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玖范霖的其他类型小说《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唐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安玖和范霖、周舟三人手里拿着烟柱,半蹲在烟花筒旁,一副紧张蓄势待发的姿态。“娘,您要小心点儿!”文哥儿将小手拢在嘴边朝程安玖喊道。程安笑着点点头,侧转身子对俩儿子做了个OK的动作。范霖喊了周舟和程安玖的名字,对他们二人打了一个手势,准备迅速划一的将烟花筒点燃,然后赶紧跑开。范霖和周舟两人各点了三个,速度快得惊人,蹭一下就起身往后跑。这二人跑路生风,竟把程安玖颤颤巍巍点好的一个烟花筒给吹灭了,程安玖一急,差点儿爆了一句粗口,脑门都快要冒出一层汗,就怕这年代的烟花炮竹不够保险,万一一会儿出了意外,把自个儿给炸了。不是程安玖惜命,但意外的事情总是无法预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她好不容易点燃了两个,正要往回跑的时候,就看到一旁的容彻一席白...
《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程安玖和范霖、周舟三人手里拿着烟柱,半蹲在烟花筒旁,一副紧张蓄势待发的姿态。
“娘,您要小心点儿!”文哥儿将小手拢在嘴边朝程安玖喊道。
程安笑着点点头,侧转身子对俩儿子做了个OK的动作。
范霖喊了周舟和程安玖的名字,对他们二人打了一个手势,准备迅速划一的将烟花筒点燃,然后赶紧跑开。
范霖和周舟两人各点了三个,速度快得惊人,蹭一下就起身往后跑。
这二人跑路生风,竟把程安玖颤颤巍巍点好的一个烟花筒给吹灭了,程安玖一急,差点儿爆了一句粗口,脑门都快要冒出一层汗,就怕这年代的烟花炮竹不够保险,万一一会儿出了意外,把自个儿给炸了。
不是程安玖惜命,但意外的事情总是无法预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她好不容易点燃了两个,正要往回跑的时候,就看到一旁的容彻一席白衣笔挺,人高马大的蹲在炮筒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捏着火捻子,一个一个不慌不忙的点着。
“容彻,你快点儿!”程安玖喊了一句后,为了安全考虑,还是没有节操的丢下他跑开了。
容彻回头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微笑,而后慢步从冒着嗤嗤火星的烟花筒边上走过,弯腰点燃他们落下的几个未及点上的引线。
看有些烟花筒已经“砰”一声开始爆破,武哥儿大声朝容彻喊道:“容叔叔,危险,快跑!”
武哥儿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砰砰”炸响,而后,带着火药气味儿的光柱便冲上了湛蓝如墨的天空,漫天烟火好似星光璀璨,整片河堤,都被映得荧荧灿亮。
程安玖真担心容彻会被火星子喷到,一颗心提着,瞪大眼睛望过去,就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好似松竹般挺拔料峭,身后喷涌而上、流光潋滟的烟花也好似沦为了背景,而他却迈着闲适无比的步履,漫步走出烟圈,好似腾云驾雾降临人间的神祗,濯濯逼人!
他真的很好看!程安玖心里如实评价道。
孩子们、周舟以及范霖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烟花上,谁也没有发现程安玖此时与容彻那在空气中交触碰撞的目光也如此刻绽放的烟花那般灼烫,好似一道看不见的电流,散发着迷离而朦胧的光与热……
四目凝视片刻,直到河堤上涌来更多观看烟花的人。
程安玖收回目光,低头笑着说道:“多谢你的烟花,让文哥儿和武哥儿这俩孩子,过了个开心的中秋节!”
“只要你们喜欢,以后咱们都这样过!”容彻清隽的眉目中,带着几分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渴望和期待。
程安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随口点头道了声:“好啊,人多热闹!”
烟花很快就放完了,文哥儿和武哥儿还有三牛皆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他们也不会不懂事的要求容叔叔再去买烟花,他们知道,镇上很多人家都放不起烟花的。
赵妈妈说过,烟花那是烧钱的玩意儿,过眼云烟,完了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他们能亲自参与一回,已经很开心了。
“娘,我想吃月饼了!”武哥儿摸着小肚子对程安玖道。
“饿了啊?”程安玖笑笑,应道:“那就回家吧,娘给你们切月饼吃!”
八月十六这天,程安玖还在休假期,不必赶早上去衙门上工。
她帮着赵妈妈煮了猪食送到后院喂了大母猪,回来后又将庭院拾缀干净,这才搬着木头做的腰桶,捡上换下来的衣裳,从井里打了水上来,准备洗衣裳。
程安玖寻思着两个儿子已经三岁了,成日里无所事事的也不行,昨晚睡下后就盘算着,趁年前请先生启蒙前,有时间就先教教孩子认认字,到时候学起来也不费什么劲儿。
今儿起炕后,就跟俩儿子商量了这事儿,没想到文哥儿和武哥儿都十分兴奋,立马就应下了,说要跟着娘识字。
家里没有笔墨纸砚,程安玖想着忙完了家务,就上镇上的书斋去买一些回来。
赵妈妈平素若是需要买一些肉食会去东市采买,毕竟是辽东府最大的肉菜市场,肉质要比其他地方的新鲜。只买生蔬的话,便去镇上的小市场,不稍半晌,就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程安玖已经将衣裳浆洗干净,正在晾着淌水。
“妈妈你回来了,那我收拾收拾就去趟书斋,给文哥儿和武哥儿买一些练字的纸笔!”程安玖道。
赵妈妈将菜从篮子里取出来,坐在廊上,开始择菜,闻言点头道:“那你去吧,俩孩子左右也是无事,能静下心来认字,那是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程安玖笑了笑,回房换了身衣裳,带上荷包,一手拉着一个儿子,就往镇上的书斋去了。
因后日便是乡试的第一场,因此书斋这两日生意极好,店中常常能看到书生学子们的身影。
程安玖挑选了一些澄堂纸,买了一整套的毛笔砚台和裁纸刀,而后又选了几本适合文哥儿和武哥儿开蒙的像三字经和弟子规这样的书本。
在柜台结账后,程安玖就带着两个小包子回家了,路上,她还不忘给俩儿子灌输学习的重要性。
“看到那些学子们了吗?他们后日就要下场子了,将来要是高中了,就能得人敬重,走上仕途,改变自己的命运……”
“娘,考上了状元就能当官了吗?像府尹大人那样威风吗?”文哥儿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眨着眼睛问道。
“是啊,考中了状元就能当官了,不过状元是很难考的,要学很多很多的知识才行!”程安玖说道。
文哥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娘,我也要学很多很多的知识,然后去考状元,做个像府尹大人那样的好官!”
程安玖露出欣慰的笑容,称赞道:“文哥儿真棒!”
“娘,我将来不要当官!”武哥儿一听大哥要当官,他就不想跟大哥争了,他想了想,对程安玖道:“我要当将军!”
程安玖哈哈一笑,虽然是小儿戏言,不过她这俩儿子真的给她长脸啊,一个要从文,一个要从武,都要当最厉害的,胸怀大志,她得更加努力,好好培养他们才行。
“阿玖!”冯勇走近,不必她开口询问,便说道:“早上我过去宋府,见到了宋夫人,了解到当日宋老爷带着一名叫贵才的小厮去了高淳县,因他们这趟出去是为了采买做高粱酒的红高粱,所以宋老爷把钱庄的钱根也贴身带着,方便取钱。”
程安玖点了点头,问道:“其他特征吻合么?”
“宋夫人说宋老爷走路是有些外八字的,而且当日出门穿的还是新做好的杭绸直缀,那花样是锦绣庄刚出来的新样子,价格昂贵的很,宋夫人后来看到匿名信的时候,还在家里大骂宋老爷,说难怪他当日穿的那般气派,竟是要去见他的姘头呢。”冯勇说道。
程安玖心底便在想,死者是宋大业的这个推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阿彻尸检上不是说死者手上应该是戴着圆形珠饰和戒指的么,刚好宋大业也戴了串价值不菲的黑檀佛珠和翡翠玉戒指。”冯勇也感觉这死者就是宋大业无疑了,神色十分凝重。
程安玖叹了口气,低声对冯勇说道:“要是当时宋夫人没有撤销案件,说不定宋大业还有可能被找到,毕竟宋老爷的死亡时间,可是在他失踪后的十几天才被活活饿死的。”
“可不是么?”冯勇也摇了摇头,不无惋惜的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二人正小声咬耳,忽的听大堂内传来宋夫人难掩激动的尖锐声音:“你说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面目全非,那小妇人要如何认?万一……万一那根本不是我家老爷呢?”
程安玖和冯勇闻声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大堂。
而此刻堂内,容彻一脸肃然却又认真无比的对宋夫人道:“宋夫人稍安勿躁,在下有办法验证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宋老爷!”
程安玖被容彻这幅如此自信又镇定的口吻震惊了。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代文明的年代啊!
在现代,可以通过DNA数据的比对检测出死者的身份,然而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容彻凭什么如此夸下海口,说自己能证明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宋老爷呢?
同样震惊万分的人,是宋夫人。
她犹不敢信的看着容彻,张了张嘴问道:“你……你真的能?”
“是的宋夫人!”容彻郑重的点头道:“事关重大,在下不敢信口胡诌!”
宋夫人见容彻一脸的正义和诚恳,便点了点头,问道:“那是现在验证么?要如何验证?”
容彻神色微敛,解释道:“目前尸体尚在高淳县,运回来多半也要明日才能验证,明日尸体到了停尸庄了,高大人自会派人通知宋夫人你,届时,你带着一名儿女前来即可,因验证需要用到贵子女的鲜血,请宋夫人回去务必先与孩子沟通一番,以免明日毫无准备,吓着了!”
宋夫人听到要用血,脸色白了白。
容彻便微笑着再一次解释道:“在下明日要行的验证法,是古法书籍有过记载的滴骨认亲法,这需要宋老爷的亲生子女一点儿血,很简单的,只割破指头一点,让鲜血滴在骨头上面,若二者乃是亲子关系,则血沁入骨头之内,否则不是。”
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取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哽声道:“小妇人明白了,明日便带长子过来。”
高府尹安慰了宋夫人几句,这才让文师爷送客。
待宋夫人走后,高府尹这才疑惑的问容彻:“阿彻,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认亲之法?”
他刚刚其实也很是震惊的,只是为了让宋夫人安心,才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难道大人也以为是在下胡诌的?”容彻失笑,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容色好似清风明月般明媚。
高府尹忙道:“本府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法新奇,倒是闻所未闻。”
站在廊下的程安玖和冯勇,也是不曾听说,刚刚骤闻容彻所言,也觉得匪夷所思。
容彻觉得高府尹他们不清楚这个古籍上记录的验证法,是因为他们本身所学的方向不同,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滴骨认亲法属于法医学上的知识,一般人不知道,很正常。
饶是如此,容彻还是耐着性子,将验证法的出处和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验证案例清楚分明地讲了一遍。
这下,高府尹是再没有疑问了,他相信,容彻这个方法,必然是可行的。
外头廊下的程安玖,心下对容彻学识渊博的佩服之余,对他那笼着神秘面纱的真实身份,越发好奇了。
看着容彻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她忽的想到了法医鼻祖宋慈。
若容彻不是穿越的,那他有没有可能也是如宋慈那般出色而睿智的、本身带着耀眼光芒的天才呢?
翌日午后,两具受害者尸体抵达了辽东府,被直接送进了停尸庄放置。
尸体臭了一路,路上行人避之不及,当时去开门的守庄老头,差点儿没被熏晕过去,尸体送进停尸房后,李老头儿更是叫苦不迭。
原本停尸庄内就因常年放置一些涉案尸体而有些异味儿,难得的是最近半年来州府风调雨顺,也太平,停尸庄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月,用了酒醋清洗后,又熏了三日香,总算恢复了清新。然而这两具尸体一进来,方圆百米内,几乎臭不可闻,人从停尸房里绕一圈出来,衣服上好似也沾染了秽气,让人一刻也受不了。
但李老头抱怨归抱怨,案子是州府衙门在办的,尸体停放进来,是办案规矩,而他作为拿着衙门俸禄的守庄人,照看好两具尸体,责无旁贷。
傍晚的时候,宋夫人就带着她十六岁的长子宋康来到了停尸庄。
那催人呕吐的气味在庄门口就能闻得到了,宋康紧了紧眉头,捂住嘴,一脸嫌弃的对母亲道:“娘,好臭,我要吐了!”
宋夫人听罢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生气道:“就这么娇贵?万一里面那个真是你父亲,从此后宋家就要靠你撑掌门庭了,瞧你这般模样,都是我跟你爹宠你护你过度,到头来竟是害了你。”
她说罢掩面哭泣起来,呜咽道:“若是老爷真的去了,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宋家该怎么办?”
“娘,您别哭了,不是还没有验证么?说不定那里面的根本就不是我爹,我宁愿相信我爹跟野女人跑了……”宋康见母亲哭得伤心,也跟着哭丧着脸。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镇北王世子周允承昏迷三年后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王府上下都在小声议论着此事,有人欢喜唏嘘,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冷眼旁观。
周允承是镇北王与先王妃所出的嫡长子,从年幼时便跟在镇北王身边出入军营穿梭战场,是个兼具实力和声望的不可多得的战将,也是镇北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三年前,周允承从荣成县祭奠亡故八年的外祖母归来,北境突起狼烟,鞑靼大举进犯,而镇北王又抱病在床,他临危授命挂帅出战,抗击鞑靼大军。
这一战历经半年,最后虽然是大夏朝胜了,可双方皆损失惨重,鞑靼主帅耶律齐被斩杀于阵前,而周允承也在战场上受了暗箭袭击,坠马昏迷,被所有大夫断为“活死人”,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时候王府内院的女人们就在想,周允承成了活死人,这世子之位,多半也要易主。
周允宪是王爷和继王妃越氏所生的嫡子,这世子之位成为周允宪的囊中之物,那是妥妥的。可没有想到,王爷一直不松口,王妃就是着急也没有用。她原想着等年关将近,王爷入京叙职,再托在朝为官的叔父帮忙进言,王爷也不得不为了王府的继承考虑,将宪哥儿请封为世子,可周允承忽然醒过来,打乱了她的部署。
这真真是气煞她也!
是夜,王妃回到了主院,才刚卸下环钗,冯妈妈就贴在门上禀报道:“二爷来了!”
二爷就是王妃的儿子,周允宪。
王妃知道儿子这是来打探情况来了,心里有些恼儿子沉不住气,嘴上却不忍,便让冯妈妈将人引了进来。
“母亲,大哥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周允宪刚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妃瞥了儿子一眼,神色严肃道:“适才你不是听到了么?他虽然清醒了过来,可却也不顶用了,连自己是谁,老子是谁都不认得。”
“母亲,魏神医怎么说的?大哥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万一他要是想起来了,咱们此前做的……”
王妃一记凌厉的眼刀打断了周允宪说一半的话,他脸色有些难看,青白交加,显然十分担心忐忑。
“瞧你这点儿出息!”王妃恨铁不成钢地吐了一口气。
儿子天生性子懦弱,就是她再厉害再多智又有什么用?她能帮他一辈子么,将来的路,还得靠他自己去走……
原本计划是万无一失的,那一箭是在混乱中射出,谁也查不到是谁下的手,可周允承却是个命大的,竟然中箭坠马都没有死……
王妃此刻暗恨自己太过于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没有在周允承昏迷的这三年里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他,才会造成如今这般进退维谷的局面。
只是眼下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静观其变,切不能自乱了阵脚。
王妃将儿子招至跟前,贴着周允宪的耳朵细细嘱咐了一圈,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柔声道:“有母亲在,你不必担忧,去吧!”
周允宪这才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郑重点了点头,起身施礼离开。
月上中天,整个镇北王府笼在昏暗中,宁静而安谧。
而武安院内,昏迷了三年后醒来的世子周允承,却十分迷茫地坐在廊下,望着头顶四角一方的苍穹,静静发呆。
卧榻三年,不见天日,因此他棱角分明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深邃的眼窝微微凹陷了下去,显得眼睛特别的大且黑,茫然的眼神有种婴儿般的干净和纯粹。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可他们都喊自己世子爷,那么,他的身份,就是这镇北王府的世子周允承无疑了。
可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又怎么会昏迷了三年,这当中,究竟发生什么?
周允承很想认真的去想,可脑中却茫然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记忆,都被人强行抽去,不复存在。
他痛苦的低下头,用手敲击自己的脑袋。
而后,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是面孔,快得稍纵即逝,来不及捕捉。
是谁?
她是谁?
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辽东府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彩灯,整个坊间星火点点,华光璀璨。
赵妈妈在院子里摆起了一张大方桌,用一个大瓷碗装了大米,再用红色的纸将整个碗面封住,摆在大方桌的正前方,暂作祭月的香案。
大方桌上还摆放着果品糕点月饼,是拜月的祭品。
文哥儿和武哥儿两个小屁孩提着母亲为他们做的动物小花灯,高兴地从屋里跑出来。
“妈妈你看,我的小猪灯多可爱!”武哥儿十分得瑟的举高自己手中的Q版小猪灯笼向赵妈妈炫耀。
赵妈妈笑着点点头,称赞道:“你娘的手真巧,这小猪灯做的,可比外头的花灯有意思!”
“妈妈,我这小猴子也好看极了,您瞧!”文哥儿也很自豪的展示母亲为他做的灯笼。
“是,都好看!”赵妈妈笑道。
“我娘还给三牛做了个牛灯呢,不知道他点了没有,妈妈,我们去三牛家看看可好?”武哥儿仰着小脸询问。
赵妈妈太了解小孩子的心思了,心想这是迫不及待要出去炫耀了呢。想到这村子一贯太平,而且文哥儿和武哥儿这俩孩子也懂事,不会乱跑,就点点头,由着他们去了。
程安玖从净房里洗了澡出来,找不着俩儿子,这才听赵妈妈说出去秀花灯去了。
她了然一笑,心道这俩小包子,还真是爱炫,就跟她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跟着赵妈妈点香拜月后,程安玖这才从屋里搬出来一只小木桌,摆上茶炉和茶具,准备烹茶。
她寻思着,晚上范霖他们几个一定会过来,便先煮茶待客。
水刚烧开,范霖和周舟就先到了。
“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范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周舟先与赵妈妈打了招呼,这才坐下,对程安玖道:“勇哥陪媳妇逛灯市去了,就咱几个赏月了!”
程安玖表示理解,当捕快的,一旦有任务就得整天在外跑,难得沐休,陪陪爱人逛街吃饭,那是应该的。
程安玖前世就比较宅,除了出门运动,假日多半是躲在家里睡觉,或者研究美食,对于热闹喧腾人流密集的地方,她一贯敬谢不敏,挤着就觉得累。
喝了两巡茶之后,容彻也带着几捆烟花炮竹过来,说是送给文哥儿和武哥儿的中秋礼物,晚些时候跟孩子们一起放烟花。
程安玖笑着道谢,替儿子收了礼物,又切了月饼送上来。
“中秋佳节得吃块月饼应应景!”程安玖说道。
范霖他们几个虽然不喜欢吃甜的,可还是听话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就着热茶汤喝,味道竟还不错。
转眼过了一个月,九月十五,正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中举榜单经由州府衙门张贴于琴楼后,立马围起了厚厚的人墙。
榜上留名中举欢呼的有之,名落孙山失魂落魄者有之,十年寒窗一朝放榜,几家欢喜几家愁。
奉高府尹之命负责维持治安的范霖看着那些从人墙里挤出来的落第学子,同情的摇了摇头,对身边周舟说道:“这一朝落第,下一次若想再考,还得等三年吧?可万一三年后还是考不上呢?总不能再等个三年吧,这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挥霍啊?”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想想,寒门士子们除了读书还能有其他出路么?”周舟不无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那些书我就头疼,要我真能读下去,我爹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考科举,一旦考上了,那就是人上人,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范霖也是属于一看书就犯晕的那种,从小到大,他就喜欢舞枪弄棒,没当上捕快之前,他也有着雄心壮志,寻思着自己文的不行,就走武的,将来考个武状元,同样能光耀门楣。可他后来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他这点儿三脚猫功夫,也就只能勉强前当个捕快抓抓小毛贼,真要上了武举擂台,那是分分钟被干掉的事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琴楼周边看放榜的人才渐渐散了去,周舟和范霖以及几个衙差兄弟这才准备收工回衙门。
近来自宋大业的案子完结后,辽东府各个县镇都平安和顺,高府尹也很是高兴,毕竟他明年就要致仕,也希望在任的最后一年辖下百姓安居乐业,太平昌盛,给他四十余年来的官途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下午衙门无事,程安玖早早就收拾好准备回家,因为这一天是文哥儿和武哥儿的生辰。
程安玖自然不知道俩包子生辰的日子,还是赵妈妈九月初的时候无意中提起来一次,她留了心,记下来的。
程安玖前几天特意量了俩孩子的尺寸,下衙后跑了一趟东市的布行,扯了两块布,打算给俩儿子各做身新衣裳。
孩子们长得快,赵妈妈说去年裁的衣裳今年放下了袖口和裤脚,都显得短了些,程安玖就想着天气渐渐凉了,脚脖子露在外面,容易冻着关节,大人不添置衣裳无所谓,小孩子却是不能受委屈的。
不过毕竟程安玖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裁剪和针线功夫,她当真是拿不出手的,好在冯勇说他的妻子宋玉梅是个心灵手巧的,针脚功夫特别细腻,自告奋勇的跟程安玖说把布料和尺寸交给他媳妇儿就行。
程安玖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见着了宋玉梅本人,才发现这个嫂子可真是个贤惠善良好说话的,这才从善如流,麻烦人家。
从衙门出来后,程安玖去了趟东市肉菜市场,买一些肉和菜准备晚上包饺子。
虽然辽东府的消费水平并不高,但程安玖目前只有当捕快这一份收入,平素除了给儿子们买吃的补充营养外,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她有想过要用自己在现代学到的手艺开源,可在衙门司职,家中又无人手帮忙,实在是分身乏术。
从东市回来后,她顺带去了趟冯勇家。
宋玉梅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来人是程安玖,立马打开院门将她迎进去。
“玖娘是来取衣裳的吧?我昨个儿就做好了,原想着给你送过去,但后来思忖着这是你给文哥儿和武哥儿的礼物,你这当娘的亲自送更好,就没有送过去!”宋玉梅含着浅笑说道。
程安玖感念她的体贴,忙道了谢。
宋玉梅就把装着玉米粒子的簸箕往柴堆上一搁,转身进了屋,很快便取了个小包袱出来。
“你这还赶着回去给孩子做饭呢吧?嫂子就不虚留你,得空带着孩子来玩!”宋玉梅笑着把包袱递给程安玖。
程安玖接过来,笑道:“一会儿嫂子你跟冯勇一块儿来聚聚,人多热闹!”
冯勇显然有跟妻子交代过,宋玉梅没有客气的推辞,笑着道好,送程安玖出门。
家里,赵妈妈已经和好了面,正用擀面杖擀皮。
程安玖将包袱送进屋里,出来就听赵妈妈说俩孩子刚写完了大字,带着昨晚她新给裁的画帖印子出门玩了。
孩子们知道要完成了娘亲布置的任务才出去玩,已经很乖巧了,程安玖笑笑,由着他们去,兀自取出肉菜洗好,准备剁馅。
“白虎刚刚送了两条鱼过来,你看看要怎么做!”赵妈妈抬起头来说道。
“今晚我请了范霖他们几个过来一起吃饭,有鱼有肉就更好了,咱们家还有几块腊肉吧,取出来晚上炒豆角吃,我一会儿把鱼收拾了,一条片肉做鱼丸子,一条清蒸,鱼头做汤,再闷上一锅大米饭,顶够了!”程安玖回道。
赵妈妈笑笑:“你看着办就成,如今孩子们都爱吃你做的饭!”
程安玖抿嘴,这赵妈妈的话怎么听着有些酸呢,难不成还吃自己醋不成?
半个时辰后,范霖他们几个陆续来了。
“一进门就闻到香味儿,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范霖略有些夸张的声音传进了厨房里。
程安玖手里掂着锅铲就跑了出来,笑呵呵的招呼他们自便,又钻进了厨房里烧菜。
大家都知道今儿个是文哥儿武哥儿的生辰,都不会空着手来。
范霖送了两支自己做的小木剑,木剑的穗是一条精致的络子,估计是他母亲编的。
周舟送了笔和笔洗。
冯勇和宋玉梅比他们晚到一会儿,带来了一匣子宋玉梅亲手做的糕点儿给俩包子当零嘴。
赵妈妈笑眯眯的先代文哥儿武哥儿收下了礼物,又让周舟帮着把大方桌搬出来支好,摆上木凳后,热腾腾的饺子也出炉端了上来。
“俩小寿星呢?”范霖问赵妈妈。
“去三牛家玩了,我这就去把人找回来!”赵妈妈笑着让众人先落座,自己出门寻孩子去了。
程安玖为了见证这传说中的“滴骨认亲”法,也跟着容彻一并来到了停尸庄。
与宋夫人母子在停尸庄门口碰面后,便径直去了停尸房。
为了避免尸毒的邪浊侵扰人体健康,容彻给了宋夫人母子准备了含在舌底的生姜片以及熏过了苍术用以遮掩口鼻的面巾。
程安玖看到他如此周到的举动,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正巧容彻也看过来,二人目光交触,相视一笑。
推门进去停尸房后,宋康瑟瑟缩缩的躲在母亲身后,避开目光不敢看停尸台上的尸体。
尸臭有了姜片和面巾,多少还能忍,但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实在没有胆量看,他害怕做恶梦!
宋夫人遮着面巾,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从她眸底的神色不难看出来,她在强制隐忍着翻涌的情绪。
其实在进来的那一刹那,她就好似有着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她觉得上面躺着的那具冰冷发臭的尸体,就是她的丈夫宋大业。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儿子的手,快步走向高榻,掀开了白色的裹尸布。
程安玖本想开口提醒她一句,毕竟尸体经过了巨人观之后又高度腐败,一般正常的人看了,定是会害怕不已的。
然而宋夫人的反应却没有如程安玖预料的那般,被吓得面如土色。相反的,她很镇定、很认真地仔细打量着尸体,泪浸湿了面巾。
“大业……”她呜咽着喊了宋老爷的名字。
“宋夫人!”程安玖走近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发现她的身子,颤抖得不成样子。
宋康踌躇着不敢上前来,可当听到母亲喊父亲的名字时,他还是怔了怔,跟着哭喊道:“爹……”
“宋夫人,你能认得出来么?”容彻温声询问道。
宋夫人哽咽着点了点头,应道:“夫妻十七载,那种彼此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程安玖下意识的望了容彻一眼,显然,她并无法理解宋夫人的这种感受,这种能将对方的独一无二的感觉镌刻到骨子里的那种熟悉,她不曾体会过。
然而容彻眸底的情绪却也彰示了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他对于宋夫人的说法,很是认同!
“保险起见,咱们还是验证一下是为妥当!”容彻对宋夫人道。
宋夫人点了点头,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招手对宋康道:“康儿,你过来!”
“娘……”宋康眸子里满是惊惧。
“逆子,枉你爹那般疼你,如今你竟是连近前来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敢!”宋夫人厉声喝道,胸口因情绪的高涨而上下起伏。
宋康最怕的人,便是她的母亲宋夫人。宋大业是商人,他虽然疼孩子,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内宅和几个孩子都是宋夫人在打理照顾,而宋康身为长子,将来是要接他父亲的生意的,宋夫人对于他寄予厚望,要求便严苛些。
只不过许是性格使然,宋康天生懦弱胆小,赁凭宋夫人如何严苛悉心教导,改变都不是特别大,反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着自个儿的母亲。
“娘,我……我……”宋康半晌也吐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而后他看着母亲失望的眼神,狠下心来,闭了闭眼,快步走到停尸台边,颤声道:“我验!”
宋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知道他敢走过来,已经是心里承受的极限了,倒也没有勉强他一定要看着丈夫的尸体。
宋夫人握住了儿子的手,将他的袖子捋起来,对容彻道:“开始吧!”
容彻点头道好,掀开尸体的袍子,将此前缝合的丝线拆开,露出来锯断的耻骨。
“这是怎么回事?”宋夫人惊声喊道。
她这一喊,宋康也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是这样的宋夫人,尸体解剖过,锯开耻骨是为了确认尸体的年龄,实属无奈之举。”容彻认真解释道。
宋夫人开始无法接受,她害怕自己的丈夫尸体不全,无法通过六道轮回。可换位思考,若非通过解剖,说不准自己至今仍然不知道老爷他已经遭人谋害,这样他无法入土为安,魂魄无归,也是要魂飞魄散的……
罢了,都是命啊!
宋夫人想着,等案子完结后,她一定要请得道高僧,给丈夫好好的作一场法事超度,希望他来世能重新为人,投个好人家。
“开始吧!”宋夫人淌下一行泪说道,再一次转头抓住了儿子的手,掰正他的手掌,平摊着让容彻取血。
耻骨虽然被锯断了,但骨膜并没有受到严重破坏。
程安玖取了一盏烛台上前帮着照明,而容彻则从容不迫的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事先消过毒的匕首,握紧了宋康的手,在他中指的指腹处利索的划开一道小口。
宋康鬼叫一声,差点儿蹦了起来,被宋夫人死死的按住了肩膀。
容彻面无表情的看了宋康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力挤着他的手指,看着殷红刺目的血滴,落在骨头上。
所有人的的注意力都聚集在那滴鲜红的血滴上。
程安玖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想要见证这神奇的时刻。
血滴以肉眼所能看到的速度,缓缓沁入了骨头里,转瞬就被吸附干净了。
“进去了,这尸体,真的是宋老爷的!”程安玖掩住心头的激动,抬眸对宋夫人说道。
宋夫人再一次哭泣了起来,这一次,她完全没有控制住情绪,放声哀嚎。
宋康也捂着被雪白棉帕包住的手指,哭喊道:“爹,爹啊……”
程安玖很能理解这种悲痛,特别是意外的死亡,对受害者家属的内心创伤影响更大。
她低声安慰了宋夫人许久,可她依然哭得停不下来,最后容彻朝她摇了摇头。
有时候,哭出来,让所有的悲伤情绪有个宣泄排解的出口,对受害者来说更好,总比压抑在心底长年累月的折磨强。
约莫两刻钟后,宋夫人才缓缓抬起头来,对容彻和程安玖,道了声谢谢。
她擦干眼泪,紧接着说道:“小妇人不能让我家老爷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请衙门青天大老爷,一定要给小妇人做主,还我家老爷一个公道。”
“宋夫人放心,这是必然的,衙门现在已经在对凶手进行侦破调查了,一有什么进展,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程安玖承诺道。
“多谢!”宋夫人颔首,身子疲软地靠在停尸台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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