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炮火的红光。
海平线吞没最后一缕夕阳时,他摸出贴身珍藏的银戒。
戒圈内侧的“真理”与校徽上的刻痕严丝合缝,宛如宿命闭合的圆环。
6、客轮汽笛声刺破渤海湾的晨雾时,郑元哲正攥着公用电话的铜制听筒。
咸涩海风灌进电话亭,将北京总部的电流杂音揉成细碎浪花。
“元哲同志,你的心情组织上理解。”
司长的叹息裹着电报机嘀嗒声,“但你要明白,如果沈同志真的……”玻璃映出郑元哲紧绷的下颌线。
司长的语气放缓了,显示出尽量的耐心:“如果沈同志牺牲了,你这样寻找是毫无意义的;如果她没有牺牲,那意味着组织上安排给她别的秘密任务。
你这样瞎折腾,是要坏事的。”
远处码头工人正往货轮搬运木箱,木箱上贴着起始站——大连至上海。
上海!
郑元哲忽然想起,某年在书房里,他和佳月各自读书。
看到佳月在读英文小说,他便问她,如果不嫁给他,她会在哪里。
“上海吧。”
她当时无心答道。
话一说出口,她显然后悔了。
他猜测,因为她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这样一位知书达理,又精通英文和日语的同志,不是最适合派到中国的“经济首都”去工作吗?!
“司长同志,我申请延长调研期。”
郑元哲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他缓缓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平光镜片,镜片倒映出三辆道奇卡车正缓缓驶入三号码头。
当看清帆布下露出的“周记布行”封条时,郑元哲忽然想起周鹤年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早年,他的41军曾经向这位大商人购买过军需,那时候他还是孔家羽翼下的大走狗。
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爱国商人”。
郑元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货轮鸣笛再次响起,盖住了他皮鞋敲击铁质舷梯的声响。
“这批细布是要运到上海做军服?”
他操着天津口音与船工搭话,银质打火机“咔嗒”点燃对方嘴里的老刀牌香烟。
船工眯眼吐着烟圈:“说是苏联老大哥的货,周老板包了整船孝敬二野大军。”
烟灰弹入海里,“怪哉,棉纱里掺明矾做啥子?”
郑元哲的婚戒突然硌疼无名指。
1948年沈佳月讲解炸药配比时,纤长手指划过黑板上的化学式:KClO₃+蔗糖=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