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念念拉着宴竹的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被傅司年和傅宸围在中间脸色苍白的安瑶。
还有旁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立刻甩开爸爸的手,像只护崽的小母鸡张开双臂拦在了安瑶面前。
宴念念握紧小拳头,怒视着傅司年和傅宸。
“你们这些坏人,快点走开!”
“不许你们欺负我阿姨!”
宴竹紧随其后,看到病房里的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傅司年他认识。
他们围着安瑶,气氛显然不对。
宴竹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严肃。
“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
他目光冷冷扫过傅司年和柳茵。
“看你们也不像是来探视病人的。”
“那么请你们现在立刻离开病房。”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宴竹的话,无疑是在直接挑战傅司年的权威。
他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傲慢和不悦。
“我是安瑶的丈夫,宴医生没权利让我离开吧?”
宴竹毫不相让,目光平静而坚定地回视着他。
“这里是医院,病人的休息和康复是最重要的。”
“不管是谁,只要影响到我的病人,我都有权利让他离开。”
“傅先生,请你离开!”
宴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坚决。
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染上了几分冷意。
“或者,请保安送你们离开。”
傅司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柳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傅司年的衣袖。
“安瑶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别在这里打扰她了。”
傅司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冷冷地扫了安瑶一眼,转身就走。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宴竹看着安瑶明显好转的脸色,心头微松。
但他随即注意到安瑶还穿着病号服,脚上却穿着自己的鞋子。
而且她站立的位置,是靠近门口的。
“你不在床上休息,打算去哪里?”
安瑶被他看得心虚,不自然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我,我刚才正好想上厕所。”
宴竹深深地盯着安瑶,声音严肃了几分。
“你知道医生最讨厌什么样的病人吗?”
安瑶一怔。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什么样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口问道。
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宴竹这是在暗指她不遵医嘱,想要擅自离开的行为。
她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的笑容,像是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学生。
“像我这样不听话的病人。”
安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讪讪。
宴竹板着一张脸,看着她,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
他的眼神格外严肃。
“救人治病是医生的职责。”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但救得了病,却治不了命。”
“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来得重要。”
他是在担心她的身体,还是在责备她的不爱惜自己?
安瑶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
这种感觉,很像小时候做错了事,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
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却还是忍不住有点委屈,又有点无措。
尤其这个人还是宴竹。
安瑶感觉自己像面对教导主任,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她低下头,避开他过于严肃的视线。
“我知道了,宴医生。”
她抬起头,郑重向他保证。
“我保证,接下来一定好好配合治疗,谨遵医嘱。”
“再也不乱跑了。”
宴念念也帮安瑶求情。
他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教训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这两人,真是……
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板着的脸色不自觉柔和了些许。
“好了,念念,爸爸不说了。”
他弯腰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然后,他看向安瑶。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先带念念回去,你一个人好好静养。”
宴念念一听爸爸要带她走,立刻不干了。
她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胳膊紧紧抱住安瑶的手臂,不肯松开。
“不要!”
“我要在这里陪着阿姨!”
“阿姨一个人多可怜呀。”
安瑶也不想让念念离开。
有这个小家伙在身边叽叽喳喳,病房里也多了几分生气。
刚才那场闹剧带来的阴霾,似乎都被她驱散了不少。
她也帮着腔。
“宴医生,就让念念留下来陪我吧。”
“她很乖的,不会打扰我休息。”
宴竹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他直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安瑶。”
“安奶奶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很伤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没再看安瑶的反应,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安瑶怔怔地站在原地。
是啊。
她怎么能这样。
奶奶用生命换来了她的自由。
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想放弃,就想逃避。
她不能让奶奶失望。
医院停车场。
傅司年拉开车门,傅宸自己爬上了后座的安全座椅。
柳茵站在车门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悔。
她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一角。
“司年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颤抖,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不该自作主张去看安瑶姐的。”
“我只是太担心宸宸了,怕他一个人在医院害怕。”
傅司年关上后座车门,转过身,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抬手,动作略显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关你的事。”
“是安瑶太过分了。”
“我代她向你道歉。”
傅司年替安瑶道歉,这本该是柳茵乐于见到的。
可此刻,她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她已经从傅宸那里知道了安瑶提离婚的事。
可傅司年现在的态度,却让她心慌。
他维护她,替安瑶道歉,却绝口不提离婚。
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放安瑶离开!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病恹恹的,又倔又硬,哪里比得上她温柔体贴?
凭什么她能占着傅太太的位置六年,现在想走,司年哥还不肯放手?
柳茵心底对安瑶恨意滔天,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无辜,善解人意的模样。
“我理解安瑶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