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热气,林羽攥着速写本拐进便利店时,正撞见货架后的苏瑶。
她扎着凌乱的丸子头,褪色的牛仔外套松垮地挂在肩头,指甲缝里还沾着褐色污渍,与美术馆那晚精致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打水第三排。”
店员的喊声惊得她手中的方便面袋滑落。
林羽弯腰去捡的瞬间,瞥见她帆布鞋上干涸的泥点 —— 那是市立医院后门工地的红土。
“苏瑶?”
他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麻雀。
女孩猛地转身,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淡青色的血管在眼下蜿蜒,粉底遮不住颧骨处的淤青,脖颈间露出半截泛黄的住院手环。
当她认出是林羽时,嘴唇剧烈颤抖起来,泪水瞬间决堤。
“我爸的病情恶化了……” 她哽咽着抓住便利店的货架,金属管在重压下发出吱呀声,“医生说要做靶向治疗,可我……” 话音被呜咽绞碎,她别过脸去,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林羽的心脏像被画笔狠狠戳中。
他想起分手那天,苏瑶也是这样倔强地别过头,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
此刻她身上飘来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廉价护手霜的柑橘香,刺得他眼眶发酸。
“我可以帮你。”
他脱口而出,速写本里夹着的银行卡硌得掌心生疼 —— 那是画廊刚结的佣金。
苏瑶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堆叠的矿泉水箱。
“为什么?”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初说我拖累你的不也是你?”
这句话像支冷箭,射穿了林羽精心构筑的平静。
记忆突然翻涌:争吵时摔碎的调色盘,苏瑶收拾行李时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句 “你永远活在自己的画里”。
此刻她眼底跳动的恨意与绝望,让他喉咙发紧。
“那时我不懂……” 他扯松领口的纽扣,喉结上下滚动,“但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消毒水味道刺鼻的医院走廊里,林羽第三次核对缴费单。
苏瑶父亲病房的门虚掩着,传来老人粗重的喘息。
他望着缴费单上的数字,想起画室里未完成的订单 —— 这次恐怕要通宵赶工了。
“林先生?”
护士抱着病历本拦住他,“苏女士在花园等您。”
月光穿过香樟树的枝叶,在苏瑶浅蓝色连衣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