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猛地睁眼,只见阿巧蹲在面前,手里端着空水盆,鬓角的发丝乱糟糟贴在脸上。
这丫头是邻街豆腐西施的女儿,因自小仰慕秀娘的制伞手艺,常来铺子里帮忙打下手。
“吓死我了!”
阿巧拍着胸脯直喘气,“晌午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莫不是中了邪?”
她瞥向脚边的青竹伞,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我瞧这伞邪性得很,不如扔去镇口的焚香炉烧了,免得招鬼——不许胡说!”
秀娘攥住伞柄,触手处是温润的竹纹,竟不像方才那样冰寒彻骨。
她想起父亲的叮嘱,心下忽然一动,或许这把伞正是解开父亲秘密的钥匙。
“不过是连日累着了,你且去前街买些茯苓膏来,我歇半日便好。”
待阿巧走远,秀娘关紧店门,将青竹伞捧到临窗的八仙桌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油纸窗上沙沙作响,倒像是有人在外面抓挠。
她摸出父亲遗留的黄铜镇纸,小心翼翼拨开伞骨,只见内侧刻着两行小字,因年深日久,笔画里积满了灰:“酉时三刻,槐树泣血。”
秀娘心口突突直跳。
镇口那棵老槐树,她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树下玩,说这树是隋朝种下的,树干里藏着七八个树洞,每个树洞都装着梅溪镇的旧事。
可“槐树泣血”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父亲每月十五都会去槐树下焚香,那时她总以为是在祭拜祖先,如今想来,倒像是在祭拜某个不愿提及的亡魂。
“姑娘终于肯看这伞了。”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秀娘惊得撞翻身后的绣绷。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襦裙的女子立在窗边,长发垂至腰间,发尾还滴着水,正是她昏迷时在伞面看到的那张脸。
不同的是,此刻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左眼角爬着几道蛛网状的青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瞧不清模样。
“你……你是伞仙?”
秀娘攥紧镇纸,镇纸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曾听漆匠说过,器物若沾了人血,又经百年光阴,便会成精作怪,这青竹伞怕是沾了不少怨气。
女子抬手抚过伞面,指尖掠过并蒂莲时,绣线竟泛起微光:“我叫青璃,五十年前是这镇上的绣娘。”
她顿了顿,喉间发出一声似泣似叹的响动,“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