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朝廷命官出了事情,直接惊动到圣上。皇帝当即命大理寺卿徐直,彻查此案。
苏政出事那年,苏云栖才七岁。
她记得大理寺卿徐直来了苏府,调查过爹爹遇害一事。
当时,徐直撇下姐姐和阿娘,将叔父和婶娘带去另一间屋子,审问了许久、许久……
最后,还是以劫匪作案,谋财害命,草草了解。
走之前,他对娘说的一句话,即便隔了这么多年,苏云栖都记忆犹新。
他说:“京城中盗匪猖獗,行凶作案,无恶不作。令尊的死,本官深感遗憾。”
他在撒谎。
他一定在撒谎!
那一年,宫中混入了敌国的奸细,皇帝下令加强戒备。
光城门内外,便有十几支护卫队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提附近成群结队的劫匪。
再者,行凶的劫匪并未抓获,徐直却急着结案,就像害怕追查下去一般。
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苏云栖猜测,此事除了同叔父婶娘有关,背后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她走到桌案前,倒了杯茶,细细品尝。
风从窗外灌了进来,翻动着书桌上一本泛黄的千字文。
思绪飘回了七岁那年。
……
“栖栖,书背的如何了?”
小云栖:“爹爹,已经背完了。”
苏政摸了摸小云栖的脑袋,“背给爹听听呢。”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寒......”
小云栖背不下去了,嘟嘟嘴,“爹爹,后面的我忘了。”
苏政眉头一皱,严厉地训斥她,“让你背二十行,你连四行都记不住,还撒谎说背好了?”
小云栖委屈道:“隔壁毛姐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又不能考取功名,爹爹为何非要逼我读书!”
苏政气得一扬衣袖,“自己懒惰不想念书,还找这些借口,给我去祠堂罚跪!”
小云栖更委屈了,哭着跑去祠堂,跪了整整两个多时辰。
可她不知。
她跪了多久,苏政就站在门外陪了她多久。
出了祠堂,却瞧见苏政在等她,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串她爱吃的糖葫芦。
“栖栖,爹爹让你读书,不是希望你考取功名。而是让你懂得为人处世,生存之道,不至于浑噩愚昧,任人摆布。”
苏政摸了摸小云栖的头发,将糖葫芦递到她手中,声音温柔。
“这世间,什么都有可能被抢走。只有学到脑子里的东西,他人无法窃取……”
回忆戛然而止。
方才喝进去的茶水,渐渐从眼眶中溢出,一滴接着一滴滚落。
那时候,她还小,听不懂。
后来她懂了,督促她的人却早已不在。
爹爹,云栖后来有好好念书。
您能再回来抽云栖背书吗?
……
未几,她擦干了眼泪。
脑中只剩下二字:复仇!
下一步,她要查出当年父亲遇害的真相!
——
下午,苏云栖出了趟门,去了附近的茶楼。
二楼雅间中,王氏姗姗来迟。
她是通政司副使王大人的妻子,为人热情大方,人缘不错。
不过,她同朱氏因为一件小事发生过口角,算是死对头。
苏云栖管家后,以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参加了京城贵妇们的茶宴。
率先接近的人就是王氏。
一来,她们都有共同的仇敌,朱氏。
二来,王氏算是贵妇圈出了名的包打听,没有什么八卦是她不知晓的。
“云栖,不好意思啊,家中有些事耽搁了。”
苏云栖浅笑,“姐姐,我也刚到不久。”
说完,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递了过去,“这是南洋带回来的一对珍珠耳坠,我瞧着和姐姐这一身衣裳十分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