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霎时变得无比柔和,连带着周身压迫感十足的气场都尽数收敛,此时他不像一个威严冷肃的帝王,倒像是寻常人家疼爱妻子的俊秀公子。
他尝了一口, “这碗不苦,朕喂你喝。”
可姜沅不想喝,她已经不想恢复记忆了,不想变回那个为了一个男人变得癫狂的姜沅。
“陛下,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钟离钺拿着玉勺的手一顿,“那是你的记忆,朕喜欢沅沅,自然喜欢她的全部。”
姜沅眼睛又开始酸涩了,想来这药也是真的。
他虽然骗了自己几次,但完全是因为喜欢她太想接近她,她可以理解。
可都已经这样了,他何不把那画收起来,骗她说她也喜欢他呢?
他怎么就这么傻。
“陛下,我不想喝了,就这样吧,我还是喜欢我现在这个模样。”
“沅沅听话,这药不苦。”钟离钺又喝了一口,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他作势要喂她,姜沅铁了心不想喝,为此还主动钻进他怀里,把脸藏了起来,只露了个毛茸茸的发顶给他。
钟离钺将碗盏放下,过了一会才抱住她。
这时外面传来李炳才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面无表情伏在她耳边,“不喝就不喝,你受了惊吓,昨晚又那么晚才睡,睡一觉吧,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药晚上再喝也是一样的。”
姜沅耳朵一阵酥麻,从他怀里出来,看到的又是他眉眼温和的模样。
她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他帮忙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见钟离钺站起身要走,心里竟是有点着急,她问,“陛下要走吗?”
“嗯,前朝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你睡醒了朕就回来了。”
“那我今日岂不是影响了陛下?”
姜沅最担心的莫过于背上妖妃的骂名,她死没关系,可她身后还有一大家子。
“没有,别瞎想。”
那他这么匆忙是要去哪?
她抓住钟离钺的衣袍,壮着胆子道,“陛下,你别怪太后娘娘,她只是担心你,若换做我是她,我也会生气,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么?”
钟离钺露出笑意,在她仿佛养出了一点肉的脸上捏了捏,“傻瓜,她是母后,朕哪敢怪她。”
也是,他们母子多遭磨难,想来比寻常母子情谊更深,哪就会因她而反目,况且她也什么事没有。
她松开手,但被钟离钺握住,他目光沉沉,“可是沅沅,你是朕的命,下次别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朕承受不住。”
姜沅瞪大眼睛,总觉得他是在说,如果今日太后处决了她,他虽无法为她报仇,但却会陪她一起去死。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钟离钺还是放心不下的,等姜沅睡下了,他才离开寝殿。
他身后跟着李炳才和念露,念露将慈宁宫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转述了一遍。
说到姜沅傻乎乎送礼,钟离钺笑了一下,倒是和太后娘娘当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可说到琴谱钟离钺就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姜沁颇通琴艺,想来那遗失的琴谱是姜沁所续,只是沅沅想讨太后欢心故意模糊了说。
但她的嫁妆全部在谢家遗失,即便她真有也找不到了。
“你去查查当初姜沁出嫁的礼单,按照差不多的再置办一份,放在朕的私库,至于那琴谱,等沅沅醒了,告诉她朕已经拿去慈宁宫了。”
李炳才称是,可他怎么觉得这一个谎言套着一个谎言,时间一长,指不定哪天就出现矛盾,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