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传来动静,吵醒了我。
陈烬站在那儿灌水,身上穿戴整齐,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
“这么早就走?”
我揉着眼睛问。
“厂里急活。”
他连头都没回,从裤兜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拍在桌上,“早饭钱。”
数了数,才三十块。
“就这点?
辰辰感冒了,想给他买蜂蜜…”话没说完,陈烬已经抓起工具包往外冲:“月底了,手头紧!
下月多赚点。”
砰——门关上了,连再见都没说。
看着那可怜的三十块,我心里发酸。
蜂蜜水,真有那么难吗?
“妈妈,爸爸去哪了?”
辰辰揉着眼睛走出来,小脸还泛着病态的红。
“去上班了。”
我挤出笑容,“想吃什么?”
他没回答,反而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拿出个用易拉罐和铁丝做的小玩意。
“看!
自动浇花器!
等爸爸回来给他看!”
他眼里闪着希望。
我心揪紧了。
这孩子,多久没得到父亲一句夸奖了?
每天做这些小发明,就盼着那个“很忙”的爸爸能多看他一眼。
刚打开电脑,手机响了。
“林小姐,插画能今天下午交吗?
客户催得紧…可我们说好三天后交的啊!”
我额头冒汗。
“加急费会算的,理解一下。”
挂了电话,看着期待我陪他玩的辰辰,我心如刀绞。
今天必须赶稿,但他还在发烧…只能托付给楼下张大妈。
“麻烦您照看几小时,我急着赶稿…”张大妈一口答应,却说了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昨晚我遛弯回来,看见你家陈烬跟个女人在小区门口站着呢,还带个小男孩!
有说有笑的,挺亲热。
是你娘家人吗?”
我手一抖,差点没抓住辰辰的书包。
“是…远房亲戚,找他帮忙。”
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回家后,我盯着电脑发呆。
“老李”、“厂里急活”、“手头紧”…全是谎言?
咬咬牙,拨通陈烬电话。
“干嘛?”
他声音透着不耐烦。
“辰辰发烧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不是说厂里忙吗!
别烦我!
晚上再说!”
电话被挂断,留下刺耳忙音。
盯着电脑上那等待完成的插画,我突然明白了。
这些年,我一直为贫困找借口,却从没想过,也许“贫困”本身就是个谎言。
那个带孩子的女人是谁?
跟陈烬什么关系?
那些干不完的“活”,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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