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让我眼前发黑,父亲却指着“早期”二字笑:“比咱厂的锅炉还早检修三年,肯定能修好。”
他掏出老花镜,在报告空白处画起机械图,“就像齿轮热处理,先淬火再回火,爸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
元宵节的职工食堂飘着酸汤水饺的香气,父亲把他碗里的虾仁饺拨给我,自己啃着白菜馅的。
他的工装上别着我送的智能手环,心率监测灯在油污中闪烁,与机床的警示灯颜色相同。
“昨晚梦见你小时候,”他突然说,“你蹲在工具箱旁学我拧螺丝,把机油抹得满脸都是,还说‘长大了帮爸修机床’。”
机械厂的夜班车在十点准时发车,父亲靠窗而坐,手环的蓝光映着他熟睡的脸。
我翻开他的维修笔记,最新一页画着骨髓细胞图,每个细胞核都被他想象成齿轮,细胞质则是流动的机油。
在“治疗方案”栏,他用红笔写着:“听儿子的,就当是给机床换套轴承。”
春寒料峭的三月,我带着父亲复查,在血液科走廊遇见前世的陈医生。
他的白大褂依旧沾着墨渍,却在看见父亲的瞬间愣住——2016年的父亲比前世同期整整胖了十斤,安全帽下的白发也少得多。
“保持得不错。”
陈医生翻看检查单,“早期干预很重要,就像机械维护,预防比大修强百倍。”
父亲在候诊时掏出智能手机,对着窗外的玉兰树拍照。
他的相册里存满了我的照片:图书馆自习的背影、实验室做实验的侧影、甚至在食堂吃饭的抓拍,都是他趁我不注意时截屏保存的。
最新的一张是上周视频时截的,我戴着他送的齿轮钥匙扣,背景是堆满机械零件的课桌。
“该换药了。”
我指着他手环上的提醒,父亲乖乖地从帆布包掏出药盒——那是我用齿轮零件改造的,每个格子都标着服药时间。
他看着药盒笑:“比咱厂的工具箱还精致,就是开格子得用扳手,跟解密码锁似的。”
说罢,真的掏出迷你扳手,拧开药盒第三格,里面躺着的不仅是药片,还有张字条:“儿子第一次给爸买药,2016年3月12日。”
梅雨季节来临时,父亲的病情终于稳定,白细胞计数降至7.5。
他重新回到车间,却被我“强制”安排在轻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