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尚未敲响,便利店内的空气已经凝固成一种诡异的安静。
林夏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顺手拍了拍脸颊,试图驱散那股几乎要把他吞噬的困意。
空调的暖风明明开着,他却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情不愿地爬向十一点,每一格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清醒。
分针每次跳动,都伴随着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咔哒”,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
这是他成为“时通达”便利店夜班收银员的第三周,也是他第十五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接下这份活儿。
薪水是不错,但这点钱够不够他去看心理医生还是个未知数。
《员工守则》的条例在他脑海中逐条闪过,每一条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比冷藏柜里漏出来的风还实在。
他现在甚至能倒背如流,比如“微笑服务,即使面对非人顾客”,真是见了鬼的条例。
还有那条“夜班期间,听到任何无法解释的声响,请保持镇定,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至少三遍”,第一次看到时他差点笑出声,现在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瞥了一眼冷藏柜的温度显示屏。
-13.5℃。
“操,”林夏低骂一声,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跳,“又来了。”
又是这个该死的数字,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上班第一天,店长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冷藏柜必须保持在-13℃。
不多不少,整整-13℃。
强调得好像差一度就会原地爆炸似的。
可无论他怎么调,这鬼东西第二天早上铁定变成-13.5℃。
林夏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收银台后站起身,走向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冷藏柜——爱它能带来一丝凉意,恨它总是不听话。
他的手指在温控器旋钮上轻轻拨动,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旋钮也怪,阻尼感时大时小,有时候滑得像抹了油,有时候又涩得像生了锈。
“我说老兄,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他对着冷藏柜嘀咕,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冷藏柜是不是有什么成精的念头。
明明每次下班前他都仔仔细细调到了-13℃,可第二天上班总会变成-13.5℃。
不多不少,就那零点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