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阳包了鱼塘后,喜欢喊人来家里烤鱼、喝酒。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忙得脚不沾地。
女人,你去添个菜,搞点爽口的。
女人,你聋了是不是?
我让你去取点炭。
这点儿事都干不好,看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他喜欢跟人炫耀自己的权威,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教训我,喜欢看着大伙儿嘿嘿笑、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蹲在一边洗菜,不敢离得太远。
他要是看不到我也会恼火。
酒过三巡,桌上的胡二看着我,半开玩笑地说:牧阳,你别说,这女人倒是越长越俊了,就是太瘦了,你别舍不得给她吃肉啊!
她?
吃了也是白吃,该长肉的地方不长肉。
啧,你看你嫌弃的,要不你把她借我两天,我就喜欢这小模样儿……胡二的话还没说完,李牧阳就冷了脸。
我知道他这是来了脾气,端着洗好的菜想进屋,却被他喝住。
他站起身,没顾我,只是俯视胡二。
胡二干咳了两声,打着哈哈说是开玩笑的,喝多了就没了分寸。
李牧阳虽然不壮,但长得高,长手长脚,站起来时气势很足。
胡二连连道歉,桌上的人也都劝他,开个玩笑别当真。
他倏地一个拳头砸过去,打得胡二跌出老远。
胡二被打懵了,摸了下鼻子,见了红,破口大骂:李牧阳,你个王八蛋,为个女人跟兄弟动手?
大伙儿赶紧拦着:为了个女人不值得,都是好兄弟!
胡二吃了几记黑拳,骂骂咧咧走了。
我大气不敢出,杵在原地。
他让我站住,我就得站住,这是规矩。
他看了我一眼,无头苍蝇似的满院子乱蹿。
贱人!
你怎么不知羞?
你是不是勾引他了?
你不勾引他,他怎么可能惦记你?
我觉得这话冤枉,你变着法地跟人炫耀,不就是要人惦记?
他知道我不会反驳,越骂越恼火。
我兀自低着头,下一秒,我只感觉一个东西飞了过来,重重砸在我的脑袋上。
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脑门儿淌下来,视线也跟着模糊。
我看见李牧阳跑过来,嘴里骂着:你是傻子吗?
怎么不躲?
女人!
你醒醒!
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但这么一砸,我好像被砸醒了,从前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灵光了。
我想起来,我不是他的奴隶,那叫童养媳。
我也有名字,我叫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