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禧赵砚森的其他类型小说《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由网络作家“归山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痴心妄想!乔逸帆扯了扯衣领,鄙屑道:“我已经和周总谈得大差不差,你们最好立马打道回府,否则迎接你们的是自取其辱!”闻言,宋禧和商时序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乔氏也想要中瑞的合作项目。“天还没黑,乔总已经开始做梦了。”宋禧说,“睡眠质量不错。”乔逸帆傲慢地哼声,掏出名片塞给她:“我刚好缺个助理,看你挺机灵,要是想跳槽,随时联系我。”明目张胆挖人,明显在挑衅商时序。宋禧将乔逸帆的名片夹在指间,看了眼,又把自己的名片递出去。“礼尚往来。”一个身份低微的小秘书罢了,乔逸帆本不想接的,但奈何女孩漂亮到了极致,让人不忍心拒绝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辞职……”乔逸帆瞅见名片上的名字和职位,话音戛然而止,瞳孔蓦地扩大。淦!她哪儿是什么小职员啊,...
《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精彩片段
痴心妄想!
乔逸帆扯了扯衣领,鄙屑道:“我已经和周总谈得大差不差,你们最好立马打道回府,否则迎接你们的是自取其辱!”
闻言,宋禧和商时序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
乔氏也想要中瑞的合作项目。
“天还没黑,乔总已经开始做梦了。”宋禧说,“睡眠质量不错。”
乔逸帆傲慢地哼声,掏出名片塞给她:“我刚好缺个助理,看你挺机灵,要是想跳槽,随时联系我。”
明目张胆挖人,明显在挑衅商时序。
宋禧将乔逸帆的名片夹在指间,看了眼,又把自己的名片递出去。
“礼尚往来。”
一个身份低微的小秘书罢了,乔逸帆本不想接的,但奈何女孩漂亮到了极致,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辞职……”乔逸帆瞅见名片上的名字和职位,话音戛然而止,瞳孔蓦地扩大。
淦!
她哪儿是什么小职员啊,分明是晨兴的总裁!
他爹的,玩他呢!
“乔总,期待再次见面。”宋禧面皮始终挂着柔和的浅笑,话落,跟随秘书进了执行总裁的办公室。
商时序一言不发半晌,至此刻,脸上忍不住溢出愉悦的笑意。
秘书室的员工旁观全程,偷偷笑了。没想到上班还有滑稽戏看。
乔逸帆反应过来,怒火中烧,骂了句脏话:“竟然敢耍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他将名片攥在掌心,使劲蹂躏,愤愤然道:“等晨兴破产了,有的是你们求我!”
地毯吞没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纸张翻阅的微弱沙沙声和钢笔划过纸张的签字声。
周霁安坐在轮椅上,身穿棕色的平驳领西服,正低头在文件上签字。
中瑞是周家的家族企业,周霁安任中瑞的执行总裁,也是周家未来的管理者。
与赵砚森关系不错。
秘书请宋禧和商时序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微笑询问了要喝茶还是喝咖啡后,道:“烦请稍等片刻。”
“谢谢。”
周霁安斜靠着轮椅,右手抵着太阳穴微微打圈,像是在看文件,又像是在休憩。
完全将他们晾了起来。
上位者的调性。
放平日,宋禧不会搭理这类人,但现在是在谈合作,她是乙方,对方是甲方。
宋禧和商时序对视了两秒,心底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霁安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秘书,颇有眼力见的助理立即握住轮椅推把,将他推出办公室。
宋禧和商时序见状,顿时起身,朝周霁安走了过去。
“周总。”
推轮椅的助理止步。周霁安掀眼皮,眸子蕴着几分宋禧琢磨不透的情绪。
“周总,我是晨兴生物的商时序。”商时序介绍道,“这位是宋禧。”
周霁安看着宋禧那张真诚淡定的脸蛋,温淡道:“回国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语气如同海浪的边际线,界限不太明显。
“霁安哥,别来无恙。”宋禧不慌不忙道,“真不好意思,我回来才知道你之前住院的消息,都没能去看你。”
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宋禧和赵砚森的关系。
周霁安和赵砚森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与宋禧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因为赵砚森待她如珍似宝,周霁安爱屋及乌也拿她当亲妹妹照顾。
搁以前,周霁安都会讲一句:“没关系。”
但现在,他不冗不长地看了她一会儿。
气氛结了块。
宋禧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下……”
推轮椅的助理了解周霁安的意思,便出声打断:“抱歉,宋总商总,周总现在要去参加董事会。”
“那就先不打扰周总了。”宋禧反应神速,端上无可挑剔的笑容,“我们可以等会议结束。”
周霁安抬手,挥了挥两根手指,示意助理推轮椅。
待周霁安离开。
秘书走进来,再次询问宋禧和商时序有什么需要。
在别人的地盘,宋禧和商时序说话不便,大多时间都安静地等候。
冬季太阳西落得早,夜幕低垂,城市星罗棋布的街道上路灯一盏盏亮起,像银河一般璀璨闪烁。
秘书推门而入。
“宋总商总,周总的会议不知何时能结束,不如你们先行回去,我们改日再约时间?”
晨兴生物的人挺有毅力,周总这么明晃晃的故意为难,他们还要等。
“可以,周总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宋禧没有半点儿不耐烦,语气始终柔和从容。
“周六周总会去高尔夫俱乐部。”秘书将具体的时间地址告知宋禧。
宋禧道完谢,不紧不慢地和商时序离开中瑞大厦。
“周霁安大概率准备和乔氏签约才会这么晾着我们。”商时序安慰她,“你也别气馁,乔逸帆是冲我来的。”
乔逸帆见不得商时序好,屡次破坏他的合作,这事儿宋禧知道。但周霁安叫他们来中瑞,又故意无视,应该不是因为乔逸帆。
宋禧自顾自琢磨。
走出旋转门,商时序偏头问她:“要去高尔夫俱乐部吗?”
“去。”宋禧斗志昂扬,“他们还没签合同,有一丝机会都要抓住。”
商时序心有顾虑,“按照周霁安今天的举动,周六想必也不会给机会谈合作。”
宋禧冁然而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招了辆计程车,与商时序告别,“走了,各回各家。”
司机启动车子,宋禧坐在后座,摸出手机,将弹出讯息的微信群消息免打扰后,刷新了好几下。
——赵砚森还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没看见,还是不想加?
*
定制的墨黑色迈巴赫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罗霄坐在副驾驶,有条不紊地汇报工作:
“关于科技园项目落址和招标的事宜,费老那边想同您约个时间当面谈。”
一整日,从早到晚,除了条好友申请外,再无其他讯息。
赵砚森单手握着手机,看了眼,眉目微凛,而后随手一搁,将手机丢进出真皮座椅里。
“另外,检院分院改制就在这周,曹院士邀请您很多次,他是您三叔的故交。”
罗霄正事说到一半,等着赵先生下一步指示,没想到男人翻完手机就下旨:
“回胡同。”
哪有人看一次就学会啊。
又不是机器人,输入一次指令就万事无忧。
“没有。”宋禧摇头。
赵砚森单手抄兜,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高尔夫球杆:“这么多年智商没见长,反倒返璞归真了。”
少女时期的宋禧信心多得扔到地上狗都不捡。
她要达成目标,命运就该乖乖配合。
“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宋禧温顺道,“我只学会了皮毛,总不能大放厥词说完全可以打败哥哥。”
赵砚森个子很高,薄冷的光从他头顶洒落,衬得瞳色愈发深,骨廓愈发硬朗。
“吃了几年外国饭,谦虚和实事求是都分不清了?”
“分得清。”宋禧说,“可是哥哥以前每次都输给我,我现在说谦虚应该也没有错吧?”
赵砚森眉梢略微一挑,声线散漫,无所谓似的:“是么。”
“是呀。”宋禧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眉目艳丽。
“砚森真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关爱小朋友。”
一道温沉含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宋禧扭头看去,看见孟泊聿和迟望朝他们走过来。
孟泊聿是孟维贤的大哥,沉稳持重有些古板,身上带着儒雅的书卷气质。他和亲弟弟的前女友江上雪订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孟家和江家联姻,本就强强联合,再加上弟妹变老婆,那就更有议论度了。
“这位爷偶尔发发善心很奇怪吗?”迟望吊儿郎当道,“坏事干多了走夜路也是会怕的,发善心可以抵消罪恶感呐。”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高尔夫球场上零散分布着七八位气宇轩昂的世家子弟,皆是京都门阀显贵的人物。
宋禧初到赵家时,因为阶层有壁,她对喜怒无常的公子哥儿素来是敬而远之。
但赵砚森作为正统高门大户出身的太子爷,凌驾于众人之上,随心所欲惯了。
宋禧从小像条小尾巴跟在他身后,耳濡目染十余年,早就修炼成精,不再手足无措。
“你应该不知道吧?赵家的妹妹宋禧。”迟望自来熟地介绍,“妹妹,这是孟泊聿。”
“泊聿哥。”宋禧不卑不亢地微笑问好。
孟泊聿看向宋禧,显然对她有印象:“维贤的朋友?”
宋禧点头:“我们是高中同学。”
闻言,迟望扭头问:“那妹妹应该也认识江上雪吧?”
“认识。”宋禧浅笑道,“我们是高中校友。”
宋禧、孟维贤和江上雪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关系不算密切,但也不算陌生,中规中矩。孟维贤和秦方好来往比较多。
“嗳。”迟望抬下巴,示意了下不远处的休息区域,“她也来了。”
宋禧望过去,果不其然瞧见了江上雪,她坐在周霁安斜对面,正手持杯盏饮茶。
周霁安不戴眼镜时总有些冷冰冰,让人不太适应,戴了倒显得温文尔雅。
宋禧第一次见他时,悄声跟赵砚森吐槽,说周霁安表面斯文温润,背地里可能是个阴湿男鬼。
赵砚森被她的话逗笑了。
……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忆至此,宋禧偏头看向赵砚森,后者神色冷淡地挑了根新球杆。
不笑也好看。
“妹妹的球杆呢?没有球杆怎么打球。”
迟望刚吆喝完,下一秒,球童便走过来,双手捧着精良的球杆递给宋禧。
“小姐,刚刚那支球杆不趁手,您试试这支七号球杆?”
“谢谢。”宋禧接过球杆,扭头再探,那儿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踪影。
她问孟泊聿:“泊聿哥,我哥呢?”
“回副馆了。”孟泊聿站在开球台,稍微弯腰,动作优雅地挥杆,“不会?”
宋禧有一种魔力,与她是不是赵砚森的妹妹无关,她总会让人不自觉产生照顾她的冲动。
虽然她很讨厌赵砚森总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包容她。
宋禧说:“刚入门,不是很擅长。”
迟望很是关照妹妹:“没事,有哪里不懂找哥们儿几个。别的不提,我们打高尔夫那是一个信手拈来,保管你一天就能学上天!”
接下来的时间,宋禧将其余事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学习打高尔夫球。她学习能力强,不用多久便把技巧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孟泊聿寡言少语,迟望滔滔不绝,宋禧时而被迟望的轱辘话逗笑,时而被孟泊聿的古板脸逗笑。
原以为今日到俱乐部谈合作,会颇多阻碍,没想到这么愉快。算是意外收获。
*
京城的高端私人俱乐部,门槛都很高,营业并非为了盈利,而是资源互换、人情往来。
相较于其他老牌俱乐部,高尔夫球俱乐部成立的时间短些,会员更加年轻化,随着时间的流逝,old money逐渐向此地靠拢。风云变换,客人新旧交替,主人却始终不变,几十年如一日姓赵。
外表看似普通奢华的俱乐部,内里别有洞天,宫灯古槐,雕栏玉砌,古董字画由行业佼佼者精心设计,悬挂在墙壁。
雅间里,空中飘渺缭绕着香雾,云纱似的轻盈奢雅,浓郁的茶香溢满整个包厢。
周霁安拆开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文件,翻阅几页:“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不久前。”赵砚森斜靠在沙发上,腔调淡淡,藏匿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周霁安脸上的笑意消失,眼眸情绪涌动,像是在压制什么亟待爆发的怒火。
数秒之后,他猛地将手中的文件袋狠狠砸向插着新鲜花束的青瓷瓶,鲜花受力被摧毁,几片花瓣坠落在地。
“你当年重症病房没住够,还想再去躺个一年半载?!”
赵砚森眸色兀地一沉。
周遭气压急速下跌,冷得人心颤。
不需赵砚森开口,周霁安已经明白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缓过那股愤怒的情绪,又道:“她现在回来是想做什么?”
“工作。”赵砚森说得简洁。
“你们呢?”周霁安追问。
赵砚森喉结低缓地往下滑了一下,嗓音像是浸了些清晨的薄雾,低磁哑沉:“兄妹能有什么事儿。”
周霁安一怔。
刚刚宋禧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安分守己,没有多余的坏心思。
可…当真如此吗?
宋禧看向李经理,示意了下四周监控,神色严肃地警告他:“保安就在附近,听到动静他们就会过来,我劝你收手。”
“喊啊!”李经理目露凶光,“看看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我的刀比较快!”
“因为你们,我丢了工作,老婆要跟我离婚带走儿子,邻里邻居都在议论我,骂我畜牲不如。”李经理情绪激动,大力挥动着锋利的弹簧刀,奋力吼叫,“你们毁了我,我也要把你们毁了!”
有的人失意会怨恨自己,有的人失意则会报复社会。
今夜月明星稀,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际,不要命的圆又亮,透发着冰冷的光,照着道路两侧的绿化带,树叶颤颤抖动,任由光点悄然坠落在地面。
宋禧脑子神速运转,闪过许多对策和方法,可李经理作为成年男性,力量本就比她大不少,现在还持刀。
程念没见过如此凶恶场面,宋禧又何尝不是。
只是她得冷静下来。
但酒精在体内蹿涌,意识很难清晰。
宋禧咬唇,推了下程念:“报警。”
程念双手颤抖得厉害,慌里慌张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李经理见状就要夺走。
宋禧脚跟往后抬,脱下高跟鞋用尽全力咂向李经理的脑袋。
李经理侧头躲开,凶狠盯着宋禧:“死到临头还要做无畏的挣扎!”
他握紧手中的刀,直冲宋禧去,宋禧眼尖,避开第一下攻击,李经理冷笑,凶神恶煞地旋了圈刀,刀尖直冲宋禧的腹部。
然而,下一秒闷痛的却是自己的腹部。转瞬之间,李经理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强悍的力量踹翻,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紧接着不知从何出来的黑衣保镖迅速将他制服,夺走他手上的刀。
濒临死亡的恐惧久违地出现在宋禧脑中,思绪乱成一团,高跟鞋用来做武器,散落在周围,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寒凉自脚底蔓延至五脏六腑,好似有无数条阴森的蛇缠住了她的双脚,使得她动弹不得。
宋禧的心脏剧烈跳动,忘记了呼吸,她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想开口说话,却喘息不止。
赵砚森瞧见她额头冒的细汗和没穿鞋的脚,眉头染上冷戾,直接一把拦腰抱起她。
他问:“伤着哪里没有?”
瞧着没有外伤,身体却是冰的。
宋禧不说话,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也不知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吓坏了。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身体在危险状态下竖起的防御状态和紧绷神经松缓下来,呼吸逐渐归于匀净。
罗霄捡起弹簧刀,望了眼抱着宋禧上车的男人,低头,瞧向惊恐睁大眼睛的李经理,抬脚,猛地碾压在李经理的脸上。
“啊——”
空寂的街道陡然响起李经理刺痛入骨的惨叫声。
危机解除。
劫后余生的恐惧残存,程念颓然地瘫软在地,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
她认出赵砚森是宋禧的哥哥,就没上前,任由赵砚森带走宋禧。
罗霄吩咐保镖带走李经理,走向喘着粗气的程念。
“宋总、李经理……”程念尽可能捋顺舌头,条理清晰地告知,“那个男的之前骚扰我,宋总发现后救了我,还帮我送警察局。他现在是、是来报复的。”
程念垂着眼,禁不住埋怨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她,宋总就不会遭遇危险……
罗霄不懂她的心里活动,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已经抓住他了,小姐的包给我。”
程念照做。
罗霄提着宋禧的包包,对程念说:“你坐多久都行,等下会有人送你回去。”
这话说得好像她坐大马路上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害怕。
程念:“……谢谢。”
与城市喧嚣隔绝开,这片区域车流量少,分外静谧。
赵砚森大步走向轿车,能清晰听见怀里的人儿,那微弱的呼吸声。
她双眼紧闭,绵软无力靠在他胸膛,长发被夜风吹拂开,露出来一张脸,很小,也很苍白。
方才看见他,既没有像从前一样神采奕奕地叫他哥哥,也没有气呼呼地喊赵砚森。
她的四肢都很冰,脸却烫得离奇,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异常熟悉的感觉。
当初她扔下他,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身体虚脱无力,软得像是没有骨头,却偏偏还有力气吼他。
声嘶力竭地叫他滚,说她讨厌他,她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赵砚森低头,目不转睛看着怀里的宋禧良久,若有似无嗤笑了声,犹如自甘堕落前的嘲弄。
保镖拉开车门,他抱着她上了车。
罗霄处理完毕,拎着宋禧的包包和高跟鞋回驾驶座,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男人。
“赵先生。”
“回燕山墅。”男人头也没抬,言简意赅。
“是。”
罗霄瞧一眼男人怀里的女孩,默默升上挡板,将前后座隔绝开来。
宋禧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靠在赵砚森温暖的胸膛里,只觉无比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着绮色的梦、不可撼动的轨道肇始偏航的炎热夏天。
宋禧勾住赵砚森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动了动唇,不由自主呢喃出声。
“哥哥。”
“干嘛呢。”赵砚森大手握住她的胳膊,扯了扯,没扯开。
她收拢双手,抱得愈发用力,上半身紧密贴着他。
女孩子的身体柔软温热,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清晰感知到,赵砚森微怔,嗓音低磁微哑:“宋禧,别装。”
宋禧纹丝不动。
她是擅自作主单恋人家还要骂人家是大坏蛋的人,半点儿都不乖,怎么可能听话。
颈间忽然传来濡湿的触觉,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
赵砚森皱眉,欲拉开她,宋禧两条胳膊死死搂着他的脖颈,脸仍埋在男人颈窝,执拗地说:“你讨厌我,我也要讨厌你。”
“哎。”赵砚森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松开。”
宋禧轻蹭了下他,闷声道:“我都回来了,你还要把我赶出门……你为什么不愿意看到我?”
宋禧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驾驶室的罗霄:“嗯?”
“这辆车子是赵先生亲自挑选的,您看看有哪里需要改进,可以按要求重新定制。”罗霄望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娓娓道来,“如果您有其他想要的车子也可以。”
宋禧了然。
这辆保时捷是送给她的。
她环顾一圈车内的布局,轻奢文雅,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精准戳中了她的审美。
“不用改进,我都挺满意的。”宋禧不扭捏,直接收下。
她早就不是初到赵家的拖油瓶,经过十几年的磨砺,现在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心理深度,都完全切合世家大小姐的身份。
罗霄启动车子前,又望了眼后视镜。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到赵先生和宋小姐之间的氛围没有前段时间诡异了。
罗霄在赵砚森身边做事已经超过了六年,宋禧出国前,他就在。故而他很清楚这对兄妹当初有多么要好。
用流行语来说,那就是一个哥控,一个妹控。
赵先生虽然无条件纵容宋小姐,但宋小姐并没有沾上其他千金的娇蛮性子。
天使面孔,天使心灵。
宋禧直接让罗霄开车回四合院,宋韫玉出院了,目前在家里休养,她打算利用周末在家好好陪姑姑。
保时捷驶进车库,停放好,由司机送罗霄离开。
客厅里,宋韫玉披着深蓝色的坎肩,正低头看着核桃木色茶几上的一叠照片。
宋禧走过去,面容挂起笑容:“姑姑。”
“西西,回来的正好。”宋韫玉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婉的眉眼几丝愁绪,“过来帮我看看照片。”
“什么照片。”
宋禧坐在宋韫玉左手边,垂下眼帘,视野里是十几张美人的相片儿:“这是?”
“孟家那位公子和你哥差不多大,他下月结婚。”宋韫玉玉手拈起一张照片,“你哥也到时候操心婚事了。”
赵砚森要结婚了?
这道消息惊雷似的在宋禧的耳边炸开,她头皮一紧,猛地抬眸,音色略微颤了下:“我哥知道吗?”
“知道。”宋韫玉没发现她的异样,“过年时候,老太太跟他提点过,他那边没意见。”
……赵砚森不反对家族安排的婚事。
也是。
他一惯是冷心冷情,心脏跟颗万年铁石一般,丝毫不会晃动。
可是宋禧的后脑勺还是忍不住阵阵发紧,心里不知涌进了什么,味蕾丝丝缕缕的苦涩。
宋韫玉拾起两张照片,塞进宋禧手上,“这两个,你哥会更喜欢哪一个?”
因为要做实验,宋禧鲜少做指甲,她的指甲洁净清爽,平整粉嫩,此刻拿着两张容貌美艳的美人照,指尖不自觉抽了一下。
“这个吧。”宋禧指了下身穿绿旗袍的长发女子,“文静书香,一看就是位做事面面俱到的千金。”
“黎家的黎书怡。”宋韫玉看过去,“风评确实不错,先留着,到时候一块给你哥看。”
宋禧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在家里给赵砚森挑选未来妻子,每看一张美人的照片,便在脑海里幻想一遍赵砚森和对方站在一起的画面。
空气似乎也变得浓稠,黏糊、停滞,令人难以呼吸。
宋禧平静地挑完照片,询问姑姑的身体状况,确定宋韫玉安康后,没再停留,起身回了房间。
卧室窗帘拉得严实,将外面的光线全遮挡住,屋里也没开灯,仅有天花板的星空散发着绚烂多姿的光泽。
星星犹如一颗颗璀璨的钻石,于宇宙银河中熠熠生辉,那么耀眼,却无端刺痛她的双眼。
赵砚森结婚的消息是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喉咙攫住,让她的思绪错乱,仿佛又回到少女时期。
那年,周霁安生日宴结束未几日,宋禧和赵砚森在餐厅吃饭,又碰见了周霁安。
赵砚森和周霁安聊的话题和内容,不会特地避开宋禧。那些政商界的信息,她听个一知半解,不甚在意。
和哥哥一起用晚餐,是她一整天心情最好的时刻。
谁知,从餐厅离开时,周霁安打趣提起一个女人,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语调暧昧,明显在说赵砚森和那个女人关系不浅。
宋禧的心情刚到达最高点,又猛地如过山车般坠落至最低点。
回到家,赵砚森见方才还顾盼神飞的妹妹突然变得神情恹恹,拽住她书包的肩带,把人拉回来。
他垂眸打量她:“身体不舒服?”
宋禧仰起脸来。
深刻的轮廓让男人的眉眼充满侵略性,哪怕他屈尊降贵地低下头,狭长的眼尾也泛着悠悠冷光。
就是这么一个冷峻沉稳的男人,面对她时,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宋禧抿唇,忽然上前,伸出双手抱住赵砚森的劲腰,把脸蛋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极具安全感,沁着干净凛冽的冷木香,非常好闻。
“哥哥,我头有点儿晕。”
“头晕看医生,抱我干嘛。”
赵砚森握住她胳膊,想要把她拉开,她却抱得更紧,面颊蹭着他的胸口。
赵砚森啧了一声,往后退一步,却立刻被宋禧贴了上来。
“西西公主,你太黏人了。”
“我是你妹妹。”宋禧说。
赵砚森剑眉微皱,指腹抵着宋禧额头,将她轻轻推开:“应该没有人说过,妹妹可以无时无刻抱哥哥。”
宋禧抬起头,水眸莹润望着他:“你不要我了吗?哥哥。”
“胡言乱语。”
男人喉结微微滑动,姿态抗拒,可宋禧眼里只看得见赵砚森的俊脸,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有话不能直接说,非要贴得这么近?”赵砚森不耐烦,语气稍微硬了些。
他的话音刚落,宋禧立刻红了眼眶,两条细胳膊缠得他更紧了。
“可我很喜欢哥哥,哥哥不喜欢我吗?”宋禧的声音哽咽,仿佛他说一个不字,她便立马哭出来似的。
赵砚森:“你先站好。”
“不。”宋禧往前靠近,鞋尖抵着他的鞋尖,“除非你答应我,不给我找嫂子。”
男人没说话。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来,眼神倔强又水灵:“不行吗?”
宋韫玉一如平日温婉优雅,笑着说:“一点小毛病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都生病了,哪儿是小毛病。”宋禧鼻尖泛酸,声音带了些撒娇的味道,“是不是我让姑姑久等了,姑姑生我气啦?我该打……”
“你呀,急脾气。”宋韫玉握着宋禧的手,“瞧这手冰的,已经到结婚的年纪了,还不知照顾自己,可怎么好哦。”
“才不要结婚,我要永远待在姑姑身边。”宋禧一把抱住宋韫玉。
张妈见状,笑道:“小姐一瞧就是个有福有寿的姑娘,夫人不用过于担心。”
侄女许久没有跟自己如此亲近了,宋韫玉心里万分感慨,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外面管理公司也是这番小孩子作风,会吃亏的。”
“姑姑又不是别人。”宋禧说,“回家还要端着,那多累啊。”
宋韫玉和张妈被她逗乐了。
再长大、再成熟理智,在内心深处,还是那个亲近亲人的乖巧女孩。
赵砚森坐在沙发上,边听姑侄俩说话,边慢条斯理地翻阅病历本。
张妈手脚麻利,给他斟了杯温水。
“皱眉多难看。”宋韫玉端量着宋禧的脸蛋儿,指腹轻抚她蹙起的秀眉。
闻言,宋禧漾起甜笑:“我长得再难看都是你侄女。”
宋韫玉被她的笑容感染,亦笑:“在姑姑的眼里,没有旁人比你更好看了。”
末了,又问:“有男朋友了吗?”
宋禧不会欺骗姑姑,诚实道:“没有。”
接着开口,语气有点委屈,“姑姑这是嫌我烦了,急着把我送出去吗?”
“你这小鬼。”宋韫玉点了点宋禧的脑壳儿,“问你一句,能给我回十句。”
“小姐的眼睛又大又灵动,总是顾盼神飞,招人稀罕儿。”张妈将娇艳欲滴的鲜花裁剪,插进花瓶里,望向她们笑说,“追小姐的人多得从长城头排到长城尾还不够呢,夫人不用担心。”
“张妈说的是。”宋禧对宋韫玉说,“姑姑你好好养病,别老是担心我。”
“罢了。”宋韫玉提起其他事,“初春抽几天时间和你哥去陪陪外婆他们。”
“好。”
姑姑既有话,宋禧少不得遵从。
宋韫玉望向沙发上矜贵沉稳的男人,出声:“砚森,你哪天方便跟西西说一下,让她配合你的时间。”
赵砚森掀眼皮,扫了一眼宋禧,后者正低着头,观察宋韫玉针扎过的手背。
他神色自若地略一颔首。
适时,病房门口打开,一道稳如泰山的身影走了进来。
宋韫玉看向来人,眼里含着脉脉柔情:“宗廷。”
宋禧一顿,转头看见穿着夹克的赵宗廷,旋即起身,礼节性地低眉:“姑父。”
赵宗廷视线掠过沙发上的赵砚森,朝宋禧微微笑了笑,说:“禧儿。”
赵宗廷的目光很短暂地落在宋禧身上,她却觉得这轻飘飘的目光中好似千斤重,压得她烧得火热,血液不由自主地往上灌,令人不堪重负。
阶级是不可冒犯的,不同阶级之间隔着一道权势和地位的天堑。
赵宗廷身居高位,表情总是温和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光看外面完全瞧不出什么。
宋禧静立一旁,余光偷偷瞥了眼赵砚森。
赵砚森撂下病历本,慢条斯理地起身,目光缓缓投向赵宗廷,面对父亲幽深的眸子略微敛了敛。
赵宗廷点了下头。
父子俩长相有几分相似,关系嘛……宋禧始终没搞明白他们关系是好还是坏。
赵宗廷能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离不开赵砚森母亲娘家的帮扶,肖家拥有庞大的军事背景。
母亲去世没三年,父亲再娶,儿子会介怀吗?
宋禧不清楚,因为赵砚森待她和她姑姑还算友善。
……不单单是友善。
他是全世界最纵容她的人。
思至此,宋禧轻轻地吸了口气,可呼吸进肺部的气体竟然是艰涩酸苦的。
她垂着脑袋,视野里忽而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宋禧仰脸看去,缓慢地眨了眨睫毛。
赵砚森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没有丝毫停顿,语调随意。
“回家。”
“姑姑呢。”
宋禧回头,发现赵宗廷正坐在病床边,同宋韫玉说话,这对夫妻结婚十几年依旧比相敬如宾多了一丝甜蜜。
他们两位,赵宗廷背对着宋禧和赵砚森、宋韫玉专注看着赵宗廷,自然都没看见兄妹俩交叠在一起的手。
自那晚宋禧说要搬家后,赵砚森还没有回四合院住过。
反倒是老廖雷打不动地接她上下班。
不过赵砚森偶尔会回家吃饭,在餐桌上碰见,宋禧会礼貌乖顺地叫一声“哥”,他无甚反应,用完餐就离开了。
门口守着身材魁梧的警卫,宋禧踏出病房,后知后觉地将手从赵砚森手中抽出。
“你今天要回家吗?”
赵砚森懒散地瞧着她:“不行?”
两人走在医院的长廊里,确定宋韫玉无碍,宋禧吊起的心回归原处,点头:“行。”
默了几秒,她又问:“哥,姑姑三年前生的那场病是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赵砚森说。
宋禧仰首望向他:“真的吗?”
赵砚森看进她那双莹润的桃花眼里,语气冷酷:“不信就别问。”
“那我不问了。”
行至走廊拐角处,宋禧正转弯,一团小东西骤地跑了过来,莲藕似的胳膊抱住她的腿。
宋禧低头探究,发现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娃,模样水灵灵的,像极了洋娃娃。
赵砚森欲提起小女娃,不让她挂在宋禧腿上,宋禧却先一步蹲下身子,投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谁家小孩子啊,长得真可爱。”
小女孩一言不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盯着宋禧。
小孩子乱跑会有安全隐患,宋禧正在琢磨要不要送她到护士站,前方走来一位四五十岁的宽厚男子。
那男子二话不说,弯腰就要抱起小女孩,宋禧警惕地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
男子一愣,旋即笑容恭敬地同赵砚森打招呼:“赵先生。”
赵先生?
他们认识?
宋禧疑惑地望向赵砚森。
赵砚森睨着她:“干什么,人家亲爸都来了,你还想抢小孩不成?”
赵砚森一向纵容她,当年宋禧以为他肯定会同意,可等了一会儿,他却强硬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不是说头晕?”赵砚森扣住她手腕,把她拉到沙发上,“在这乖乖坐着。”
他没有回答她能否不给她找嫂子。
宋禧心情失落,但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待医生检查完,她喝了瓶小药剂,小跑上楼,站在赵砚森房门面前。
她鬼鬼祟祟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盯着,才边抬手敲门,边小声嘀咕。
“哥哥开门,我是嫂子。”
其实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但话音落下的下一刻,门从里面打开了。
于是,年少的宋禧坚信,赵砚森也默认了。
然而,他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她不和其他女人结婚。
思至此,宋禧心里的烦闷增了点儿。
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而赵砚森作为后妈,他结婚的消息是置她于死地的毒苹果。
并不是无法理解,她早就清楚会有这一天——他总归要结婚的。
可理解归理解,难受还是难受。
宋禧看着天花板的星空,更觉郁闷,辗转反侧几小时仍睡不着,她直接起床,换了身衣服,下楼准备出门。
不料,在客厅迎面撞见了回来的赵砚森。
他抬起长指,扯了扯领带,不动声色地打量大晚上不睡觉的宋禧,她的长发用绸质丝巾简单扎起来,明艳的面孔添了几分慵懒感。
她似乎哭过,一双眼睛被洗得亮而明媚,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让人陡然生出一种破坏欲。
——把她按在身下,逐渐逼近,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赵砚森勾住领带的指尖微顿,遂后随意扯下领带。
宋禧被他宠出来的公主脾气经过这四年消散了许多,故而即使不想看见他却还是停下脚步,乖乖问好:“哥。”
赵砚森看着早上还眼带笑容的女孩,此刻莫名大变脸色,在她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开口叫住她。
“站住。”
宋禧脚步一顿,没转回身,背对着他说:“什么事。”
声音一丝冷漠,客气且疏离。
“要出门?”赵砚森问。
“嗯。”宋禧不欲多说。
赵砚森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端量她的神情,启唇问:“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在阳台被风吹的,过一会儿就恢复原样了。”宋禧面不改色说。
赵砚森眼瞳黑深,视线在她脸蛋游移了数秒,低沉开口:“我招你惹你了?”
“没有。”宋禧语调平淡,“哥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我管不着你,现在我成年了,你也别管我。”
像是青春期同家长叛逆的孩子,执拗又倔强。
可偏偏,她神色平静,早就不是那个莽撞天真的女孩。
赵砚森想起周霁安说的那句话——她长大了,你摸不清她的门儿,最好别问,问多了招人嫌。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全副武装,明显出门就不打算回来。
“去哪儿。”
宋禧不想告知他,反正她出国四年他都不管不顾,决定回来是她的事,现在打算去哪里也没必要说。
“就出门,我走了。”
宋禧得自己消化掉疯狂上涨的艰涩情绪,她不可能说她不乐意他结婚,她乐不乐意有什么要紧的,他总归会结婚。
不是今年便是明年。
妹妹只会是妹妹,永远不可能变成嫂子。
赵砚森高大的身形却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低头瞧她,宋禧别开脸,不让他看。
她依然镇定自若:“哥,你让开,我要出门。”
赵砚森明显感觉得到,宋禧回国后变了许多。
以前她待他是女人对男人的黏糊、耍小脾气,或者是晚辈对长辈的敬仰,敬仰里还掺杂着一点不服,所以偶尔还敢硬气地跟他顶嘴。
而如今,她若即若离,时而凑上前笑容灿烂地叫他哥,时而把他当透明人,完全不想搭理。
仿佛他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
“宋禧。”赵砚森叫她的名字,清冷的声线带着两分郑重严肃。
宋禧攥紧手中的包,俄顷,抬起头来,不躲不避地对上他的目光,樱唇牵扯,漾起浅甜的笑容。
“哥,你忙了一天应该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她的笑容明明一如既往美好,却刺了他的眼,赵砚森一怔。
宋禧趁机从他身侧迈步离开,走得那么坚决。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像是四年前那种被遗弃的钝痛再次袭上他心头,竟让他罕见的感到慌张与不安。
赵砚森拿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没响几下就通了。
他简明扼要地命令:“跟着小姐。”
保护好她的安全以及看她去哪里,不需要明说,对方已知晓:“是。“”
秦方好在外地拍戏,宋禧没打搅她,径直去了实验楼。
这些年,她睡不着,或者被往事缠身,都会做其他事强制将自己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换上实验服,戴上护目镜,世界就此与她隔绝开,那些曾经像藤蔓缠着她,让她无法呼吸的瞬间逐渐远去。
宋禧没有搬家,依旧住在四合院,甚至见到赵砚森,还能扬起笑容同他打招呼,毫无漏洞。
参加孟家婚礼前一个星期,有人将定制礼服送上门,都是赵砚森安排的。
宋禧没有拒绝。
她发脾气,他还能应对,可无论他如何,面无表情或神色冷峻,她都神采奕奕地冲他微笑,嗓音清甜地喊:“哥。”
看似正常,实则古怪。
结束华颂集团的董事会,回到办公室,赵砚森松散靠在办公椅上,修长手指拎着手机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玩儿。
“森总,有什么烦恼吗?”蒋良群将签好的文件合上,试图替赵家这位太子爷排忧解难。
赵砚森没说话。
片刻,就在蒋良群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赵砚森睁开眼:“你女儿多大了。”
意想不到的问题,蒋良群愣了愣,回答:“今年五月满23。”
“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蒋良群想了想说:“她目前在读研究生,打从交了男朋友以后,回家次数少了,就算回家也抱着个手机傻笑,女大不中留啊。”
光线的昏影里,赵砚森拎着手机的指关节,细微跳动了下。
又交男朋友了?
“不在了。”宋禧实话实说,“到餐厅和朋友一起吃饭呢。”
她顿了顿,补充问:“姑姑还记得秦方好吗?”
“你那个进娱乐圈的同桌?”宋韫玉隐约有点印象。
“嗯,是她。秦方好现在在我旁边,你别担心。”
“在外面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宋韫温柔地叮嘱她。
宋禧乖巧应:“好。”
宋韫玉了解清楚情况,安心地结束电话。
包房里,孟维贤和商时序正在热火朝天地喝酒。秦方好背靠座椅,手里捧着小镜子正在补妆,看见镜子里出现的倩影。她扭头,兴致勃勃地问:
“遇到江上雪了?”
宋禧走过来,将手机放在桌上,余光瞄了眼孟维贤。
“不止江上雪,还碰见了孟泊聿。”
“他们一起的?”秦方好听闻,一双狐狸眼倏地亮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
“应该是。他们全程都一块活动,几乎寸步不离。”避免孟维贤听见,宋禧放低了点音量。
“像孟家江家这类家族基本逃不过联姻,原以为孟维贤这个二世祖没有继承家业,不受家族限制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结婚对象。”秦方好将化妆镜合上,“谁能料到,正因为他不是继承人,江上雪才跟他分手与孟泊聿联姻。”
宋禧垂睫,沉吟须臾,平静开口:“世事无常。”
“江上雪和孟维贤谈了四五年恋爱,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到头来女朋友却要嫁给自己大哥。”秦方好叹道,“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他们有缘无份。”
宋禧味蕾莫名添了几分苦涩:“是啊。”
包间骤地响起一声‘砰!’。
酒瓶砸向地面的刺耳声音,猝不及防碾在宋禧和秦方好的神经上,她们循声看过去。
商时序喝多了,闭着眼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孟维贤手里拿着酒杯,双眼猩红,继续伤春悲秋:“遇到她之后,我时常会想,如果她不是江上雪就好了。”
他的音调陡然拔高,“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只是江上雪就好了。我只是孟维贤,她只是江上雪,这样子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秦方好被吓了一跳,款步走过去,抬起高跟鞋不客气地踹孟维贤一脚,颇为恨铁不成钢:
“一个人的人生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要背负要追求的东西。你难不成要喝一辈子失恋酒?!”
“她叫我忘了她。”孟维贤烂醉如泥,伸手抓住秦方好的胳膊,自言自语道,“秦姐,我忘不掉她!我爱她,爱得快要疯了!”
秦方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抚了下胳膊,不情不重地拍打孟维贤。
“孟二少,逝去的爱情就让它逝去吧。”
宋禧自顾自斟了杯茶,也出声安慰:“这年头前任不值钱了,前夫前妻满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
熟料,孟维贤听出了另一种意思,顿时精神抖擞:“你是说雪儿可能会和我大哥离婚?”
宋禧:“……没救了,丢垃圾桶吧。”
秦方好狠狠赞同:“不可回收。”
他们陪孟维贤喝了几轮的失恋酒,晚上十点多,繁华城市依旧热闹喧嚣,商时序捎上孟维贤,四人离开餐厅。
宋禧婉拒商时序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招一辆出租车,同他们挥手道别。
冬季的京城银装素裹,夜风透过车窗溜进车厢里,凉意浸进皮肤,宋禧打了个寒战。
她升上车窗,窗外的霓虹灯影在迅速倒退,犹如一帧帧彩色绚丽的相片。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孟维贤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宋禧心里忽然像打翻了什么东西。
她侧首,一瞬不瞬盯着明净车窗上反晕着的女生的面部轮廓。
渺渺茫茫,不明不暗。
无比熟悉的一幕。
四年前,她乘着冬天最后一道微弱的焰火向陌生的地方逃亡。
如脱线的风筝一般,宋禧搭乘飞往美国的飞机,机窗清晰倒映出她失魂落魄的侧脸,极尽破碎感。
她额头贴着机壁,俯瞰飞机下方的千年古都。
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璀璨,只有她衰败了。
她强忍着猛烈抽痛的心,默默想:
以后有的是时间,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挖掉就行了。他们总有一天就只剩下兄妹之情,回到最初的正轨。
那天是1月12日,她登陆小号,编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宋禧,区区爱而已,不要输给它。
曾经的宋禧那样聪明,又那样疯狂。
她用一整个青春去贪婪地渴望着赵砚森。
不知分寸,不懂畏惧,一个劲地横冲直撞,莽撞又天真。到头来,把自己的一颗心脏也撞得稀巴烂。
前方绿灯转红灯,司机停车。
宋禧拽回思绪,闭眼调整状态。
明明车里温度适宜,冷风涌不进来,她却觉得浑身血液在某个瞬间被冻住了。
宋禧阒然一省,睁开眼,往后靠着座椅,摸出手机,点开消消乐的小程序游戏。
玩游戏的时间过得比较快,屏幕上又是一次噼里啪啦的五颜六色烟花乱炸,配着一声清脆的‘Unbelievable’。
车子抵达目的地。
宋禧退出手机界面,把手机摁成黑屏塞进包里,下车径直进四合院。
玩了一路游戏,她整个人状态很放松,步伐不疾不徐,穿梭花木扶疏的院子。
一整排的玉兰花灯和月色照映湖面的波光粼粼,水循环池子不断有金色的鲤鱼冒头,别具一番意趣。
宋禧笑了笑。
她走进灯火通明的院子,看见什么,脚步蓦地一顿。
客厅偌大而空寂,天花板吊着的法式水晶灯,华丽亮堂。灯下,每件家具的摆设都尤其讲究,此时此刻,长沙发上靠着一个人。
男人仰着头闭着眼,两条大长腿交叠地架在茶几上,手背松松搭着眼睛,灯影映在他英俊的脸上,过分惹眼。
高大挺拔,随意又神秘。
他怎么在这儿睡觉不回房?
宋禧抬腕看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她放下手,又抬头,望向前面的沙发,却骤然撞上一双幽黑的眼眸。
宋禧一惊:“吵醒你了吗?”
宋禧打开免提,将手机搁置桌面,边看电脑屏幕边问:“谁。”
“江上雪。”秦方好道,“她要结婚了,和孟家联姻。”
江上雪和宋禧在高中当过半个学期的同桌。两人客客气气,也是能聊得来,宋禧依稀记得她在和孟家二公子谈恋爱。
“孟维贤吗?”
“不是。”秦方好说,“联姻对象是孟家大公子,孟维贤的哥哥。”
宋禧闻言,眯了眯眼:“女朋友变嫂子?”
“答对了!”秦方好从包里拿出口红,浅补了个妆,“孟维贤的女朋友变成了他大嫂。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过来跟我喝酒发牢骚呢。你现在在做什么,要不要一起过来喝酒?”
“我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宋禧说,“你们玩吧,改天我请客。”
秦方好挂掉电话,撩拨了下微卷的深棕色长发,转头看向包房另一边热闹喧嚣的场子。
孟维贤手中握着酒杯,接连喝了几杯威士忌,欲言又止地看向商时序。
商时序嘴角咬着烟,大脑浮现起在中瑞总部遇到乔逸帆的事,烦躁得很。
“有屁放,少犯病,烦。”
女朋友要同自己的亲哥结婚,孟维贤不好受,也要拉兄弟下水。
“你是不是喜欢宋禧?”
“不喜欢。”商时序说。
孟维贤:“你对宋禧实在好过头了,倘若不是喜欢她,我想不出其他缘由。”
“你是麻花吗,为什么要拧着解读。”商时序斜眼瞥他,像在看白痴,“宋禧是公司合伙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如今的晨兴,更不会有我商时序。我们是站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互利互惠很难理解吗?”
孟维贤情场不如意,一口闷完整杯酒,复又往玻璃杯倒满酒。
“大白天醉酒,真有你们的。”秦方好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揶揄道。
孟维贤醉眼迷蒙地看向她:“宋禧不来?”
“不来。”秦方好的五官美艳,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禧总忙,跟你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不同。”
“不来算了。”孟维贤举起酒杯与他们碰了下杯,“今天不醉不归!”
商时序注意到孟维贤的神情,发觉对方表情无甚变化,似乎早就知晓宋禧的身份。
饶是在贵胄聚集地的四九城内,赵家也是位于圈层的顶峰,其地位和权势非常人能想象。
假如宋禧真有这么大的来头,为何她当年出国的时候那么落魄?
对此,商时序百思不得其解。
*
宋禧将备注修改为‘哥’之后,点进了赵砚森的朋友圈。
一条动态都没有,堪比大火燎原过的荒山野岭,比她的小号还像僵尸账号。
没什么好看的。
她放下手机,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冬季的夜幕逐渐淹没城市的边缘,天色泼墨般漆黑,四合院就如同庄重的宝石盒子静谧地显现,古朴典雅的建筑紧紧相连,走廊上灯箱淡红,照映出喷泉的浮光点点。
宋禧用完晚餐,回到房间,阿姨已经在浴室放好洗澡水,点燃了橙花柔和清新的香薰。
前几天时差没调过来,宋禧难以入眠,已经许久未休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困得不行,把赵砚森抛之脑后,躺上床一会儿便陷入了熟睡。
周六,天气晴朗,碧空如洗,前往高尔夫俱乐部的日子。
宋禧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户外运动了。
早上醒来的第一要务是重整精神,她喝了杯咖啡,灵魂被迫归位,神采奕奕地走进衣帽间。
衣帽间充斥着一种淡雅的卡布奇诺玫瑰香味,天花板的法式水晶灯照亮衣帽间的布局。上下两层打通,宽阔的空间规划得井井有条,洁净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
宋禧随意挑选了打高尔夫的着装,换上后,站在全身镜前,唇间叼着黑色的橡皮筋,双手拢起茂密的长发,简洁绑成高马尾。
出门前,路过花园,看见秦管家在指挥园艺匠人修剪庭院名贵的花卉。秦管家能在济济人才里突出重围,成为赵家十余年的管家,其能力和忠心无可置疑。
秦管家看到宋禧衣着的第一眼便知晓她要出门,恰到好处地弯下腰:“小姐,是否要给您备司机?”
“不用。”
宋禧左手拿着牛皮纸文件袋,右手勾着顶高尔夫球帽,步伐不停地往外走,忽而想起什么,她停下脚步,偏头问:“我哥昨天没回来吗?”
“没有。”秦管家说,“平日公务繁忙,比较少回来。”
赵砚森在京城有不少住所,包括但不限于独幢别墅、高级公寓,他昨晚宿的哪儿窟,没人知晓。
宋禧了然:“我知道了。”
周霁安去的高尔夫球场据说是京郊最好的一块草坪,有钱不一定能进,需要会员邀请才能加入,会籍费百万起步,每年另收管理费。
宋韫玉是这家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宋禧用她的信息,通过层层门闸,到了球场门口。
她抬头望了眼冬日暖阳,刺眼的光芒使得她微微眯起眼。视线往下,视野内是低矮复古的白石墙,上面镌刻着一组烫金英文,为高尔夫俱乐部的名字。
走入私人球场,一片宽广而起伏绵延的浓郁绿色在眼前展开。冬季的雪花清理干净,球场的绿地占地面积广阔,四周被树林和湖泊环绕。
侍应生引宋禧进去,询问她是否会打球。
“不会。”宋禧吩咐道,“麻烦帮我请位教练过来。”
球童应下,并告知今日的风速和果岭速度,“您可以先到开球台练习切杆推杆。”
手机亮了起来,弹出新消息,宋禧低头查阅。
商时序:「有情况的话,随时联系我。」
周霁安都腿脚不便坐轮椅了,还要在寒冬之际打高尔夫球,怎么想都不是正常合作伙伴干出来的事儿。
况且,上次去中瑞总部,周霁安故意晾了他们三个小时。
商时序合理怀疑周霁安在整蛊他们晨兴。
宋禧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刚发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朗笑。
宋禧回头,男人踩着从容悠闲的步伐走来。
质地挺括的衬衣包裹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领口微敞,露出性感饱满的喉结。
迎着晚风的缘故,精贵衬衫被吹得无比贴合肌理,壮硕隆起的胸肌彰显着荷尔蒙张力。
宋禧想起昨晚她一颗颗解开他纽扣的画面,面颊开始发烫,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她低下头,看见高大颀长的身影一点点吞没她的影子,直至二者重叠在一起。
赵砚森站在了她面前。
宋禧抬起头,望着他脸庞,乖觉地说:“我不冷。”
赵砚森没揭穿她的谎言,与她一齐迈过庭院的青石板,语调随意:“昨晚你扶我回房的?”
宋禧微怔。
醉得这么厉害吗?连这都不记得了?
“嗯。”她侧首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诚实说,“在走廊偶然碰见,你说你醉了,我就送你回套房了。”
“就这?”
“对呀。”
宋禧问:“哥哥觉得应该有什么?”
闻言,赵砚森低头看她,宋禧一眨不眨地同他对视,眼睛满是疑惑。
她以为赵砚森会说点什么,可他只静静瞧着她,黑眸波澜不惊却又耐人寻味,暗流涌动,好似要将人吸进去。
宋禧视线下移,看见他伤口结痂的嘴唇,一瞬间,她的眼神飘忽而逝。
像是无垠的黑夜里骤现的流星,明亮过后又急遽坠落,却被敏锐如鹰的他抓了个正着。
“我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赵砚森眉梢轻挑,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宋禧拒不承认:“我没有心虚。”
亲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一丁点儿都不心虚。
眼看宋禧往旁侧走远,赵砚森捞起她的胳膊,霸道把她拽回来,懒洋洋道:“你说没有就没有,跑什么。”
“我没跑,是哥哥走太慢了。”宋禧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赵砚森不仅没生气,甚至还饶有兴味地拖着京腔:“那你让着点儿哥哥。”
宋禧不吱声,心里嘟囔了句。
哪有妹妹让哥哥的。
踏进屋檐,赵砚森抬手,面不改色地扯开唇上凝痂的伤口,刹那间鲜红的血液往外冒出。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宋禧扬首,视野里陡然瞥见赵砚森嘴唇的伤,顿生疑窦。
刚刚不是结痂了吗?
伤口又裂开了?
宋禧无甚反应地说:“哥,我回房了。”
“宋禧。”赵砚森的嗓音冷沉。
宋禧眼皮猛地一跳。
赵砚森稍微弯下腰,逼近她面容,直直看进她眼里:“我究竟哪儿得罪你了?”
距离拉近,蛊惑般的眼睛,彼此的表情变化清晰,呼吸一起一伏,相互交缠着。
氛围突然变得微妙。
“没…没啊。”宋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赵砚森紧跟着往前迈一步:“没有,你对我忽冷忽热?看见我受伤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么想你哥哥流血死掉?”
宋禧:“……”
嘴破了顶多流点血,根本不会死,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额前碎发自然搭在眉骨上方,赵砚森漆黑幽深的眸子锁着宋禧,淡淡开口:“在和孟家那傻小子谈恋爱?”
“孟维贤可不傻。”宋禧小声替朋友反驳。
赵砚森目不转睛看着她:“这意思是,你们确实在谈恋爱?”
“哥哥都可以结婚,我不能谈恋爱么?”宋禧迎着他的目光,瞳仁清澈透亮,声音却蕴着微弱的鼻音,听起来委委屈屈的。
赵砚森语气不自觉放缓了些:“谁跟你说我要结婚的?”
“你不是答应老太太今年结婚么。”宋禧说。
赵砚森:“不然直接让老太太撒手人寰?”
至此,宋禧了然。
老太太以身体健康要挟哥哥结婚,哥哥就口头答应了。
宋禧一改委屈样,义正严辞地谴责他:“你说话不算话,答应了老太太又不作数。”
赵砚森都被她气笑了。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五指往下滑,掌控她一根手指,按在他受伤的唇瓣。
“再不上药,你哥就要死了。”
指腹压在他伤口,沾着他的血液,宋禧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怼:“你哥才死。”
赵砚森大手攥着她微凉的手,把人拉上楼,进书房,自己将药箱找出来,然后让她替他擦药。
宋禧看看实木桌上的药箱,又看看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男人,一时沉默。
他是不是在奴隶她?
算了,谁让他是她咬伤的呢。奴隶就奴隶吧。
药箱都不用她打开,物品全取出摆在桌面了。
宋禧拿着棉签,沾了一点碘伏,小心翼翼地往赵砚森破皮的嘴唇涂。
她的发尾滑下来,蹭着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唇上则是棉签带来的清凉。
宋禧用棉签碰一下就要抬睫看赵砚森一眼,像是在问疼不疼,疼的话她轻一点。
她凑得近,温热的呼吸时而喷洒在他的下巴,时而又喷在他的唇间。动作认真且轻柔。
柔软又潮湿的触摸,犹如墙角暗淡的苔藓,经过一场绵绵细雨后,冒出嫩绿的新芽。
赵砚森薄薄的眼皮下滑,目光落至她纤细白净的脖子和锁骨,一片光洁无瑕,似雪如玉。
宋禧站在他面前,突然感觉某种危险裹着热意袭过来,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男人原先随意分开的长腿立时锁住她的双腿。
“还没上药,又想跑哪儿去。”
双腿被禁锢在他膝间,隔着衣料相贴,宋禧腿侧热热的:“我…拿药水。”
赵砚森抻长臂,把药水给她:“上。”
伤口在嘴唇的原因,消毒、上药的过程无比漫长,宋禧忍住本能地吞咽,专心致志地处理手上动作。
结束最后一道工程,她舒了口长气:“好了。”
宋禧把药水棉签等物品收进药箱里,说:“那我走啦?”
“嗯。”
赵砚森没再留她,松懒靠着椅背,喉头克制的痒意无处喧嚣,他从烟盒敲出一根烟,叼在嘴角,擦动打火机滑轮,就要点燃。
宋禧扭头瞧见,蹙了下眉,迅速凑过去。
先是一阵玫瑰荔枝味袭来,接着衔在唇间的烟就消失了。
赵砚森掀眼帘看向宋禧,瞳眸幽黑深邃,语调散漫兴味。
“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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