号称沈敛为她而来,如今已是她主动勾引七皇子了。
她擅长骑马一事,几乎众人皆知。
若非为了勾引七皇子,众人很难想象为何她会莫名其妙让马匹失控,然后不偏不倚摔进对方怀里。
午休时,顾怀宁散步消食时,听见有人在嬉笑闲聊。
“那顾怀宁可真是不知羞耻!先是无故大放厥词说沈世子是为了她来当考官,然后又转头去勾搭七皇子。啧啧,也不知道顾家究竟是怎样的家教!”
“听说当时沈世子也在场,莫不是故意接近七皇子,想引得两人争风吃醋?”
“噗嗤!说不得就是这打算呢,谁曾想啊,当时沈世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呢!”
顾怀宁听了全程,有些人是真的欠教训。
她往日一贯不介意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但这世间之事,大多不是一句“清者自清”就能解决。
林华筝气得直抖,顾怀宁拉了拉对方,这种事,她可以自己来。
只是才迈出一步,一道女声便先传了出来。
“顾妹妹不是这种人。”魏清音的声音缓慢却坚定,“从马上摔下来,定然并非她所愿。”
林华筝神色复杂,看了看闺蜜,还是没有再过去。
魏家这位三小姐,当真挺好的,难怪沈敛也心仪她。
可若是被他发现……
顾怀宁只犹豫了一瞬,便还是选择了行动。
比起同他再有往来,她宁愿选择冒险。
沈敛回书房时,看见的便是小姑娘立在桌案边,纤细的腰肢不足盈盈一握。
他黑沉的眸子微闪,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出声。
沈敛的习惯几年来一直没变过,但书信放置的位置,顾怀宁确实不知。
翻动过多会露出痕迹,她只能尽可能小心。
直到小橘白不耐发出了一声喵叫,她才被吓得猛然回了神。
沈敛少见得穿了一身红衣,眸光沉沉望着她,也不知在外头已经站了多久。
熟悉的尴尬涌来,然后又被顾怀宁麻木地压了回去。
很好。
当真是一点都不出所料。
重生后,似是每次想要背着沈敛做点什么,基本都会被抓个现行。
与其浪费时间在窘迫上,还不如赶紧想想该如何解释。
顾怀宁等着沈敛开口,却是见他抱着猫缓步进步,却一声不吭。
他极少穿这般艳色的衣服,柜中衣物一般也都是更显稳重的灰黑蓝。
这般火热鲜艳的颜色同他的气质不搭,但又生生给他添了一抹禁欲妖冶之气。
以往的沈敛清冷如天上的谪仙,任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眼下的他却似是谪仙坠了凡尘,红衣是他的伤,给了人想要亵玩的冲动。
顾怀宁忍不住往他脸上去瞧。
他应该是喝多了,俊颜上多了一抹极其浅淡的红晕,让他更添一分颜色。
就连以往一贯冷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也多了一层雾色。
沈敛缓步至她跟前,却依然没开口,眼中似有浅浅的困惑。
顾怀宁从未见他喝到这种程度过,瞧着似是醉了。
这稍稍安了安她的心。
清醒的沈敛不好对付,若眼下喝醉了,倒是多了些机会。
顾怀宁看着对方的眼睛,开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腹稿。
“世子……”
只是这两字才一出口,她便看见沈敛拧了拧眉。
顾怀宁停住,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表情。
“世子?”她询问。
“这称呼不对。”沈敛皱眉淡声道。
称呼。
不对?
顾怀宁有些不解,她同他的关系,不称呼‘世子’要叫什么。
她寻思着,叫了他的名字。
“沈敛?”
他眉心的折痕更深了一分,眼底的眸光也染上了一丝郁气。
很明显,这答案不对。
顾怀宁抿了抿唇,实在猜不透他。
就他俩这关系,难不成……
“沈先生?”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但好歹,对方确实教过她。
只是这称呼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肯定不对。
沈敛闭了闭眼,干脆冷冷看着她,不说话了。
“世子不妨直说,我该叫什么?”顾怀宁不想猜了。
她总是猜不透他心思的。
前世和今生都一样。
沈敛则眸光沉了沉,道:“称呼和态度,都不对!”
这回不止称呼了。
还态度也对了?
顾怀宁忍住气笑的冲动,他哪来这么多要求。
前世他明明也不这样的。
小橘白或许察觉了她心思,喵喵叫着从沈敛怀里爬出来,想要往她身上爬。
顾怀宁的注意力被小猫吸引走,瞬间降了些火气。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猫头,小橘白也主动伸出脑袋往她手心蹭。
摸了两把后,她被猫哄好了。
顾怀宁调整了下心态,不必同喝醉酒之人计较。
她放软了态度,客气有礼,“我该叫你什么?”
沈敛对上她水灵的双眸,却依旧皱了皱眉,而后绕过了身去坐到了桌案后的椅子上。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喝醉了。
淡淡的冷桃香就在身侧,小姑娘那张明艳小脸也逐渐同梦境重叠。
沈敛觉得头疼,下意识便用手抚了抚额。
他是喝多了,但没失去理智。
椅子离顾怀宁的位置很近,他不过是从她的一侧换到另一侧。
见他头疼,她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她的技术虽不算精妙,但常氏有头疼的毛病,她在家时经常会替对方揉按。
纤手带来冷香,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沈敛怔了一怔,确实抬眸看向了对方。
这一刻,梦境和现实有些微妙的重合。
那似真似假的梦境中。
她纤细的手指攀上他胸腹时,似乎也是这种触觉。
顾怀宁也是一顿,意识到自己过界,立刻收回了手。
只是她的动作快,沈敛的动作却更快。
收回的纤手被他按住,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竟有种灼热感。
顾怀宁愣了愣,见到他眼中的困惑又释怀。
他喝醉了。
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怀宁心下有些复杂。
她竟不知他原来也是个会因喝了酒而冲动之人。
也或许,他是将她当成别人。
顾怀宁皱了皱眉,本能地便想起了魏清音。
她今日没来书院。
再观沈敛这套少见的打扮,莫不是为了去见她?
而后因着两人起了争执,这才借酒消愁。
顾怀宁觉得这般猜测也可以说得通,但若沈敛真是因为这种原因喝醉,她又觉得有些膈应。
脸上的情绪冷下,她用了用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世子,自重。”
沈敛先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心,而后抬眼落在她光洁白净的小脸上。
“这种程度便算不自重了?”他半靠在椅子上,眸光算不得清明。
“需要我帮五姑娘回忆一下,你以往做过的事吗?”
顾怀宁的表情更淡了。
那也不是她乐意的。
她是出过几次岔子,但好几次不是他自己非要帮忙吗?
“我今日过来,不是同世子吵架的。”
她垂下眼,不想再兜圈子。
沈敛打量着她神情,却没接着她的话问。
“帮我开窗。”他忽然道。
顾怀宁瞪了他两秒,到底转过了身去,没跟一个醉鬼计较。
他今日书房未开窗,冷香混着酒意入鼻,忽然让他今日有些上瘾,也有些意乱情迷。
若是开窗让气味散去,或许能叫他清醒些。
沈敛靠在椅子上,目光随着顾怀宁而去。
直到小姑娘走到窗边,他这才想起自家窗台设计与别家不同,常人并不清楚其中门道。
他正欲起身,便见顾怀宁熟练拉开闸口,而后将窗户撑起。
没有一丝研究和犹豫。
顾怀宁明白了。
沈敛能认出她,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可她身上的香味明明很淡,且这楼中脂粉酒气也浓,也不知怎的被他闻出。
今日出来太急已经没办法,下次再来此处,她得提前沐浴。
很快,莺莺领了两个小厮上楼。
顾怀宁亲自去前边开路,顾怀直则由小厮一左一右扶下去。
原以为今晚的事算了了,可谁知台阶才下一半,晋王孙的身影便再度出现在她跟前。
“站住!”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怀宁。
刚刚在房里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下楼后他细细一回忆才发觉,那屋里似乎多了一抹香味。
楼中姑娘所用脂粉他都熟悉,唯独刚刚那味道,是他压根没闻过的。
而且那小白脸看着细皮嫩肉,个子也娇小。
搞不好压根就不是个小子。
更何况对方若真跟沈敛有旧,知道顾怀直有难,怎会不将沈敛也一同带上来帮忙呢!
所以晋王孙立刻回头,重新将人堵住了。
“王孙究竟打算如何?”顾怀宁冷声。
原计划被破,已是没办法设计顾怀直。
但晋王孙这会有了新目标。
“要护着顾四,可以!你既与沈世子相熟,那便请他做个见证。”
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继续道:“你替顾四同我打一场。不管输赢如何,双方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若这小白脸真是个男子,那对方就替顾四受罪。
若对方是个姑娘,他也不吃亏。
总归他都不会输。
晋王孙提出这个要求,分明存了恃强凌弱之心。
话音刚落,他便让手下人把沈敛请了出来。
顾怀宁沉着脸,没看沈敛一眼。
前世出嫁前,她最多只锻炼锻炼身子,学了个皮毛。
顾家心疼她是个女娃,而上头又有四个哥哥护着,并不怎么强迫她习武。
后来嫁给沈敛,顾家又生变。
她在一次出行遇上意外后,被沈敛带着学了一些自保的拳脚功夫。
沈敛一出来,晋王孙便开了口。
“素来听闻沈世子公正严谨。这位公子强行插手我同顾四的恩怨,今日还请你做个见证。”
刚刚在包厢内,沈敛已经听见对方的叫嚣。
可让这位顾五姑娘打赢晋王孙,又谈何容易。
沈敛扫了眼台阶上的顾怀宁,只道:“这位公子并非顾四。”
并非本人,如何比试。
晋王孙却更加得意自己的机智敏锐。
听对方这口风,两人明显并不亲近。
“若他不行,那便只能由顾四现在亲自应战了。”晋王孙带了抹得意幽幽道。
顾怀直醉成这样,哪怕现在把他唤醒也不可能比得了。
顾怀宁唇间溢出一抹嘲弄。
“大家今日都是出来寻欢作乐的,何必闹些不愉快的。”一向不喜多事沈敛开了口。
他侧身抓住顾怀宁的手腕,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示意不要接受。
她没想到沈敛会帮自己。
可他才帮过魏家人欺负她,她已经不稀罕对方的帮忙了。
“我答应。”她偏过了头去,也挣开了沈敛的手。
晋王孙不算惊讶,却见台阶上的顾怀宁唇间多了一抹无奈笑意。
这股淡笑不达眼底,但因着她微笑的表情而让她整张脸的温和了。
最明显的便是那双眼睛。
晋王孙明显呆了一呆,心中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沈敛几不可见皱了皱眉。
这里喝醉后发生冲突也常见。
楼里的人只装样子拦了拦,便不上前了。
顾怀宁只有近身反击这一次机会。
沈敛教她的那些动作她很刻苦练过,也都在沈敛那检查过了关。
台阶上,少年公子装扮的顾怀宁和晋王孙相比,明显瘦弱不堪。
明明她嘴上应了决斗,但因为脸上带笑,所有人却觉得打不起来。
对峙的气氛瞬间消散,晋王孙的表情也放松下来,眸光中多了点兴奋。
他甚至抬手捋一捋头发想整理仪容,可手才刚抬到半空,便被走到他跟前的顾怀宁一扯。
也不知道怎么扭的,身形一错便到了他身后。
下一秒他的腘窝被人用力一踹,晋王孙便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动手的顾怀宁,则已然控制住他的关节,死死将人压制在地。
整个过程极其简洁明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有效,利落如同教科书。
不止晋王孙,就连他带来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确定还要继续和我打吗?”
局势变化得太快,她也压根没留情。
不过就算刚才再果决,顾怀宁说这话时还是装样子更多。
她毕竟是个女儿身,长久纠缠必然落下风。
但晋王孙倒是很吃这一套,本就鲁莽的性子完完全全被愤怒盖过。
这般狠绝凌厉的手段,怎么都不像一个姑娘!
晋王孙怒火中烧,觉得自己被狠狠欺骗了!
这小白脸分明是知晓自己女相,故意用这种方式迷惑他!
卑鄙无耻!
“胜负已分。”
沈敛开口,语气一如既往淡漠,可眸光比往日沉郁得多。
反制的招数众多,刚刚顾怀宁那一套连招放在任何人眼中,都会觉得没有什么特别。
但沈敛却知不是。
因为那是他亲自从众多动作中拆解出来组合而成的。
若不是看过许多遍,或者由他亲自拆解教授,压根不可能这么流利用出。
她究竟藏在暗中偷偷盯了他多久?
“是这个小白脸偷袭!”
晋王孙还是不甘。
“将四公子扶出去。”沈敛不顾晋王孙,直接吩咐小厮把顾怀宁一行人护送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散了,楼里继续莺歌燕舞。
刚刚的一场小闹剧仿佛没发生过。
只是空气添了一丝桃香,总是挥散不去。
顾怀宁今晚的那套连招,到底惹得他有些不悦。
谁都不会喜欢一直被人悄悄盯着的。
更何况,还是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
但顾怀宁她是怎么办到的?
回府后,沈敛在书房中坐了一会,期间严氏派人来通知他,再过几日家中要设赏花宴,让他把时间空出来。
母亲想要做什么,他几乎一猜便知。
待人走后,他的视线才缓缓落到桌案的书信上。
“五姑娘今日格外不同。”七皇子眼中含笑,“你若不出来见见,实在可惜。”
顾怀宁今天确实与往日不同。
只不过也就短短一瞬,沈敛便移开了目光,仿佛视线压根没在她身上停留过。
他站起身,从容淡漠出来打招呼。
“顾兄,顾姑娘。”
沈敛小顾怀青一岁,两人也是同窗。
这次科举顾怀青虽未进三甲,但也是前五。
算有所交情。
顾怀宁有些僵,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也会碰上沈敛。
只是对上七皇子带笑的眸光,她还是维持住了脸上含羞带切的表情。
沈敛怎么想她管不了,今日试探七皇子这事,却不能弄巧成拙。
“世子安康。”
她开口,脸上仍带笑意。
等双方简单寒暄完后,七皇子这才调侃笑问:“五姑娘今日如此精心打扮,不是为了本殿下?”
沈敛今日早上便来了,并不排除顾家得知消息,才特地过来偶遇的可能。
否则救人这事过去那么多天,偏偏今天沈敛在的时候来了呢。
顾怀宁当然听出这里头的言外之意。
她连忙认认真真行礼开口,满眼都是感激和专注。“来向恩人道谢,自是不能轻慢了。”
小姑娘声音甜甜糯糯,有股别样的娇俏。
她才不要让沈敛误以为她就是为对方而来。
待顾家两兄妹告辞离开,七皇子才意有所指对沈敛开口,“五姑娘的家世和长相,皆是上上之选。”
他一顿,笑问:“沈兄当真不可惜?”
沈敛看向七皇子,眸光冷淡却清明,没有一丝犹豫之意。
“殿下不必戏弄我了。”
他从未考虑过顾怀宁。这般张扬肆意的姑娘,困在沈家院墙里,只能如插枝的春花。
当日顾怀宁落水沈敛救的人,但为了避免和顾家纠缠,他找上了七皇子。
七皇子亲事未定,若是能争取到顾家,他日争夺大位定然能再添一分把握。
双方各取所罢了。
回程的马车上,顾怀青取笑道:“你这是哪得来的消息,倒也灵通。”
不仅七皇子怀疑她奔着沈敛去的,连她二哥也是这么想的。
顾怀宁真是想无奈透了。
“二哥,我已经……”
‘不再爱慕沈敛’几字还未出口,余光却猛地被外头一处身影吸引。
顾怀宁迅速拉开帘子,“停车!”
马车停下,可当她下去时,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附近的小巷里。
“怎么了?”顾怀青下车问。
顾怀宁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小巷的方向。
她刚刚,好像看见前世哄自己喝下毒药的那个女子了。
“我看错了。”她摇摇头道。
这种事太离奇,也解释不清。
但一回府顾怀宁便叫来了映书,让她悄悄去查那边小巷进去都是什么地方。
这件事不算难,当晚映书就有了结果,就是表情很是犹豫。
“怎么?”顾怀宁问。
映书打小跟在她身边,顶着小主子的疑惑吞吞吐吐说了实话。
“那条巷子只通向一处……醉香楼后门。”
这名字一听就是青楼。
那女子前世能在镇国公府行动,怎么也不该是青楼女子才对。
何况对方还提及了顾家被陷害一事,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
只是……等等!
醉香楼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映书。”顾怀宁猛然睁大眼,着急询问:“我四哥呢?”
四哥顾怀直年纪只比她大两岁,两兄妹感情深厚,是全家最宠她的人。
正因此,对方为她也闯了不少祸。
“四少爷这两日被夫人罚抄,正关禁闭呢。”提到这位闯祸专业户,映书忍不住偷笑。
顾怀宁前几天一直病着,经映书这么一说,立刻想了起来。
前世顾怀直路见不平揍了晋王孙子,让对方一直怀恨在心。
于是对方设了个局,故意将顾怀直引去醉香楼灌醉,然后趁乱打断了她四哥两条腿。
后来这两条腿虽然重新接上,但也废了。
顾怀直自此颓废萎靡,再也不似意气风发。
一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心急。
“给我找套男装!快!”
顾怀宁不能将这事告诉她二哥,一来无法解释原因,二来对方若是知晓要去青楼,肯定不会允许她跟。
反正只要阻止顾怀直跟人争起来就行,只要她亲自去了,四哥定然会听。
映书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办了。
从小到大,顾怀宁想要做的事,所有人都会顺着。
哪怕再不合适,也都有人会兜底。
趁侍女找衣服的工夫,她火速拆了发饰扎了男子发髻,同时迅速修饰了妆容。
等换上了衣服,已是一个清秀斯文的小郎君。
有些少年长相清秀阴柔,在没有二次发育前,长相会偏中性。
除此之外,还有特地豢养的娈童,也甚是娇美。
映书瞪大眼,一时间甚至看红了脸。
她知道自家小姐好看,但没想过换身男装也这般俊秀绝艳。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怀宁没时间多耽搁,交代映书假装是自己躺在床上,一边立刻去了醉香楼。
华灯初上,马车一路前行。
好在入夜了路上行人不多,顾怀宁赶到的速度也快。
一到醉香楼,她便让龟公带自己去找顾怀直。
只是才行一半,边上包厢里踉跄着出来个酒醉的中年男子。
一见到顾怀宁,一双眼珠子便紧紧落在她身上了。
“这,这是你们楼里,新来的小倌?”
中年人一把推开龟公,直往顾怀宁方向扑。
龟公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拉住人。
“小魏大人!小魏大人您误会了。”
中年人已经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甩开龟公便往顾怀宁的身上探去。
顾怀宁眯眼退开了一步。
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她没空跟醉鬼纠缠。
顾怀宁干脆冷着脸绕开中年人,换了其他小厮带路。
谁知,这明显不愿惹事的态度,反倒一下子把对方给激怒了。
“混账!知道大人我是谁吗?给脸不要脸!”
他醉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还猛地朝着顾怀宁冲了过去。
廊道虽不够宽敞,但顾怀宁也没被抓住。
中年人自己扑了个空,直接摔在了她脚边,流了一脸鼻血。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立刻恼羞成怒拉扯住了她一条腿。
淡淡的桃香萦绕鼻尖,中年人瞬间心猿意马,饶有兴味隔着裤子抚了抚。
顾怀宁被恶心得够呛,但她知道今天不能惹事,所以直挣脱开对方便走。
只是才一转身,便一眼看见了沈敛。
他站在一处门边,眸光清凌凌落在这处。
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是否认出了她。
顾怀宁忍不住烦躁,不明白怎就每次遇上对方都有状况。
那也正是因为怔的这一瞬,身后那中年人已经爬起来,满脸凶狠朝她打了过来。
顾怀宁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朝沈敛的方向躲避。
成婚三年,有些习惯并非说改就改。
可沈敛却在她靠近微微一侧,面无表情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顾怀宁一怔,这才想起眼下沈敛正忙着躲她。
更何况自己此刻还是男装。
不欲再浪费时间,她迈步朝楼上而去。
可中年人却扑过来,一直穷追不舍。
是人都会有火气的,更何况对方那么不依不饶!
顾怀宁被缠烦了,笔直的长腿一扫,直冲对方醉醺醺的大脸而去。
正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腿,挡在了中年人面前。
顾怀宁愠怒的眸光闪动了一瞬。
有些意外,又有些受伤。
“他喝醉了。”
沈敛的表情冷冷淡淡,但制止的力道却压根不是她可以对抗的。
女子在力道对抗上是天然劣势。
身手这块,顾怀宁更是跟沈敛没法比。
刚刚她想躲的时候,他同她拉开了距离。
而她终于忍无可忍反击时,他却挡在了对方跟前……
顾怀宁抿着唇,眼眶忍不住得发热。
“世子?是你啊沈世子。”
中年人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晕乎乎认出了沈敛。
“我们家音音,承蒙您照顾了。”
顾怀宁的眸光闪动了一闪,反应过来这可笑的事实。
小魏大人。
音音。
原来是这样。
这个中年人,是魏清音的家人。
是为了不让心上人伤心,所以一向冷淡不在乎他人的沈敛,才主动护住对方。
“适可而止!”
沈敛看着她,只冷淡吐出几个字。
只是背后的意思,明显是要她不要再计较。
顾怀宁愤怒收了收腿,他握得很紧,没能收回。
她转头憋回眸中的酸涩,这才冷声道,“我同他的事,与你又何干!”
就因为这老东西是魏清音的亲人,他便能视而不见对方的无礼和下流,而来要求她大度不要计较!?
凭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沈敛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可她清楚,他冷淡的背后也是强势。
魏正英醉醺醺打了个酒嗝,但对着沈敛却堆了满脸笑。
“你个小倌懂什么!”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沈敛先冷淡出了声。
“小魏大人流血了,还是先检查下比较好。”
沈敛开口,全是对魏正英的照顾。
因为在意魏清音,哪怕魏正英吃这么点亏他都要护着。
也因为不爱她,所以眼睁睁看着她全家被斩首仍袖手旁观。
顾怀宁情绪翻涌,最后还是闭上眼生生将泪意压了下去。
是。
他有对他重要的人。
而她,四哥才最重要。
她不该浪费多余的时间和情绪,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沈敛偏帮魏家就帮魏家吧!
反正她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了。
“沈世子还不放手!”顾怀宁的腿还紧紧被他握着,像是怕她继续伤害魏正英。
都还没将魏清音娶进门,就已经护成这样了。
醉醺醺的魏正英被带开,沈敛果然立马松开,似一分一秒都不想多与她接触。
顾怀宁原是抬脚走了,但还是气不过回头。
“魏家家风如此,沈世子日后可有的忙了。”她讥讽道。
沈敛的眸光别样冷静,“这位公子还是早日离开吧,花柳之地,少替顾家惹些麻烦。”
顾怀宁顿时胸口一紧。
他认出她了!
他明知是魏正英那个老东西在欺负她耍无赖,却还帮着对方。
呵。
顾怀宁深深盯了他一眼,而后转回头上楼,再也没有停留一瞬。
沈敛的表情未变,转身回了身后包厢。
友人靠近他,忽的动了动鼻子。
“沈兄,你身上怎么一股桃香。”
桃子季节早过了,这时候能闻到也算稀奇。
沈敛表情淡淡,冷静自持。
“不知哪里蹭到的吧。”
友人没再追问。
这楼里姑娘众多,或许便是哪个姑娘的。
顾怀宁找到顾怀直时,他已经被人彻底灌醉了。
厢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姑娘正欲脱衣服侍。
她直接放下一锭银子,径自走到床边。
“今晚你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出去告诉外头那位别费劲了。”
顾怀直睡得沉,哪怕推他也毫无动静。
姑娘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后马上改了口风。
“奴家这就叫人来扶四公子下楼。”
顾怀宁很满意对方的识趣。
可姑娘衣服才穿好,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到底是谁抢了本公子的莺莺!给小爷我滚出来!”
人未进,声先到。
晋王孙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一踏进房间,却猛然发现里头多了一个人。
原本这会莺莺应该哭着说顾怀直强迫她,自己再借此打断对方双腿的。
晋王孙立刻看向莺莺,有些责怪她办事不利,怎么没把五官人等赶走。
顾怀宁的提前赶到已经破了这个局,让对方没有借口。
“公子既然同莺莺姑娘有约,那便将人带走吧。”
这两位一个醉倒在床上,一个穿戴整齐,总不能说她四哥强迫吧?
晋王孙见没办法硬扣帽子,顿时恼羞成怒。
“你小子是谁?敢坏小爷我好事!”
顾怀宁一脸冷淡骄矜。
“沈敛沈世子是我表哥的好友。我刚刚才在楼下同他打过招呼,需要我将他叫上来吗?!”
沈敛确实有些个好友,跟顾家有那么点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
晋王孙的眸光迅速闪烁了一瞬,顿时有些犹豫了。
刚刚在楼下,他也瞧见沈敛了。
今晚确实是教训顾怀直的好机会,可若真惹上沈敛,怕还是得吃亏。
晋王孙死死皱紧眉,转身恨恨踹了一脚房门离开了。
这次不巧,总还有下次!
就顾怀直那性子,不怕他下次不中计!
莺莺见晋王孙走了,稍稍松了口气。
“姑娘,奴家这就去叫人。”
眼前这女公子既与沈敛世子相识,那结个善缘必不会错。
顾怀宁看向她,没说话。
莺莺小声解释,“您身上的香味,寻常公子是不会用的。”
窗外大雨滂沱,重重雨水砸下,屋内也清脆作响。
夜已深,镇国公府廊下的灯笼被风水吹得一阵摇晃,但主院的下人们还在等屋内主子传唤。
屋外雨声如雷,彻底遮住了里头的动静。
所以今夜的顾怀宁放松了些,没忍住娇娇低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晚的沈敛有些放纵。
情浓时,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别往日都要亮些。
只是才进行到一半,外头便有小厮紧张敲了房门。
“少爷,香憩阁那边出事了。”
闻声,上方的男人倏然顿住。
顾怀宁还没从激情中回过神,沈敛便已下床穿衣。
周遭的热意瞬间淡去,愉悦也在中途被打断。
顾怀宁刚未听清外头说了什么,此刻见状只能愣愣起身。
“夫君,你这是……”
“有事。”沈敛迅速穿着衣服,边回道。
虽不尽兴,但顾怀宁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吵闹。
只是下一瞬间,作为女子的直觉猛然浮上脑海。
有事?
什么事能着急到行房一半中途打断?
她无意识地攥了攥被褥,试探询问:“是圣上有所交代吗?”
沈敛抬眼,似在研究她是否在明知故问。
而后,淡然开口:“我要去香憩阁。”
顾怀宁因激情而泛红的小脸,在这一刻变得煞白,一颗心控制不住得狠狠一揪。
竟是为了香憩阁里的那个女人!
“可不可以……”顾怀宁忍着羞耻恳求:“迟一点结束了再去?”
大婚三年,她一直未能怀上子嗣,婆母严氏已经对她非常不满。
而沈敛一直对她非常冷淡,夫妻之事也不过一月一次。
上个月,严氏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
不仅开她开了方子,还规定了今晚必须要同房。
沈敛若是现在走了,那这段时间的努力必然又是一场空。
面对她的乞求,他只是冷淡收回视线。
“你好好休息。”
言毕,顾自离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外头的风雨猛地落进屋内,也将室内的旖旎击了个粉碎。
热意在她眼眶中打转。
她咬着唇,努力了好久才没让眼泪落下。
沈敛半途离开的消息,甚至没等到第二日天明,就直接传到了严氏那。
顾怀宁当晚便被带去了祠堂,整整跪了一夜。
翌日,严氏沉着脸气冲冲出现。
顾怀宁的膝盖已经肿了,酸痛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发着抖。
“顾怀宁!你究竟如何为人妻子的,都那种情况了,你还能让他走了!?”
严氏非常愤怒,哪怕已经过去了一晚。
顾怀宁跪了一整晚,小脸憔悴惨白。
她低着头,眼眶一阵发热,根本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
夫君在行房至一半时离开,这对女子而言,本身就是一件极羞辱的事。
“我已经不指望你母家能给他带来什么助力了,若你连个孩子都没办法替他生,那我们沈家要你这个儿媳何用!”
而严氏的声音很大,祠堂内里里外外都听见了。
顾怀宁出身将门,曾经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贵女。
然而,两年前顾家因在新皇夺嫡一事中被牵连,满门被抄斩。
自此,顾怀宁痛失亲人,也彻底没有母家庇护。
若不是碰巧早一年出嫁,她定然也被处决了。
而沈敛也有心仪之人,是尚书家的三小姐魏清音。
但严氏看不上魏家,更中意手握兵权的顾家。
可谁能想到,一年后的顾家会被处决。而魏清音成了王妃如今已生育一子,她的亲妹妹更是做了皇后。
每每一想到此,严氏就气得想吐血。
一招错,步步错。
“若是当初我儿娶的是清音,我还用得着如此煞费苦心吗?!”
严氏本就极度不满,昨晚儿子离府,更是将她的愤怒推到了顶点。
“你娘究竟怎么教得你!你要真不会伺候男人,就让那些窑姐教教你!”
顾怀宁的满腹委屈,在听见这句话时瞬间冲破了理智。
“你怎么可以侮辱我娘!”
她可是堂堂将门出身,婆母竟拿她跟青楼女子比!
严氏本就愤怒,因她一句反抗,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扇到了对方脸上。
“放肆!你这不孝的东西竟还敢顶撞婆母!”
指甲锋利,顾怀宁的脸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细细的鲜血立刻缓缓渗出。
刺痛在脸上传来,顾怀宁却笑着落下泪。
不孝?
自从嫁给沈敛,她做了一个出嫁女能做的一切。
可就因为她家族失势,丈夫不爱,就全是她的错了?
“你笑什么!”严氏质问。
顾怀宁笑着抹了抹眼泪,目光凄楚回答,“母亲,我究竟是错在不孝;还是错在眼下还活着,生生占了沈敛妻子之位?”
严氏被质问的胸口一堵,眸中却有冷芒在这一瞬飞逝而过。
顾怀宁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被下人送回了小院。
一双膝盖已经肿的没了知觉,贴身伺候的侍女映书哭肿了眼。
顾怀宁睁着眼躺了一夜,临近天亮时,沈敛从外头进来。
她其实也没注意到自己哭了,但枕上湿了一片。
沈敛皱着眉,语气冷淡。
“下人说你顶撞母亲,所以被罚跪祠堂。”
顾怀宁看着他反问:“你信吗?”
成婚这三年,她究竟是怎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沈敛厌烦捏了捏眉心,“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我母亲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顾怀宁明明盖着被褥,却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全身发凉。
他竟是如此觉得的……
“沈敛。”
她眼含泪意,终于将忍了三年的问题问出口,“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
若是她家,是绝不舍得强逼她嫁厌恶之人的。
沈敛皱眉,“如今再讨论此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顾怀宁听着他的回复,眸光闪了一瞬。
是啊。
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敛没久留,很快便换了衣服离去。
不久后,有人悄悄进了房间。
“夫人,喝药了。”
顾怀宁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生面孔。
女人端着药,脸上笑靥如花。
“夫人喝药吧。喝了,便可以去见地下的将军和夫人了。”她将汤勺递到顾怀宁唇边,而后慢慢吐出最后一句话。
“都两年了,夫人还猜不出,将军府之所以被牵连,是谁栽赃的吗?”
有那么一瞬,顾怀宁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这若是被人瞧见传出去,可怎么说的清楚。
正在这时,沈敛从容转了个身,高大的身形遮在顾怀宁跟前,将她完全挡在了身后。
她几乎只怔了一瞬,迅速蹲下了身。
有房门和沈敛一同遮掩,这才算安全无虞。
“在这。”那人找到书,笑着朝沈敛招呼。“走吧,沈兄。”
沈敛淡定自若点头,“我衣裳有些湿了。文兄替我拿书先去,我换身衣服便来。”
室友未多想,拿着书先行离开了。
等脚步声走远,沈敛这才转回头冷冷开口,“你还要扯着我衣角多久。”
顾怀宁蹲在地上茫然抬头,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湿润,像只无害的小鹿。
听他这么说,这才发觉自己正扯着他衣角。
因为太过紧张,连什么时候伸手的都未发觉。
女人阴冷的话语还在她脑海中回响,但顾怀宁却并不相信。
两家联姻,顾家倒了对国公府并无益处。
沈敛既然娶了她,便不会故意设计陷害顾家。
顾怀宁确实对他心灰意冷,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但眼下……
这种样子被人逮个正着,跟直接为爱落水又有什么区别。
顾怀宁连忙站起来,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下不为例。”
沈敛没因她道歉就心软,清朗的声音中带着点冷意,像是冬日的寒霜一下子将顾怀宁打清醒了。
不管成亲前后,他都对她没有过好语气。
今日这事若是传出,损的是两家清誉。
他愿意帮她这一回,却不会次次相帮。
沈敛的眸光冰冷,顾怀宁不敢对视。
虽说大衍民风开放,但小姑娘偷偷跑去男子房里这种程度,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他侧身退开一步,冷淡的声线中多了一丝催促。
“怎么?还要等着看我更衣吗?”
顾怀宁一颗心抽了抽,翻涌的情绪闷在胸口,压得她沉甸甸透不过气。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真当她想在这里做什么不成!?
顾怀宁当即从门后绕出,只是她未从房门进过,以至于都没发现竟还有台阶。
当整个人倾倒时,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沈敛皱眉,冷着脸最后出手扯了一把。
这要摔出去,指不定还得伤到哪。
他不想同顾家有牵连。
顾怀宁今天烧的确实整个人都有些软,他这一扯,便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
一瞬间,淡淡的清桃香气沁入鼻息。
小姑娘的眸光颤了颤,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沈敛晃神片刻,伸手将怀里娇软温热的身躯拉开来。
这个顾家小姐,当真如传言一般喜欢投怀送抱吗?
顾怀宁看着对方这反应,心底也是一团火。
她真不是有意的。
“抱歉。”
她咬牙道歉,而后一秒都没再停留。
沈敛依旧淡漠,等在她走开一段距离后才开了口。
“这种事,沈某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希望五姑娘日后行事,也能多替家族考虑。”
顾怀宁猛然顿住了脚步,前世的一腔委屈在这一刻瞬间涌上心头。
“世子请放心!”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唇间却扬起笑,“以往不过是怀宁贪玩闹出的一点玩笑。如今已然腻了,日后绝不会再做纠缠。”
顾怀宁脸上带笑,但表情分明是被人欺负了的委屈。
她的深情真真的,沈敛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也许是他错怪了她。。
先是人前放肆宣扬爱慕,后又对闺中密友表示对他已经无意。
可一转头,又悄悄进入他的房间……
怕是又有新把戏在后面,他不想再多纠缠。
顾怀宁也没再停留,东西已经到手,日后他们也不再会有来往。
她原路返回,只是不知是否因为当场被抓包一事影响了心情,只觉身心更加沉重。
再翻墙落地时,一道身影猛地从侧边闪出,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是谁时,便将她推进了前头水池里。
扑通一声传进屋内,沈敛抬眸皱了皱看向水声传来的方向。
顾怀宁真是快气死了。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天这么背过。
她其实会一点点水,尤其是上辈子落水生了场大病后,被顾家逼着去学了浮水。
可今天她的状态实在太差,又突然落水被猛呛了一大口,便一下子全忘了。
推她的人早跑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挣扎着想起来,可呛进去的水几乎要了她的命,让她压根没办法正常出声。
难不成重生一次,她竟然得狼狈死在这里?
他沈敛真是个灾星。
如今是老天爷都在警告她,跟他沈敛太近没好下场。
顾怀宁痛苦打着水,也不知挣扎了多久,直到渐渐失去了意识。
最醒来时,顾怀宁身处家中闺房。
母亲常氏守在床边,满目关心。
顾怀宁先是怔了怔,而后喜极而泣。
老天爷竟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傻孩子,身体不适怎不早些回来。你这一落水,华筝都要把眼睛给哭瞎了。”
常氏虽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都是温柔。
顾怀宁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抱着母亲一阵哭。
常氏心软了,叹口气给女儿擦眼泪。
“你呀。幸好七皇子正巧路过,替你喊了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常氏也不禁红了眼眶,很是后怕。
“等你身子好了,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顾怀宁闻言有些怔怔,垂眸一言不发。
七皇子?
距离她落水的地方其实离沈敛房间不过一墙之隔。
可救人的,却是七皇子。
“母亲来安排吧。”顾怀宁态度乖顺,心底却满是疑虑。
上一世,可没听说七皇子也在书院里。
更何况,日后成功登上帝位的,可正是这一位。
她靠在常氏怀里,想到前世顾家的结果,她眼底又闪过一丝冷芒。
常氏满意女儿的听话,随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开了口。
“对了,映书在替你换衣服的时候,从你衣服里找出了一封书信。”
顾怀宁一听书信就立刻紧张起来,脸上就有些火辣辣的。
“那信怎么了?”
该不会是母亲取出来看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顿时尴尬得不行。
“信泡坏了。”常氏关心询问:“要紧吗?是给谁的?”
这话一出,顾怀宁原本吊着的心便放了回去。
母亲没看过内容就好。
“不要紧,坏了便坏了吧。”
常氏见她态度轻松,便也放下心吩咐侍女,“那替小姐收起来。”
那书信昨天翻出来时湿淋淋的,已经泡坏了。
常氏已经让下人将信封烘干,但总觉得那字迹不像女儿的。
只不过见女儿如此淡定,她便放下心。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的小厮已经将书院里沈敛的所有物都尽数带回。
“少爷,书信都在桌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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