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你还要不要脸!凤娟挺着个大肚子,风里来雨里去地挣点辛苦钱,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托人去卫生科举报她?你安的什么心!”
吴凤娟脚步一顿,心猛地沉了下去,随即一把推开院门。
院子里,李营长正指着张翠花的鼻子,气得脸膛发红。而张翠花则是一脸煞白,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手里还攥着搓洗了一半的衣服,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李、李营长……你、你可别瞎说……我、我哪儿知道什么举报……”张翠花的声音又尖又细,透着心虚。
“瞎说?我呸!”李营长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我都打听清楚了!卫生监督科那个老刘的外甥女,是不是你娘家侄子拐了十八道弯认的亲戚?不是你递的话,他们吃饱了撑的,放着那么多摊子不管,偏偏就来查凤娟一个人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怎么?看着凤娟生意好,你眼红了?还是怕她挣了钱,不都交给你保管了?”
这话如同扒光了张翠花的衣服,让她在众人面前无所遁形。她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院子里其他几个乘凉的家属,原本还只是看热闹,这会儿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投来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和不齿。
“啧啧,自己儿媳妇都坑,真做得出来!”
“怀着他们老刘家的孙子呢,也不怕遭报应……”
吴凤娟就站在院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这就是她的婆婆,为了那点可怜的嫉妒心和控制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都不顾!
她深吸了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然后抬步,慢慢走到张翠花面前。
“妈,”吴凤娟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您真是……费心了。”
这平淡无波的三个字,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张翠花难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吴凤娟那冰冷又带着点嘲讽的注视下,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张翠花同志!”李营长见吴凤娟来了,火气更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凤娟同志做的吃食,干净卫生,我们部队上上下下都喜欢吃!战士们训练一天,就盼着下操能吃口热乎的!你要是再敢背地里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小动作,影响战士们训练的心情,耽误了部队的事,这责任你担得起吗?!别怪我到时候直接跟军区领导汇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掂量掂量!”
“听、听见了……”张翠花被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肩膀一垮,再也不敢抬头。
李营长这才重重哼了一声,转向吴凤娟时,脸色缓和了不少,带着几分歉意和安抚:“弟妹,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有什么事,或者谁再敢找麻烦,你直接来部队找我。你是刘伟明的家属,咱们红星大院,没人能随便欺负你!”
“谢谢营长。”吴凤娟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道谢,心里也松快了些。
有人撑腰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李营长又狠狠地瞪了张翠花一眼,这才背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张翠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她怨毒地抬眼飞快地剜了吴凤娟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随即就跟丧家之犬似的,低着头,狼狈地缩回了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