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无无的其他类型小说《我,金融天才,比明皇富裕咋了!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奥尔良烤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明朝,洪武七年八月,应天府,刑部天牢。陈雍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古装的世界分外陌生,高耸的飞檐嶙峋俏丽,不少穿着官服的人来来往往,拿着奏折不停奔波。额,坏消息,他穿越了。更坏的消息,刚穿越就在天牢当中。还有最坏的消息,他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但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打入天牢。比最坏的消息更坏的消息是,他呼吸的时候肺部略微灼热,原主...可能已经被人杀过一次了。也正是因此他才穿越了过来。陈雍在原来的世界是个民办银行总裁,来了古代本以为可长袖善舞,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他枯坐在此,就是为了想明白原主到底为什么被打入天牢,可他身为银行总裁,见惯了各种明枪暗箭,却一点思路都没有。显然事情非常隐秘,涉及到的人物也非常高贵!“哎~”他叹...
《我,金融天才,比明皇富裕咋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大明朝,洪武七年八月,应天府,刑部天牢。
陈雍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古装的世界分外陌生,高耸的飞檐嶙峋俏丽,不少穿着官服的人来来往往,拿着奏折不停奔波。
额,坏消息,他穿越了。
更坏的消息,刚穿越就在天牢当中。
还有最坏的消息,他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但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打入天牢。
比最坏的消息更坏的消息是,他呼吸的时候肺部略微灼热,原主...
可能已经被人杀过一次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穿越了过来。
陈雍在原来的世界是个民办银行总裁,来了古代本以为可长袖善舞,但...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他枯坐在此,就是为了想明白原主到底为什么被打入天牢,可他身为银行总裁,见惯了各种明枪暗箭,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显然事情非常隐秘,涉及到的人物也非常高贵!
“哎~”
他叹息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到底是犯什么天条了!
砰。
此时,一声巨响,一只臭鞋突然砸到了他身边。
他转身看去,有几个人团坐在一人周边,一看便知是流氓混混。
“喂!”
“新来的,俺们都叫你多少次了?”
“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啊?”
“过来过来,揉揉脚!”
“让俺先试试你的力度怎么样,要是合适,再给飞哥摁摁。”
“要不合适...”
他将陈雍的碗直接扔到了尿盆当中,“你今儿晚上就拿这个吃饭!”
这种小手段也想唬住陈雍?
陈雍说道:“都到天牢里了还这么横?”
“嘿?”那人说道:“俺们和你可不一样,别看在牢里,但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飞哥家里面是干嘛的你知道吗?”
“快点!”
陈雍言道:“他家有矿啊。”
“你还真说对了,飞哥家里面就有矿,南城徐家知道不?”
“魏国公府的本家!”
“应天的铁都在他手上!”
另一个混混拿起脚上的鞋子走了过来,脚上踩了一堆土伸到陈雍面前:“快捏!”
“不然让你知道知道俺的手段!”
“看见角落里那人了吗?刚开始也挺横,现在我们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给你脸就兜着哦!”
陈雍看向角落,只见角落里的那囚犯看见他就和见了鬼一样。
明显就有猫腻。
陈雍心中一愣,暂时按在心中,打算将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那人拿起鞋子便高高抡了起来:“俺特么管你是怎么进来的!”
“欠收拾是不!”
陈雍言道:“胡惟庸听说过吗?”
“胡...”
听到这里,那混混高高举起的手瞬间不敢动了:“丞相?”
“听说过就好。”
混混说道:“当年皇上凯旋的时候,俺就跪在路边,当时站在最前面迎接皇上的就是胡惟庸。”
“俺远远的看了一面。”
“你不会说自己和那种人物有关系吧,有关系能进这破地方??”
陈雍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胡乱诓骗道:“有关系,他有个大秘密被我发现了。”
“所以才将我扔到了这里!”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说把那个秘密告诉你了!”
听陈雍如是说,小混混六神无主呆愣在原地,转身看向那飞哥:“这..哥,怎么办?”
飞哥啐了一口唾沫,“你就乱扯吧,你觉得我会信这个?”
“胡惟庸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我爹在门口排了三天,又送礼又送银子都没能见了一面。”
“你是什么人,能见到胡相?”
陈雍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我是户部八品提举,负责度支科,监管应天府钱粮账簿之事。”
“南直隶,可包括淮西之内。”
“从洪武七年初开始,大都督府频繁调动,十几万大军集结在淮安,钱粮供应乃重中之重。”
“应天府究竟还有多少存粮,有多少能调动,这些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将我叫过去询问一番,也是情理当中吧。”
“这...”
那飞哥听到后彻底踌躇了。
刚想给新人来个下马威,结果就惹到了这么大的硬茬子,弄得虎头蛇尾,对自己的威信是一种打击。
可若是出手的话,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发现了胡惟庸的秘密...
那种大人物一个眼神就能弄死他!
特别他还在牢里面...
想了半天,他恶狠狠看了陈雍一眼,重新坐回了中间。
“你就像茅坑里的石头,碰一下都让人感觉恶心!”
飞哥摆摆手,手下顿时明白,趴到监狱栅栏上对着一个狱卒问道:“老哥哥,老哥哥。”
“小弟问你个事,出去之后请你吃酒。”
“说!”
手下指了指陈雍:“你告诉老弟,那人怎么进来的啊?”
狱卒说道:“不清楚,是户部度支司的郎中交代人送进来的。”
“度支司?”
“他还真是度支司的啊?”
“那,老哥哥,您就没打听了一下具体事情?”
狱卒瞥了他一眼:“打听个屁,新朝死的官还少吗?”
“老子非得知道他们一个个是因为什么死的?”
“滚回去!”
“是!是!”那人不敢再问,和飞哥说了一下,飞哥顿时对陈雍说的话深信不疑,不敢再招惹,生怕弄一身骚!
陈雍见这种情况轻轻一笑。
蠢蛋!
中午!
“放饭了,放饭了!”
狱卒将饭盆通过缝隙递了进来,陈雍先去挑了些好的,飞哥他们才敢过去。
因为有一个碗被扔到尿盆里了,有一个混混只能用手在盆里面扒着吃,每吃一口都恨恨的看陈雍一眼。
陈雍才顾不上他呢,暗中瞥了墙角的那囚犯一眼,心思微动。
原主之前被杀了一次,有可能就是那看似柔弱的小子动的手,装什么蒜啊!
他发觉自己没死,绝对会向上汇报或者二次动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将狱卒都给收买,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人。
可该怎么办呢?
这时,一小个子狱卒靠在墙上说道:“最近的事情都听说了吗?”
“十几万人集中在淮安,魏国公爷拜辞皇帝前去北平坐镇,总督军事。”
“看来是要和鞑子大打一场了!”
“哎~老刘,你不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吗?说说,鞑子厉害吗?”
他们说的老刘懒散的倚在墙上,脸上有一道伤疤,眉目中有一股杀气,听到问题只是切了一声:
“厉害个屁,老子当年从古北口杀出去,拎着一把刀又从大同杀了回来,身上都被血染红了,马上丁零当啷挂着几十颗脑袋!”
“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样!”
“你就吹吧,还几十颗脑袋!”
“你要真这么牛逼,当年选军户的时候至于让你退出来当个狱卒?”
“我那是...滚滚滚!”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老刘的逆鳞,他瞬间骂道。
“哈哈哈,你看,急了。”
狱卒平常和犯人一块待在这见不了多少光的地方,他们唯二的快乐就是打趣别人和折磨犯人。
“听说广东那边发大水了,你们知道吗?”
“就连广州城都被泡了,灾民可是不少。”
“广州知府战战兢兢,一面加固城墙,一面在城外放粥,生怕城墙被泡烂,饿疯的灾民直接进城哄抢。”
“皇上一连了往广州放了几个官,还将前任参政的脑袋给砍了。”
“我估计啊,这次得死不少人!”
一人脸永远铁青着,皮肤焦黑,眼窝深陷,鼻孔朝前,就和黑面神一样,说道:“你就别说这脱裤子放屁的事了,广东死再多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每月就那么几吊钱,割点肉都不够。”
“就因为这个,天天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哈哈哈!”小个子打趣说道:“我可听见你昨儿被媳妇从床上踹下来了。”
“也是因为吃不到肉?支棱不起来?”
刀疤脸老刘说道:“他媳妇叫的声音就和杀猪一样,要我我也提不起劲来!”
“哈哈哈!”
黑面神直接给了小个子一巴掌:“放屁!”
“老子再强也比你强。”
“在你媳妇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和特么四川人一样。”
“耙耳朵啊!”
“哈哈哈哈!”
所有狱卒当即哈哈大笑。
陈雍听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飞哥,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想挣钱吗?”
“挣钱?”
三个狱卒听到后骤然一愣,黑面神抄刀而起,暴躁着指使别人说道:“将牢门给我打开!”
“囚犯?竟敢插嘴?”
“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了!”
陈雍问道:“不想听听我打算说什么吗?”
他冲进牢房将刀直接架在陈雍脖子上:“你可以说,假如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别以为是个官就能怎么样!”
“你是个囚犯。”
“死了也没什么。”
“到时候就说你畏罪自杀又能怎样?”
“刑部大牢里面天天都发生这种事情!”
旁边的飞哥看到这里已经愣住了,那黑面神心狠手辣,他万万没想到陈雍竟然敢开口。
勇者啊!
不,是找死!
“珠江发了大水,沿线的灾民只有两个方向逃荒。”
“其一是前往广州城,其二就是通过梅岭古道北上江西,赣南土地广阔,今年收成也不错。”
“那么多的灾民通过梅岭,我记得那里还有落草的贼寇,梅岭古道一定会堵死。”
黑面神说道:“这和挣钱有什么关系?”
“十几万大军汇聚在淮安,大明朝的铁器主要就是佛山铁,假如梅岭被堵死,佛山铁还怎么来呢?”
“靠海运吗?现在季风的方向可不对!”
“应天的佛山商人肯定已经快急死了。”
“他们靠着关系接下军队的大单子,若是完不成耽误了北伐,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刀疤脸老刘说道:“可笑,征南将军朱亮祖在广东有三万兵马,就算梅岭古道堵了他也很快就能打通。”
“一些蟊贼而已,能造成什么麻烦?”
陈雍看了眼脖子旁边的刀:“广东之祸,在内不在外。”
“当年何真率全省投降大明,皇上为了削弱他的势力将人调走,可广东瞬间就乱了。”
“没有办法,皇上只能将他调了回去,广东又安静了下来。”
“何真的势力已经尾大不掉,广东还负责征广西的粮草。”
“发这么大的水,朱亮祖必须率军震慑当地势力,绝对不敢离开广州城!”
“梅岭古道一定会堵很长时间!”
黑面神微微皱眉:“你是那个户部的官?”
“对!”
“你的意思是,佛山商人都快急疯了,一定会在市面上大肆收购铁器,所以铁的价格会提高,对嘛?”
“对!”
“哈哈哈!”黑面神笑道,将刀往下压了几寸:“户部的官也就这水平?”
“你还别当我们不识数。”
“佛山商人是因为收不下铁而着急,他都弄不到难道我们就能弄到?”
“没有铁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陈雍看了眼飞哥:“他家不就是卖铁的吗?”
黑面神,小个子和老刘,这三个狱卒同时愣住了,目光缓缓移动,慢慢放在了飞哥身上。
飞哥就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盯着一样,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别...别过来!”
“别...别过来...”
听到陈雍将矛头转向他,飞哥瞬间就吓傻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小个子狱卒说道:“等等等等!”
“都别冲动!”
“你们忘了吗?”
“之前刑部郎中张大人打过招呼让照顾好他,别受了委屈。”
“郎中大人?”
虽说监狱里面黑幕无数,狱卒能真正掌控犯人的生死。
可是放在明面上,他们绝不是刑部郎中的对手。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了陈雍。
陈雍言道:“这也简单,你们将他爹叫到监狱来,我和他说就是了。”
“就算没谈成功,你们也不过是出于好心让他爹来看看他,断然扯不到你们身上。”
“等着拿钱就是了。”
黑面神三人对视一眼,问道:“你能弄出多少!”
“几千两吧。”
“几千两?”
这些狱卒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
要知道,在银子还没大规模传入大明的时候,三两银子就足以支付一家人一年的开销。
银子的购买力是很强的!
几千两...
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啊!
三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面对几千两银子的诱惑,他们可忍不住!
“干了!”
下午,陈雍正在小憩当中,老刘过来用刀把敲了几下栅栏将他惊醒过来。
“他爹徐正义来了,就在天牢前面签押室,我给你换个牢房,一会相机行事。”
陈雍点点头,很快就被带到了个较为宽敞的监狱,阳光明媚,居然还有笔墨纸砚。
不多时,一人穿着粗布麻衣路过门口,面目中便带着一股精明,显然是个商人。
“徐正义?”
陈雍突然开口,那商人稍稍一顿,转身看了过来。
“有事?”
狱卒悄然离开。
陈雍说道:“之前我在户部见过你,对你有所了解。”
“你儿子在天牢里面出言不逊,但和他动手动脚实在掉价,那不是我的风格,就只能同你聊聊了。”
徐正义默不作声,甩手就要离开。
“要我将你的谋划说出去吗?”
徐正义依旧没有回头。
“不是和德庆侯有关吗?”
咔!
听到这里,就好像突然踩到什么一样,徐正义再也迈不出一步,回头深深看了陈雍一眼:“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之前,我在户部看到了一份军械司的采购记录,本次北伐,中书省下令工部筹措一百万斤生铁用于打造兵器之用,因为时间太短,工部下属的铁矿只筹措到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军械司从商人手中购买!”
“军械司主事是广东人,靠着这个关系,佛山商人抢到了这笔五十万斤铁的订单!”
“但他的竞争对手很不甘心,他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斤铁,就等出货,可现在却被截胡!”
“直到广东发了大水,梅岭被灾民堵塞,他才发现了机会!”
“佛山的铁上不来,那就只有建州和安庆可以供铁了。”
“福建山地太多,道路不通,可以排除,剩下的只有安庆。”
“安庆紧邻长江,乃巢湖之要道,应天之门户,只要将巢湖卡死,决计一斤铁都送不过来。”
“到时候,那个佛山商人就只能高价从他手中拿铁。”
“要想将巢湖卡死也非常简单,德庆侯廖永忠出身巢湖,皇上进攻应天时投效,立下了赫赫战功。”
“现在长江水道上的关卡守将都是巢湖出身,他们敢不听老上司的命令?”
看着陈雍那坦然笃定的面孔,徐正义面孔冷不丁的抽搐了一下,心中突然冒出杀人灭口的想法!
陈雍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里面,那竞争对手的计划如何?”
徐正义道:“故事挺好听,但百密一疏。”
“那佛山商人肯定也知道他手上有五十万斤铁,必然想方设法弄到自己手中,最次也会派人盯着他的动静。”
“他大张旗鼓的走德庆侯的路子,不一眼就让人看出他想干什么了吗?”
陈雍言道:“所以他才让儿子犯了点小错误,将人送进了监狱!”
“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别人都以为他在找关系想把儿子救出去,谁能想到他在找廖永忠呢?”
徐正义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我觉得,这商人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说小聪明三个字的时候,徐正义死死的盯着陈雍,明着说他就是在指桑骂槐!
“他什么身份,德庆侯爷什么身份,五十万斤铁又能有多少钱?”
“他凭什么认为德庆侯会因为那点小钱帮他?”
“年轻人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口角,这很正常。”
“但是若因此痴心妄想,打算得到命中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就贻笑大方了。”
“你说是吗?”
“做人要学会控制,否则的话,估计很难从这个监狱里走出去!”
徐正义肯定陈雍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发布了自己胜利的宣言。
“在下要去看看我的儿子。”
“失陪了。”
陈雍突然说道:“没错,一个商人的确没可能让德庆侯出手。”
“巧了,他原本的打算就是...”
“只要不让他出手就好了!”
“巧了,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只要不让他出手就好了!”
咔!
徐正义再一次呆在了那里,许久没有言语。
“几十万斤铁而已,德庆侯肯定看不起这些,但压根不需要他出手。”
“事已至此,佛山商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从安庆运铁,要么从你手中买铁。”
“你的价高,又极其谨慎,仓库在哪恐怕都是绝密,就算玩阴招栽赃陷害也未必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所以从安庆运铁就是最好的选择!”
“五十万斤铁,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想运过来就非得巢湖水师出手不行。”
“而巢湖水师最听德庆侯的命令。”
“我估计啊,佛山商人早就准备好了钱,也找好了门路,就等德庆侯回来给他塞呢。”
“此次军队出征,水师要帮助运粮,德庆侯从收到大都督府调令的那一刻开始从巢湖出发,大概还需三天就能到应天。”
“而他的竞争对手所要做的,就是不让德庆侯三天回来。”
“这件事很简单,找几个老兵,在路上拦着他喝酒就是。”
“德庆侯嗜酒如命,再加老兵许久未见,醉上个几天几夜也有可能。”
“按照之前签订的合约,佛山商人需十五天之后交货,从安庆过来需要五天,装货两天,这就是七天。”
“只要拖住德庆侯,让他三天之内回不来,我估计佛山商人的内心就崩溃了,只能找竞争对手买铁!”
“因为每过一天,竞争对手的价都会更高一分,军械司那里也会拼命催促!”
“我说的对吗?”
叮咚叮咚。
天牢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徐正义缓缓转身,脸上闪过无数的情绪。
有愤恨,有杀气,还有恐惧...
陈雍显得更加从容:“说到底,那商人就是要打个时间差而已。”
“因为大家都默认德庆侯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谁能想到被他拖在了路上呢!”
“假如我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你猜佛山商人那边会怎么样?”
徐正义嘴唇铁青,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你和陈东有什么关系?”
陈东,就是那佛山商人。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徐正义脸上的惊愕之色更加明显,“难道你是凭自己分析出这么多来的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陈雍摊手说道:“如你所见。”
“就是个囚犯而已。”
徐正义眉目中一片嘲讽:“哼!”
“囚犯可没你这本事!”
“你想要多少?”
“十分之一。”
一斤铁六分银子,五十万斤铁就是三万两。
他要三千。
“好,我就给你三千两!”
“希望你别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的话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陈雍拿起自己拟好的契约,“这契约上写着我卖给你三万斤铁!”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我还是知道的。”
徐正义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做这种买卖。”
“仁义?”
“你也真说的出口!”
“世人皆说商贾奸猾,孰是孰非,这天牢里面已经表明了!”
陈雍言道:“我要现银!”
“好!要给你送天牢来吗?”
“不用,你给我打个条子签字盖章,我会找人去拿的!”
“滴水不漏啊!”
打完条子签完契约之后,徐正义一刻都不想多待,和刑部郎中打了个招呼,直接便将儿子带了出去,反正他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走出天牢,徐飞扑通直接瘫软跪在了地上,“爹!”
“你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看着他这副软蛋模样,又想想之前陈雍说的话,徐正义把怒火强压在心:“走,先回家去。”
“嗯嗯!”徐飞言道:“爹,你让管家多准备点好吃的!”
“在天牢里吃饭总混着一股尿骚味,我都快被熏死了!”
徐正义一言不发,回家之后立刻关上大门,脱下鞋刚握到手中用力甩了几下,突然感觉太轻,抄起旁边的笤帚对着徐飞便抡了上去。
“我特么让你待天牢里面你都能待出那么多事来?”
“混账东西,就不能消停点?”
“你知不知道我是拿着脑袋挣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阴了。”
“你知不知道你爹我付出了什么!!”
后院的夫人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看见徐正义在打徐飞直接便趴在了徐飞身上哀嚎道:
“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阿飞可是你的亲儿子!”
“不都关牢里面教训一通了吗?”
“这还不够?”
徐正义怒骂说道:“亲儿子?”
“我现在就后悔,怎么没把他弄墙上去!!”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得罪了天牢里面那个叫陈雍的人。”
陈雍?
徐飞被打的有点懵,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爹,我没见过他啊!”
“放你妈的屁!!”
徐正义又是几棍子抄了上去,打的徐飞皮开肉绽,徐飞抱头鼠窜,赶忙喊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说!”
“我就是为难了一下他,让他...给我捏捏脚。”
“就这?”
“还把他的碗,扔尿盆里面了。”
“还有吗?”
“没了,真没了!”
徐正义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笤帚扔到一旁,一脚踹了上去:“捏脚,捏脚是吧!”
“你这顿脚捏的可真贵!!”
“什么?”
“三千两银子?”
徐飞失声喊道,心痛的直抽抽。
徐正义抄起笤帚又狠狠给了他几下,“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你这孙子!”
徐飞说道:“那你不成儿子了吗?”
“你说什么?”
“爹,爹爹爹爹...”眼见徐正义又要爆炸,徐飞着急忙慌的喊了一连串,试图唤回那点为数不多的父爱。
“给了那人三千两银子,这仇得报啊!”
“要不买通狱卒,狠狠给他两下,让他长长记性!”
“报仇?”
徐正义深深看了徐飞几眼:“以后你就跟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至于报仇的事情,提都不要提!”
“为什么啊?”
徐飞不明白,在他看来这就是举手投足的事情啊。
“你不懂。”徐正义道:“商场如战场,但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你爹我行走商场这么多年,历经无数风风雨雨,不知打败了多少人,可唯有一条底线是绝对不会碰的!”
“商,不与官斗。”
徐飞喊道:“可他都被关天牢里了。”
“那也是官!”
“你能保证他没什么好友,没什么姻亲?”
“你能保证他这辈子就死在监狱里了?”
“他只是八品,朋友也许官职不高,可只要随随便便在账本和税务上卡我一下,有的是人来落井下石!”
“士农工商,你以为这句话是假的吗?”
徐飞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三千两就亏了!?”
徐正义拍拍他的肩膀,从容说道:“他既然被关到了监狱里,说明是在党争中落了下风,这不是我们能掺和进去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和你说的那一堆,虽然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对我等来说...”
“胡惟庸和户部的一个主事,没什么区别。”
天牢。
黑面神,刀疤脸老刘和小个子齐齐来到陈雍身边,殷勤说道:“到...到手了?”
“嗯!”
小个子咋咋呼呼道:“钱?钱呢?”
“几千两银子,我还从没见过呢!”
黑面神在他肩膀上刮了一下:“冷静点,号丧呢!”
小个子满脸鄙视:“你看你的腿,现在还特么哆嗦呢!”
“还有脸说我?”
“钱呢?”
陈雍拿起手中的欠条,“拿着这个便可去他家商铺取钱。”
“但你们去不合适。”
“为什么?”
“你们知道三千两银子一共有多少吗?我们四个人平分每人都七百五十两呢,拿不动也放不下!”
“这样,以防他反悔,你们替我给御史台监察御史欧阳韶传个话,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让他将钱取出来,先放在他自己家中。”
“我给你们每人开个条子,证明你们在我这儿存了七百五十两,取用的时候拿着条子来找我便可。”
“随找随取,怎么样?”
小个子有些不愿意,嘟囔说道:“钱还是该拿在自己手里。”
“七百两,我连见都没见过啊!”
“都想后半生抱着它睡了!”
“你该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陈雍言道:“听说你媳妇把钱卡死死的,七百两拿回去,那还是你的吗?”
小个子一脸恍然:“说的也有道理啊。”
“放在我这儿,我不仅给你保留本金,每月还给你两分的利息,如何?”
“每月两分的利息?”
“你怎么给?”
陈雍言道:“我既然能弄来第一笔钱,肯定也能弄来第二笔钱。”
“这不是什么难事。”
老刘满脸诧异:“户部的官,都有你这种本事吗?”
陈雍并未回答,转身拟好了契约:“如果同意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放心,我人在天牢,绝对一分都少不了你们的。”
小个子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拒绝不了两分的利息,都在契约上签了字。
“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麻烦去城西帽儿巷,将欧阳韶请来。”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叫。”
小个子走后,陈雍靠在墙上小憩片刻,那角落里的囚犯偷偷摸摸的来到门口,敲了几下栅栏将狱卒吸引过来,低三下四说道:
“大哥,麻烦将牢头叫来,我找他有事。”
狱卒静静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要东西。
“俺,俺现在身上一个铜板没有,劳烦将牢头叫来,到时候俺肯定给你!”
狱卒顿时没了耐心,“滚你妈的!”
“你什么身份,牢头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滚回去坐着,不然老子给你两棍子,让你懂懂牢里的规矩!”
那囚犯登时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坐了回去,待狱卒走后目光落在陈雍身上。
这...
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明明闷死他了,俺还检查过呼吸!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
半晌过后,天牢签押室。
一个身着白衣,面色刚正的人走了进来,陈雍正坐在里面喝茶,他笑着说道:“陈兄啊陈兄。”
“这还是坐牢吗?”
“我怎么感觉你这比我在家里还舒坦呢?”
陈雍哈哈一笑:“欧阳兄,我可等你一段时间了。”
“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
“这天牢里,处处都潜藏着危险啊。”
来人,正是监察御史欧阳韶。
欧阳韶道:“我是没怎么看出来。”
“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两件事。”
“第一,你在外面打听来吗?我是以什么罪名被关入天牢的?”
听到这个话题,欧阳韶神色一凛:“我看了你的卷宗,户部郎中定的罪是私改账册,贪污存粮。”
“但后面没有附着任何证据。”
陈雍冷冷一笑:“大明开国刚刚七年,攻广东何真,四川明夏,岭北之战,洪洞移民,这么多大事撞在一起,户部粮仓空的都能饿死老鼠,居然说我贪污存粮?”
“他们就不能捏造更高明的罪过吗?”
欧阳韶道:“陈兄的为人我很清楚,断不是这种人。”
“那卷宗后面没有证据,出乎意料,户部的人也就好像忘了这件事般,没有任何查的迹象。”
“当然,他们就没打算通过这个罪名弄死我!”
陈雍让欧阳韶探探自己的鼻息。
欧阳韶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烫?”
“我现在呼吸一下肺都有些隐隐作痛,这是之前窒息的表现。”
“这天牢里面应该有人对我下了黑手,打算给我栽个畏罪自杀。”
“要不是运气好,估计早就完蛋了!”
“啪!”
欧阳韶右手用力砸到桌子上,脸颊青筋凸起:“好狠毒的东西!”
“没有王法了吗?”
“就算是犯了大明律法,那也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私下杀人算什么!”
“陈兄,你在天牢里太危险了,他们见你没死,随时都可能第二次下手。”
“放心,我已经谋划好了。”
陈雍拿出一张欠条交给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次:“一个二代对我出言不逊,我从他爹手中敲来三千两银子。”
“这银子先存在你那里。”
他又拿出另一张纸,上面写着陈雍的签名,盖着他的私印,还有一些其他的花纹。
“账册你那里放一份,我这里放一份。”
“每当我开出这种有签名盖章和特殊花纹的取款单时,你将银两交给持单人。”
“然后从他的存款上划掉取走的那部分。”
欧阳韶道:“需要这么麻烦吗?”
陈雍解释说道:“我告他们说,钱拿回家里就可能会被媳妇拿捏。”
“但真实情况是,只有支配钱的权利在我这,但钱不在我这,我的安全才能保证。”
“有道理!”
欧阳韶沉思说道:“假如钱在你这儿放着,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肯定会眼红,杀人越货。”
“到时候给你交好的狱卒分点,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这不是长远之计,陈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只能继续挣钱,将狱卒都笼络住。”
“欧阳兄,外面就交给你了,我的写字习惯你很清楚,没有我的签字盖章,不要给任何人一文钱,每七天我们对一次账,以免有人伪造银票。”
“银票?好名字。”欧阳韶微微颔首,“陈兄,我有些不明白。”
“怎么了?”
“你到底踩到什么了才让户部郎中这样栽赃?甚至打算在天牢里将你解决掉呢?”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我回忆了很长时间,别说踩到什么了,虽然都在度支司,可我就连户部郎中都没怎么见过!”
“这...”欧阳韶想要为他证明清白,可听到这里,他感觉到事情的复杂了。
连人都没怎么见过就要除掉对方,这是犯天条了?
欧阳韶猜测说道:“难道,有更高级别的人出手?”
“可若有更高级别的,他们为何不将你直接打入死牢呢?”
“我倒是有些猜测。”
陈雍言道:“处死,是要皇上勾诀的,卷宗就必须递到龙案!”
“事情还真有可能闹大。”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更好?”
“有道理。”
欧阳韶神色更加凝重。
时不我待啊!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欧阳韶很清楚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帮陈雍把钱管好。
“陈兄,那我走了。”
“嗯!”
待欧阳韶走后,小个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殷勤说道:“先生...”
这个称呼叫的陈雍都有些别扭。
“您今儿晚上在原来的牢房里面凑合一回,我明儿给你换个大的。”
他环顾左右,靠近陈雍耳朵说道:“本来今儿就能住进去,但那牢房里有人,我得让他搬走,还得拾掇拾掇,置办点家具。”
“哈哈哈哈!”
“先生知晓就好。”
“先给我开个单子,我取上十两。”
“好!”
陈雍很快便开好了单子,小个子走路都在飘,等他按照地址来到欧阳韶家中时,发现这里很是破旧,屋顶更是杂草做的,前面临街开着一个油铺,庭院种着蔬菜和粮食。
欧阳韶已经将钱取了回来入账完毕,见到陈雍的银票用秤给他分了十两银子。
小个子心中不无恶意,有个这朋友就是好,估计他家很快就会翻新了吧。
应天府,东门因为靠近运河,属商业区和富人居住的地方。
万国之珍货都运来这里。
南门临近秦淮河,属豪绅居住之地。
大名鼎鼎的魏国公府就在这里!
城西偏僻,住的都是穷人。
城北则是刑部衙门。
小个子来到城东,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禁眼花缭乱,想想自己有着七百两巨款,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他买了一斤肉,又买了一个珠宝,打算回家送给媳妇。
他家住在城北,还没进门便听到媳妇的叫骂。
“旁边姓王的,有种死出来,我腌的咸菜呢?”
“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
“你这杀千刀的!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有胆子吃没胆子承认?”
“还有,我家门口的屎你拉的吧,喝点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小个子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东西壮了壮胆子,又拍了两下脸颊推门进入。
果然,媳妇瞬间将目光转向他。
“贺强,老娘跟上你真是倒八辈子霉。”
“花钱给你弄了个狱卒,本想着你能出人头地,结果呢?”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贺强,你现在就过去给我抡他!”
“老子数到三!!”
“一!”
“二!”
小个子叫贺强,伸手将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看见里面的肉,还有放在旁边的珍珠,他媳妇手一滑直接掉在了地上。
贺强用这辈子最淡然的声音说道:“做饭去。”
媳妇傻了:“你...你不过了啊?哪来的这么多钱?”
“自己挣的,去,做饭去!”
“红烧肉,弄点炸酱面。”
“肉沫剁碎了啊!”
“哦!!”
媳妇没有反对,瞬间卑服的转身去厨房里了,没过多时突然转身跑了出来,贺强一愣,急忙摆出防御的动作,还以为她要干嘛。
“咋地不做饭?”
“饭一会再做,不着急,先回屋,回屋。”
看着媳妇从未有过的模样,贺强现在只想说一个字。
爽!!
夜晚。
陈雍身上盖着被子,下面还铺着床褥子,睡的都打呼噜。
旁边囚犯见他睡死了,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眼中发狠,一个猛子扎了过去。
“死吧!”
突然,一个陶碗急速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砸到他额头上。
“啊!”
犀利的喊声传来,一股鲜血当时流下。
那囚犯捂着额头倒在地上,不停打滚,凄惨叫着。
“饶命!”
“饶命!”
“我不敢了!”
陈雍也根本没睡着,看了囚犯一眼转身看向牢房外面。
老刘头就在阴影里面待着呢。
“你一直都没走吗?”
老刘头没有说话,抽刀冲了进来,一刀把将人打晕,用力拖了出去。
人狠话不多。
“这人见不到明儿的太阳了。”
“天牢里有的是方法让他合法死去。”
陈雍又问出了刚刚的问题:“你一直都没走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些官进来要么躺平,要么要死要活,还没一个像你这样打算经营靠自己出去的!”
“我觉得你能帮...”
“算了!”
老刘并没有说完,将人拖了出去,临走前提醒了一句:
“你要小心,这囚犯和牢头走的很近。”
“今儿的行为,应该是牢头授意的!”
陈雍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将怀里的刀慢慢放了回去。
就算没有老刘头,他也没打算让那囚犯活过今儿晚上!
翌日。
贺强走了过来,“先生,先生,你的牢房准备好了。”
“哦?”
“这也没什么要拾掇的,快走吧。”
他将陈雍推搡到另一个牢房,这里明显宽敞很多,更关键的是还有三个窗户,阳光直射,那股潮湿的气味少了很多。
当中摆放着书桌和笔墨纸砚,角落里有一张床,还有马桶,里面垫着香灰。
这待遇看着旁边牢房里的那人都有些羡慕。
“这是来坐牢的还是来度假的啊!”
贺强说道:“先生,旁边就是签押室,我一般都在那里,有什么事你吱声。”
“还有,就刚刚说话那胖子,不要惹,不然会有大麻烦!”
“到时候兄弟可护不住你!”
陈雍问道:“那人什么来路?”
“今年的国子监监生,叫茹瑺。”
“和刑部侍郎茹太素大人有些关系。”
“茹,这个姓不常见,是父子吗?”陈雍好奇问道。
“不是,侍郎大人是山西人,茹瑺是湖广人,但他早年丧父,因为同姓的缘故,侍郎大人对他很是关照。”
“他因为什么进来的?”
“不太清楚,好像弹劾了一位大人物。”
“我还要巡监,就不在这久留了,有事招呼!”
“嗯嗯!”
贺强非常客气,刚刚出门便有一堆人围了过来,一人拍着他的肩膀打趣说道:“嘿,我可是听着了,昨天晚上,房子都晃。”
“什么情况?”
“平常可没见你那么卖力,不都是在下面被动吗?”
“昨儿还吃的杂酱面吧,我家孩墙头爬了半天,口水流了一地嚷嚷的也要吃,哭的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他妈揍了我一顿。”
“孩子哭为什么揍你呢?”
“说我没本事,连炸酱面都弄不来!”
“讲讲,你从谁身上发财了?”
贺强很是嘚瑟,但也不想将自己的底子都给他们透露出去,于是含糊说道:“里面那位,看见了吗?”
“户部的官,擅长赚钱。”
“有什么事可以找他问问!”
“擅长赚钱?真的?”
“那当然!”
“多谢兄弟相告!”
所有狱卒登时一窝蜂的涌了进去,贺强害怕自己的财路被人抢走,赶忙跟了进去,早就把巡监的事情给忘了。
为首的狱卒名叫杨学明,他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还请兄台,多多关照。”
陈雍思忖了片刻:“我在天牢里面消息有些不灵通。”
“这样,杨兄,你来负责一件事,让狱卒兄弟们出去打听,你每天将消息汇总一次送到我这里。”
“我一天给兄弟们一两银子,给杨兄你三两。”
“假如消息多并且有用的话,我还加钱!”
“所有的钱都给杨兄你,你来负责给兄弟们分。”
“如何?”
这杨学明在狱卒心中显然很有威望,陈雍就给点权利将他笼络住。
让他来压服其他人。
一天一两看起来不少,但别在乎。
从这出不去,要钱也没用!
他曾经是银行总裁,这种小手段屡试不爽!
“一天一两啊!!”
“我们一个月才八钱银子!发了,真发了!!”
“你说的是真的?”
很多狱卒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么个馅饼砸中了,都有些晕乎乎的。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们签订契约!”
“另外,我没有现银,只能给你们开一种银票,你们拿着它可以去帽儿巷领取现银。”
“我还会给你们每人开设一个存款账户,按月算两分利息,并入存款账户当中。”
所有狱卒登时怦然心动。
“我们存钱,你还给我们利息?”
“外面的当铺都是收保管费的!”
杨学明当即说道:“陈兄,从今儿开始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不就是消息吗?”
“我之前学过一些字,没问题!”
“成交!”
陈雍给每个人订立了契约,看着那白纸黑字,狱卒很是激动,就差把陈雍当爷爷来供着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消息。”
“绝对给你把七大姑八大姨的消息都扒出来!”
“嗯嗯!”
任所有人都想不到,青史留名的大明第一个近代银行和第一份近代报纸,就这样草创了。
听见陈雍给他们一天一两银子,又想起自己一次挣了七百多两,贺强更加得意,同时对陈雍更加尊敬。
这才是真兄弟啊!
夜晚。
油灯闪烁,茹胖子靠在栅栏上,不断甩着自己脸上的肥肉.
“兄弟,兄弟。”
“给我也看看呗,我这都快无聊死了。”
他想要的正是陈雍手上的那张纸,上面写满了应天府最近发生的新闻。
天牢里面太无聊了,有这么个打发时间的神器,难怪茹胖子会这样牵肠挂肚!
陈雍熬不过他的哀求,将手中一张纸递了过去,然后看着另一张陷入了深思。
欧阳韶道:“陈兄,“你给狱卒每人每天开一两银子,二十多人一月就是六百两,你手头的存银可撑不了多久。”
陈雍显然很清楚这一点,“这个局面别在乎钱,先将狱卒的心笼络住再说。”
“活不下来,有再多钱也没用!”
欧阳韶继续说道:“但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你发现什么新的商机了吗?”
“我还真有一些收获。”
陈雍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抿了口茶水。
狱卒正在远处放风,这天牢都赶上他家会客室了。
“什么呢。”
“你看这个,今年湖州大水,生丝必然减产,而马上就要到织机开动的年岁了,那些丝绸商早就接下了订单,假如完不成,单单订金就会让他们损失不小,更别说还有工人的薪水,仓库租赁费用。”
茹胖子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囤积生丝,等待价格上涨的时候可以挣他一笔吗?”
陈雍摇摇头,一听茹胖子就不懂货值之道。
“生丝价格上涨就是因为湖州大水供应不足。”
“咱们这新入行的去哪囤积去!”
“并且...”
“我认为生丝价格不会上涨,反而还会下跌!”
“什么?”茹胖子愣住了,宛若疯了一般看着陈雍,“你在开玩笑吗?”
“这怎么可能下跌呢?”
陈雍解释说道:“从表面上看自然不会跌,但再结合应天府目前的情况具体分析分析...”
他指着一条消息说道:“你瞧。”
“朝阳门附近的一座仓库发生了大火,那里囤积着不少的生丝,全被烧了。”
茹胖子疑惑问道:“这不更说明生丝价格会涨吗?”
“但应天知府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朝阳门可是漕运汇聚之地,天下所有的粮食都会从此门运送进城,那里的仓库着火了,应天府居然只是派了几个衙役过去,就连坊厢都没有发动起来,这是不是太不当回事了?”
“假如火真的烧起来波及到粮仓,应天知府就算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听罢后,茹胖子陷入沉思当中。
“确实,应天府的反应不太正常。”
欧阳韶道:“这说明,应天府事先得到了消息,早就知道这场大火会烧起来,提前做了准备。”
“心中有底,所以事到临头才会这样!”
陈雍微微颔首:“什么情况下放火的才会告诉别人他要放火了呢?”
“是有阴谋的时候。”
“让人帮我查查,这座仓库是谁租的。”
“好!”
第二天一早,欧阳韶便带着消息赶来了,在金钱攻势之下,他进入牢房就和回自己家一样方便。
“陈兄,我打听到了。”
“那个仓库是江南商人梁弘济名下的!”
“他是江南最大的生丝收购商!”
他将一张纸拿了过来,指着位于角落的新闻说道:“昨天,城外河流发现一具尸体,虽然已经泡肿了,但人们还是辨认了出来。”
“那死掉的人就是梁弘济的伙计。”
“市面上已经有了流言,湖州大水,梁弘济没有收上来生丝,那仓库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可却被那个伙计泄露给了对手。”
“于是,他气急败坏之下便将那伙计给杀了。”
“现在应天府已经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将他拘捕,就关押在应天府大牢当中。”
“他的对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囤积居奇。”
“陈兄,你应该猜错了,生丝价格一定会涨。”
陈雍摇摇头:“不,这一切看似正常,那把大火是他的对手放的,烧掉他最后的希望。”
“可还是无法解释应天府的反应。”
“对手不可能将他要放火的消息提前告诉应天府,梁弘济的对手是谁?是山东的生丝商。”
“应天可是江南的地盘,知府也是江南人,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我还是确定,那把火就是梁弘济放的,他顺势除掉了内奸,已经提前和应天府谋划好,让应天府将他抓住,营造出不利的局面。”
“他肯定已经囤积了足够的生丝,就等着山东生丝商上当。”
“南北生丝大战从蒙元一直持续到大明,山东生丝为什么占据不了市场呢?还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价高之故?”
“湖州的生丝运到应天售价四两,山东丝却售价六两。”
“这次湖州大水,湖州知府还是山东人,山东生丝商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囤积居奇,等到价格居高不下在慢慢出货。”
“梁弘济也会疯狂出货,让价格维持在四两和六两之间,这样他是挣的,山东却一直赔钱。”
“山东商人见价格上不去,就会心生恐慌,为了减损一定会大批量甩货,到时候价格就会暴跌!”
欧阳韶问道:“当价格暴跌的时候,梁弘济一样需要出货啊,那时他不就赔了吗?”
“不能一直算经济账,靠着山东籍贯湖州知府的帮助,山东生丝商人在湖州的动静不小,想要将这块生丝产地吞下,山东帮的力量渐渐变强,江南帮早就心怀不满了。”
“这个时候梁弘济出来带领江南击垮山东,虽然经济亏了,但名声却打出去了!”
“齐桓公者,九合诸侯而一匡天下也!”
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分析,一时让欧阳韶陷入了踌躇。
茹胖子说道:“咱们就先别纠结到底是哪种情况,就算陈雍你说得对,那你从哪弄来生丝呢?”
“我不需要有生丝!”
“没有生丝你怎么挣钱?”茹胖子声调提高了不少,“没有裤子就想出门?”
陈雍面色无比笃定:“我自有办法!”
欧阳韶苦苦思忖也想不到陈雍有什么办法在没有生丝的情况下挣钱。
茹胖子同样如此,半晌后按捺不住问道:“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办法,说说?”
陈雍说道:“欧阳兄,你去帮我租个仓库,我会填一张库单,说明里面入货一万匹生丝。”
“并且加上保证金五千两。”
“现在将这个仓单卖出去,告诉买卖人十天之后可以提货。”
“假如到时候没有足够的生丝,我不止会按照十天后的价格如数赔偿,保证金也会交给购买仓单的人!”
“可假如十天之后按时取到了生丝,我不会加价,但保证金要如数退还。”
茹胖子还没翻过来:“然后呢?”
“然后就有两种方法,要么在这十天内生丝价格暴跌的时候将仓单买回来。”
“要么,就买入足够的生丝填到仓库里!”
“不论如何,我们都是挣的!”
这下,茹胖子和欧阳韶都明白了。
就是因为明白了,才一脸惊悚。
“你这是...”
“空手套白狼?”
“然也!”陈雍摆了个范,“欧阳兄,既然有保证金,这个仓单便需要保人。”
“就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了。”
“保人?”欧阳韶震惊于陈雍出神入化的手段,听到要求后回了一声,片刻便从脑海里翻出一个人。
“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名气也够,现在也缺钱。”
“陈雍预计生丝价格会掉到多少呢?”
“二两左右。”
“假如六两将生丝卖掉,一万匹那就能挣四万两。陈兄真乃管仲之才啊!”
四万。
空手套白狼套来四万啊!!
茹胖子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这位邻居,脑袋忒清醒了一点,也忒聪明了一点。
欧阳韶道:“陈兄,请他作保没问题,但他一直希望能出版师傅的著作,亟需三千两银子。”
“我就厚颜一番,替他讨个三千!”
“出版师傅的著作?”陈雍原本没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书呢?”
“之前叫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男人的故事。”
茹胖子那一双眼当即眯了起来贼溜溜的转,一副猥琐之样,突然感觉这个样子有损自己形象,用力甩了下袖子:“这什么破书!”
“我读春秋的好吗!”
陈雍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孙子。
“那现在叫什么名字?”
“水浒传!”
陈雍腾的站了起来,为了确定再三问道:“水浒传?施耐庵?”
“陈兄也知施耐庵的名号?”
“当然,那你说的那个保人,就是...”
“对!”欧阳韶点点头,“他的徒弟,罗本,罗贯中。”
应天府,天街拐角处的状元楼。
一人穿着漂洗发白的青衫,带着秀才四方冠走进门去,脚步还有些漂浮,脸颊发红,显然之前已经喝了一顿。
小二上前迎了一下,伸手搀扶着说道:“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找人!”
“二楼,欧阳。”
“哦!是欧阳先生的客人,先生之前交代过了,您请和我来!”
小二将他引到了客房门口,轻轻叩门:“先生,你要请的客人来了。”
嘎吱。
房门打开,欧阳韶看见罗贯中欣喜不已,恭敬作揖:“罗兄,自浙东一别,恐怕有六年没有见面了吧。”
“欧阳兄!”罗贯中摆摆手让小二下去,对着欧阳韶作揖鞠躬,两人分别落座。
屋内已经摆上了几碟小菜,罗贯中问道:“老友相见,怎滴能没有酒呢?”
欧阳韶道:“今儿可是有正事。”
“尊师的著作可以出版了,只是需要罗兄帮个忙。”
一听施耐庵的著作可以出版,再加上之前喝了酒,在路上吹了些风,罗贯中瞬间酒意上头,抓着欧阳韶的手便急切说道:
“真的?”
“只要能出版师傅的著作,别说什么帮一个忙了,就算帮一万个,我也在所不辞!”
“一想到师傅在地下不能安眠,我就恼恨自己的无能。”
罗贯中吆喝说道:“小二,上酒上酒!!”
“来了!”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杯酒下肚,再加上之前便有醉意,所谓还魂酒更加可怕。
罗贯中瞬间将藏在肚子里几年的话都说了出来:“欧阳兄啊。”
“你是不知道为兄这几年怎么过的?”
“为兄蒙受天恩,得赐翰林院学士。”
“可因为之前投过张士诚,翰林院的那些腐儒看我鼻子不是鼻子,每天阴阳怪气,就差指着脑袋骂我是二姓家奴。”
“翰林院的藏书不让我翻,就连俸禄都被他们克扣!”
“我辞官不做,那掌院学士居然向皇上说我对大明新朝心有怨言,有如离群之飞鸟,望北归而不能得!”
“北面是谁?”
“是北元皇帝妥妥帖木儿!”
“这指桑骂槐,其心何等歹毒。”
“皇上大怒,将我廷杖数下,赶出了翰林院。”
“我就这么像二臣吗?别说当年不过是被张士诚裹挟而入,见他苛政待民就挂印离去。”
“刘伯温还在元朝当过官呢!”
“掌院学士,欺软怕硬的怂蛋!他敢在皇上面前说刘伯温的坏话吗?!”
罗贯中越喝越多,越说越琐碎。
这些年因为曾经是张士诚下属的缘故确实吃了不少亏。
“老师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要将水浒传出版。”
“这些年我删删改改,添加章节,最后编为一百零八章,只要有钱,立刻就能出版。”
“所以欧阳兄,莫要说一个条件,就算是一万个,为兄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欧阳韶道:“还需要冒点风险。”
罗贯中指着他说道:“莫非欧阳兄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罹犯国法之事,为兄义无反顾!”
欧阳韶将仓单拿了出来,说道:“是要让你做个保。”
“成!!”
他还没说完呢,罗贯中便又让小二上了壶酒,满口答应,一把签上自己的名字,拉着欧阳韶喝了起来。
欧阳韶是个厚道人,还想着给罗贯中解释清楚。
这件事毕竟是有风险的!
可他酒量本就不怎么样,这一通急酒又没怎么吃菜,直接喝的满面通红,最后两人齐齐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先去御史台忙完公务,又回家将银行账目捋了一通,忙来忙去就给忘了。
很快,市面上的生丝价格开始波动起来。
牢头王五回来了,见没人迎接心中很是诧异。
别看他只是个牢头,但在刑部天牢里威望可不小。
别论多大的官,在他手里顺从的很。
这是手段!
平常那些狱卒早就屁颠屁颠的过来,脱鞋的脱鞋,拍灰尘的拍灰尘,今儿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情况?
他转悠了一圈,当看见陈雍优哉悠哉的躺在那里时当即瞪大眼睛,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这...
他怎么没死!!
一看见牢头那见鬼一般的表情,再加上之前老刘让自己小心牢头,陈雍心中瞬间就明白了。
“来人!来人!”
牢头慌张喊道。
签押室的贺强率先听到,但他却没有立刻应和,而是从另一个门绕了弯路,叫了一大堆人才赶了过来。
牢头也顾不上疑惑他们为何同时赶来,生气问道:“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杨学明奇怪说道:“他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这是那些勋贵公子哥的牢房,你让一个户部的八品官,还是一个贪污犯住在这里?”
“像什么样子?”
“他也配?”
“他是来坐牢的,不是来住店的!”
还真和住店差不多。
杨学明道:“陈先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大明新朝刚刚成立,又正是用人之际,皇上素来礼贤下士,我等也应有谋国之心。”
“为皇上厚待人才,有何不可?”
牢头可万万没想到杨学明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时被堵的话噎了两下。
他怎么会知道,杨学明天天要汇总无数消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片刻后,牢头说道:“你别忘了,他可是贪污犯!”
“未经刑部定罪,哪来的犯之说呢!”
“这里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住过的地方!”
“那你可以去问问他让不让陈先生住。”
两人唇枪舌战,牢头明显不是对手,很快便被说的面红耳赤,怒骂说道:“现在,立刻将人给我弄回之前的牢房去!”
“别给脸不要脸!!”
杨学明好整以暇的靠在那里:“想拿官威来压我?”
“牢头也算个官吗?”
“你有刑部郎中作为靠山,我背后也未必没有人。”
“更何况,侍郎大人的亲戚还没说话呢,轮得着你说三道四?”
茹太素的亲戚?
牢头下意识的看向茹瑺。
“是他?”
茹胖子翻了个身:“都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别打扰我们。”
杨学明更加有恃无恐:“牢头,这次你出去捞了不少好处吧。”
“之前刑部衙门羁押了一个走私盐商,你可是好一通照顾,私下将人放了出去,找了个白菜顶替坐牢,他也允诺给你不少东西。”
“天牢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当我们都不知道?”
“平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
“你也别管我们的事!”
“你!!”
牢头被气的浑身颤抖,食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
这牢头暗中发财,狱卒却只能一个月领六钱银子,众人早就不满了。
好容易碰见个陈雍带着他们一起,牢头瞬间就被孤立了。
“哼!”
“好!”
“都别后悔!”
“都别后悔!”
见狱卒竟然都冲着他来了,牢头放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杨学明道:“好了好了。”
“之后认真做事,莫要被那厮抓了把柄。”
“但他要故意栽赃陷害各位兄弟,我杨学明第一个不答应。”
“好!”狱卒齐声喊道。
“都散了吧!”
“是!”
贺强对着陈雍飞了一下眉毛,证明是自己做的,眼见陈雍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杨学明道:“陈先生,您就放心住在这里,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有谁不招呼就告诉我。”
“我来帮你解决!”
之前天牢是牢头做主,杨学明趁着这件事将牢头架空,但他很清楚他的权利来自于陈雍,能不巴结吗!
此时,牢头房间。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谁能想到,就走了这么几天,天牢就失控了。
牢头咕咚咕咚喝了口水,一把将手中的瓷碗摔碎:“姓杨的,你这混蛋!”
“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好好激了一下才冷静下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那陈雍杀掉!
他可是收了户部度支司郎中的钱!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调查清楚到底那些狱卒为什么会听他的。
否则连个牢房都换不了,杀个屁人啊!
当着茹瑺的面动手?
他脑袋不想要了吧。
牢头抄刀来到狱卒张六房间当中,张六本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拦住,将门也关了起来。
“六子,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当初你儿子掉进无忧洞里,可还是我给捞出来的!”
“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无忧洞可不是个洞,而是应天府内人贩子的基地,因为位于地下,所以叫做无忧洞。
进入那里面的孩子,极有可能碰上采生折割之事。
惨不忍睹!
张六说道:“牢头,当初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忘不了。”
“可在盐商那件事上我早就帮你遮掩过了,你是在我班的时候把人换出去的!”
牢头问道:“那姓杨的怎么知道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有很多耳目。”
牢头说道:“别紧张,整的和生死仇人一样。”
“我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告诉我,姓杨的为什么能架空我!”
“只要你说了,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真的?”
“哼,别太让人寒心,我既然能将人从无忧洞捞出来,也就能送回去!”
张六看了一眼,不敢逼迫太甚,于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陈雍给你们一人一天一两银子?”
“姓杨的还帮他遮掩,这特么还不是贪污犯?”
“就是被他用钱收买了!”
可随即就有更大的问题了。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张六说道:“小个子和老刘嘴很严,可黑面神是个没把门的,喝多了什么都说。”
“之前牢里面关了个公子哥,将陈雍的饭碗扔到尿盆里面,还让他捏脚。”
“陈雍不知和他爹说了什么,从他爹那里敲来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钱呢?”牢头的呼吸顿时急促了些许。
“都在监察御史欧阳韶那里呢。”
御史?
牢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于是出言挑拨说道:“他给黑面神每人七百两,就给你们一天一两。”
“怎么,没觉得不公平吗?”
“说到底他就是个囚犯而已。”
张六倒没这么觉得,包括杨学明在内,大家都知道陈雍不是吝啬的主。
上一次那是没赶上,只要赶上了,绝对少不了他们的!
牢头见挑拨没成功,转身离去了。
他仔细观察了几个时辰,发现陈雍吃的饭都是现做的,完全不经别人手由小个子贺强递给他,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这特么是皇宫吗?
该怎么办呢?
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想到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户部度支司郎中的家中。
度支司的郎中名叫张明远,是淮西人士,随着朱元璋一起打江山。
当年是军中算账记粮草的,建国后当了户部度支司的郎中。
他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房子看上去也乏善可陈,没有任何僭越逾之处。
从门脸看还以为这是个清官呢!
彭!
屋内,重重的一阵闷哼传了出来。
牢头狼狈的躺在地上,胸口有着明晃晃的一个脚印,对面一人穿着白色贮丝长袍,看起来文雅端庄,但脸颊却狰狞无比,显然已经怒火冲天。
“废物!!”
“身为牢头,就那么点小事你都干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你不是说杀过不少人吗?”
“不是说在水准之上,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吗?”
“就这?”
牢头忍着疼痛冲上前去抱住张明远的腿,哭诉说道:“大人,俺那会还确认过,肯定已经让人闷死他了。”
“但为什么又活过来,有可能,有可能是被杨学明救了。”
“是他坏了大人的好事。”
张明远道:“来,我把你闷死,你让他救一个我看看。”
“有这本事他还当个屁狱卒啊,去太医院不好?”
“现在,立刻回去将人给我弄死!”
“假如明天他还活着,那你就准备去死吧!”
“本官说到做到!”
牢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自己已经被架空的事来。
“你...”
“在你管辖的地盘让别人架空了?”
张明远再也气不过,又是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我当时怎么就看上你这废物了,一百两银子要是给了别人,天牢里的虫子都给我杀光了!!”
牢头说道:“俺...他,他从铁商那里敲来三千两银子送给狱卒,这是贿赂。”
“皇上最恨贿赂的人了。”
“大人,只要你捅到御前,皇上一定会杀了他的!”
张明远拿起一旁的瓷器直接砸到了他脑袋上。
“彭!”
“杀你妈的头!!”
“就这点屁事捅到皇上那里?你见过真龙天子看蚂蚁打架的吗?”
“我有弹劾的权利吗?”
“御史台是刘伯温的地盘,陈雍好友欧阳韶不也是御史台的吗?”
“我将这消息告诉他们,然后他们顺势一查陈雍是怎么入狱的...”
“这是嫌我自己死的还不够快??”
张明远指着他的脑袋警告说道:“没脑子就别给我说话!”
“是!是!”
“滚远点!”
“是!”
张明远的管家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大人,他承诺一天给狱卒一两银子,一月就需六百多两。”
“再加上还要支付利息,他的存银也就够一个月的。”
“一月之后怎么办呢?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必然要通过其他途径弄钱。”
“狱卒懂什么啊,让他们办点毛糙的事可以,弄钱...”
“不可能的!”
“所以陈雍只能通过欧阳韶。”
“我们只需要盯着欧阳韶便知道陈雍下一步是什么,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
“他现在看似风光,整个天牢都听他的,一呼百应,但其实游走在水火之间。”
“只要让他赔个精光,都不需要我们出手,那些狱卒就不会放过他!”
张明远微微颔首,心中终于定了下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记住,杀陈雍这件事,是尚书大人关照的,要是办不好,后果你知道!”
“你来负责盯着欧阳韶!”
管家说道:“是!”
只见他还有些踌躇,欲言又止,张明远道:“有什么话就说!”
“陈雍不过是个八品主事而已,何德何能让尚书大人出言一定要杀了他呢?”
“他,是犯什么天条了吗?”
张明远咂舌说道:“犯天条倒是没有。”
“他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了!”
“不,也许都没有看见,但只要有可能看见,那就不行。”
管家心中一惊。
这到底是发现什么了啊!
欧阳韶找罗贯中作保这件事瞒不住的,很快管家便知道了,将事情告诉了张明远。
“你说,他用六万两将一张仓单卖出去了?”
“是!”
张明远微微踱步,“朝阳门九号仓库,我记得当年是陛下修建用来屯粮的,后来交给了税务司当做货栈,对嘛?”
有人说大明没有商税,其实这是谣言。
朱元璋在各地都设置了税务司,专门用来征收商税。
货栈就是最主要的一种形式,商人从远处运来货物需存入货栈中到税务司报税,拿着税单才能售卖。
商税是回笼大明宝钞的一种手段,只是因为宝钞崩了,一文不值,才显得没什么商税收入。
张明远对管家说道:“税交了吗?”
“交了。”
“不过奇怪的是,我问了下税务司主事,发觉那个仓库里面其实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他还将税交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十天之后要交不出丝绸,连带保证金、丝绸和税就都赔进去了,还要按当时的价格赔,这是...准备自杀?”
管家也想不明白,捋着自己的小胡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明远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道:“难不成,生丝的价格会降?”
“不,这不可能!”
“湖州刚刚发了大水,生丝减产已经是必然,那么多织机等着开工,价格怎么会降呢!”
管家猜测说道:“也有可能陈雍就是从徐正义手中敲来三千两弄得他飘了,打算把仓单卖掉,将钱分给狱卒之后强行赖掉这笔账。”
“商贾为肥羊,又有监察御史撑腰,难不成那些商贾敢冲进牢房要钱不成!?”
“只是可怜了罗贯中,本来就不受人待见,混的去写话本谋生,还掉进了这种大坑当中!”
管家说道:“大人,属下倒有个主意。”
“说!”
“将那张仓单拿到我们自己手中不就行了?”
“不管如何,我们掌控了主动,谅他陈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张明远却说道:“不,我们不拿。”
“大人。”管家一愣。
“一下拿六万两银子难免被抓住把柄,我可是清官!”
“让牢头拿,借高利贷,把他女儿压上也要给我借出六万两来。”
管家问道:“他去哪弄六万两啊?”
“他不是老吹嘘自己和无忧洞的人认识吗?”
“那些人肯定有!”
管家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大人英明。”
“还有,这是您昨儿说的那道奏疏,因生丝价格上涨,为将士们缝制披风战旗等物预算变高,希望户部多拨款十万两以备支用。”
“属下已经拟好了。”
“嗯!”张明远看了一眼,发觉没什么问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到中书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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