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些账册。
这些年,在冷眼中打理我那点微薄嫁妆,早已练就了对数字的敏锐。
继母那些故意做得花团锦簇、真假掺半的账目,瞒不过我的眼睛。
“看这里,”我指着几处采买绸缎、添置首饰的记录,“数额远超常例,且这些供货的商号,成立的时日都蹊跷得很,大多是年节采买前才匆匆注册。
我疑心这些都是空壳,是她挪用公中的幌子。”
我指尖划过一处极淡的标记,那是我爹生前教我认的,商贾间用来标记黑账的暗号。
她的贪婪与胆大,远超我们想象。
顾承煜的脸颊肌肉绷紧,眼神冷得像要结冰:“好一个慈母,竟这样一点点蛀空顾家。”
我们都清楚,没有十足把握前,不能轻易发难。
继母在府中盘踞多年,根基深厚,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我们照旧行事,”顾承煜声音沉郁,“让她以为她的耳目没探到实情。
周怀瑾那边还在查,务必将府内这些亏空,与她外部的接应串联起来。”
于是,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按部就班。
我依旧在我的小院中侍弄花草,顾承煜也如常处理庶务。
但顾府上空的弦,却越绷越紧。
下人每一次垂首行礼,族中其他人不经意的一瞥,都像带着钩子。
几日后的深夜,我与顾承煜正在书房,就着烛光细看周怀瑾刚送进来的一份密信——一份以假名购置的田产地契,数目恰与账册上的亏空对得上。
眼看就要收网。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的窸窣声。
不是侍卫的脚步,也不是春桃的。
顾承煜猛地抬头,眼神示意我。
我迅速闪身躲进一旁的博古架暗影里。
几乎同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从博古架的缝隙中,我看见了她——顾承煜的继母,顾夫人。
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承煜,这么晚了还在用功?”
她声音轻柔,像三月的春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目光在书房内不着痕迹地扫过,在我藏身之处略作停顿。
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顾承煜已站起身,面上不见波澜:“母亲,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她踱步上前,眼神瞟过他桌上的文书,却又像什么都没看清:“没什么大事,只是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