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文昭岑寂的其他类型小说《封心锁爱后,我追的高岭花失控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豆芽菜菜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屋内是漆黑一片,只有手机的光,打在了文昭白皙的脸上。文昭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打开了岑寂的QQ空间。其实远离了学生时代之后,QQ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用了。但是最近网络上又风靡起了一股热潮,就是晒出学生时代的QQ相册,回忆初中高中的往事。同学群里就有人艾特她起哄:“岑太太,岑总的QQ相册怎么私密了?高冷学霸的QQ相册,是不是和我们凡人的不一样啊?”文昭和岑寂结婚五年,两人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郎才女貌又是灰姑娘嫁给了王子、丑小鸭变成了阔太太的童话故事,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佳偶天成。文昭在同学群里笑着打岔,一个人的时候,手却不受控制的点进他的QQ空间。一打开岑寂的空间,就能感受到一股尘封已久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空间里有他的侧脸,穿...
《封心锁爱后,我追的高岭花失控了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屋内是漆黑一片,只有手机的光,打在了文昭白皙的脸上。
文昭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打开了岑寂的QQ空间。
其实远离了学生时代之后,QQ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用了。
但是最近网络上又风靡起了一股热潮,就是晒出学生时代的QQ相册,回忆初中高中的往事。
同学群里就有人艾特她起哄:“岑太太,岑总的QQ相册怎么私密了?高冷学霸的QQ相册,是不是和我们凡人的不一样啊?”
文昭和岑寂结婚五年,两人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
郎才女貌又是灰姑娘嫁给了王子、丑小鸭变成了阔太太的童话故事,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佳偶天成。
文昭在同学群里笑着打岔,一个人的时候,手却不受控制的点进他的QQ空间。
一打开岑寂的空间,就能感受到一股尘封已久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空间里有他的侧脸,穿着白色的衬衫,脊背纤薄,眼神淡漠,那个时候他是全校的暗恋对象。
文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笑。
她伸出手指点进他的私密相册,手机屏幕就弹出了一个问题。
“我最爱的人是谁?”
文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犹豫着输入了一个名字。
“苏如珍”
苏如珍是岑寂的妈妈,是她的婆婆。
页面显示不对,还有两次机会。
文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喜悦,又是有些惶恐。
她第二次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文昭”,然后屏住了呼吸。
页面很快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答案不正确,最后一次机会。
文昭垂了垂眼眸,手机的光线照在她晦暗不明的脸上,她的手指蜷缩成了一个圈。
文昭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第三次输入了一个名字。
“宋程宜。”
名字一输进去,屏幕就显示正确,空间里的相册悉数的弹了出来。
里面全都是高中的照片,他的照片不多,很多都是各种比赛的记录,还有宋程宜的照片。
他和宋程宜两人在比赛时留下合照,合照里青涩的笑容里带着隐约的甜蜜,身体的距离悸动又克制。
文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她克制的伸出手指,往下滑,就看两年前两人聊天记录的截图。
他说疫情的形势严峻,问她需不需要药和口罩。
宋程宜礼貌的拒绝了他。
他大概是犹豫了很久,最后发了一句,千万保重身体。
那是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口罩和药全国紧缺,出个门都算是冒着生命危险,更别说千里迢迢送药。
过命的交情。
文昭一直以为岑寂生性淡漠,因为他在床上也是如此。
可如今瞧见这样矜贵的男人,和宋程宜聊天时却如此小心翼翼的措辞,她的喉咙有些发干。
她在他的相册里划拉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全班大合照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模糊的脸。
文昭放大了相片,看着自己从前明媚的笑脸,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她才回过神来。
熄了手机屏幕,她走到玄关去开门。
门一打开,看见的就是男人微微拧眉的神情。
他戴着金丝眼镜,穿得西装革履,身形颀长,腰窄肩阔。
十足的商业精英。
时光让他原本温和的五官轮廓更加深邃,久居上位的姿态,让他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俊朗的脸庞常年没什么表情,却抹不去他眼底的那一丝淡漠。
现在,他照样是全公司的梦中情人。
“怎么光着脚?”岑寂询问,声音有些低哑。
文昭只是笑了笑:“听见你敲门,跑的有点急了。”
男人点点头,又是弯腰打开了鞋柜,给自己换了鞋子之后,又是顺手拿了一双放在她的赤足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穿上,地上冷。”
文昭盯着地上的棉拖,又是望着他的背影,看他一边脱西装外套,熟练走到沙发前坐下,露出了灰色的衬衫。
脊背不再是瘦削,灰色衬衫下是男人隐隐约约的背肌,仿佛精瘦又是带着力量。
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又是从牛皮袋里拿出了两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我拿去给妈看,你不用去见她。”
文昭望着那白纸黑字的A4纸,又抬头看着男人俊朗的脸,有些出神。
“岑寂,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败?”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绪,于是伸手把她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指腹上下摩挲了一下她没什么肉的手心。
感受着她指尖冰凉的温度,男人眉头皱得是更深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妈妈的原因。她不喜欢你,磨了你五年,现在还导致病情一直很不稳定。”
是啊,结婚五年,不让她去上班,让她天天在家做菜煲汤,天天让她喝助孕的中药,数落她生不出孩子。
文昭没说是岑寂不想生,每一次都刻意避孕,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等她终于学会怎么伺候婆婆了,可苏如珍现在得了癌,又是死活不让她在身边照顾。
圈子里的贵妇们都数落她在虐待自己的婆婆。
“我们假离婚让她平复情绪,等她没有遗憾的离开之后,公司稳定了,再复婚,把欠你的蜜月和婚礼都还给你。”
岑寂说着,又是伸手,随意的扯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露出了稍显凌厉的锁骨:
“等医院和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搬回来跟你一起住。”
离婚只是为了平复婆婆的情绪?
文昭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默的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她签下了字,抬头时笑得明媚,就像是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等离婚证办出来了,拿给我看看,很新鲜。”
她说着,又是把沙发边上的箱子搬到了茶几上。
“圆圆满屋子乱跑,不小心推翻了这个箱子,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是你的东西。”
圆圆是她的猫,除了这次意外,之前她从不会翻他的东西。
岑寂罕见的一愣,把箱盖子打开,才发现里面都是高中时候的东西。
有女生字迹娟秀写出的几份信件,几张女生的证件照片,还有一个属于女生的文具袋,几本哲学书,保存的很好。
文昭能看出那些都是属于宋程宜的东西。
所有东西都是分门别类的,一丝不苟的收集在密封袋里。
仿佛宋程宜随意的几样东西,都能叫从前那个高不可攀的淡漠少年激动不已。
岑寂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经意的道:“都是以前的东西,不是什么要紧的,你丢了就好。”
文昭抬起头来,透过金丝镜框,与他琥珀色的眼睛对视:“那我放到原位去。”
岑寂不置可否,他淡淡站起身,定制的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随你,公司那边还有事情,我要走了。”
文昭点了点头,随着他站起身,对着他扬起了一个笑容:“医院和公司都很忙,你就不用三头跑了。”
等男人穿好了西装外套,匆匆离去,文昭才再次打开了手机。
屏幕亮起,照着她有些疲惫的脸。
她打开了自己QQ空间里的私密相册,看着屏幕跳出的问题。
“我最爱的人是谁?”
文昭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是她高中设的问题,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掉了,没想到和岑寂的问题一样。
她熟练的在回答框里输入了岑寂的名字,相册就被解开了。
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岑寂的照片,没有其他。
那时候的照片没有现在清晰,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青涩,却也比现在生人勿近。
很多照片都是她偷偷拍的,有背影,有侧脸,有影子,地点是在操场,在食堂,校门口……
有些照片还是她向别人花了二十块钱才买到的“独家绝美侧颜杀”。
唯一的合照,是岑寂在值日的时候,她鬼鬼祟祟拍下的自拍,少年露出了淡薄的半边身子。
文昭垂眸一张张看过照片,看着看着,就笑了,突然只觉得脸颊一阵温热,就像是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去了。
她抬手擦了泪,然后把相册点了删除。
房间安静的就像是有鬼。
文昭把自己彻底的窝进了沙发里,缓缓闭上了眼眸。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或许她不会再追他了。
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啊。
“文昭同学,欢迎你加入高二五班。你可以找一个空位置坐下。”
耳畔涌动出一阵掌声,然后又传来老师的声音。
文昭缓缓抬眸,看见的就是一间明亮的教室。
讲台桌下,一群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们穿着蓝色的短袖校服,坐在整齐摆放的课桌前,此刻正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掌声没断,他们青春的眼眸跳跃着好奇和探究。
而在乌泱泱的人头中,文昭第一眼就看见了岑寂。
干净,白皙,五官优越。
冷淡又疏离。
分明穿着同样的蓝色校服,可他却是那样鹤立鸡群。
窗明几净,和煦的暖阳从窗户照射进来,照着他课桌上那堆整齐的课本。
照在他深邃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上,为他精美的轮廓描绘出一圈朦胧的金边。
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岑寂像是感受到文昭的目光,微微抬头。
他疏朗的眉目无言的望着她,就像是阳光笼罩下一座巍峨峻峭的雪山,雪顶被阳光晒成了奶油的质地,泛着朦胧的金光。
两人的视线碰撞,文昭指尖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收回了目光。
她感受着胸腔处砰砰的心跳,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
她回到了十几年前?重生到了学生时代?
可是不对啊……
前世高一的时候,她和岑寂是同学没错。
可后来高二分班后,她被分到了六班,岑寂的隔壁班。
因为这个,她还难过了好多天。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到了五班,和岑寂一个班吗?
站在边上的班主任,看她半天没有动作,于是开口引导:
“现在班里就剩下两个座位,你想要选哪个?”
班主任这话一出,全场都哗然了起来。
有女生呜呼哀哉的感叹,眼神里带着羡慕。
“这也太走运了,班里的唯二的两个帅哥都没同桌,还能让她挑啊!”
另一个女生回答:“她肯定选岑寂了,岑寂成绩好、长得帅,之前她就经常借着问题的理由给岑寂送早餐呢。”
此话刚落,便有后排的男生举手,插科打诨:“老师,这不公平啊!”
“她之前就喜欢岑寂,现在岂不是让她有了可乘之机?还是让文同学跟我一起坐吧!”
此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
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看着下头的人嬉皮笑脸,拧了眉心,重重的拍了拍讲台桌。
“高二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不要想一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我看文昭的分班成绩,语文一百三,数学五十三,偏科严重,跟岑寂坐可以互相进步。”
文昭站在讲台上,听着班主任的话,目光却不受控制的看向宋程宜那张漂亮的脸。
此刻她正偏头,看着岑寂边上的空位置,安静的笑。
岑寂喜欢她,原来她也暗暗喜欢岑寂。
文昭想起那份离婚协议书,又是想起岑寂珍藏的关于她的一切,胸口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她缓缓挪开视线,才发现岑寂坐在教室入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而倒数第一排,还有一个空位置。
空位置的旁边,还蜷着一个人。
那人偏长的黑发微微凌乱,手臂支着头,看不清模样,看样子睡得正香。
虽然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可前世的错误,她绝不会再犯了。
于是文昭对班主任鞠了一躬,就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拎着两个帆布袋一路走下了讲台。
一步,两步,她离岑寂越来越近,同学们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我就说她是故意转到我们班来的,你说岑寂愿意跟她一起坐吗?”
“肯定不愿意啊。岑寂如果愿意,早就跟她在一起了,还用得着她追一年啊?”
人们总是对陌生人抱有好奇和敌意。
岑寂抬眸看了文昭一眼,看着她大包小包的东西,于是抬起手,便要将身边的椅子拉开。
可谁知文昭路过了他的身边,又是径直往后面走去。
岑寂动作一顿,骨骼分明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全班也都是愣了一下。
“文昭居然不跟岑寂一起坐?难道她是欲擒故纵?”
只见文昭放下手中的书包,又是咽了咽口水,对着里面沉睡的那人轻轻叫了一声:“你好……”
少年宽大的骨架在狭小的课桌上蜷成一团,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文昭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睡觉,于是打算自己先拉开椅子坐下去。
她的手刚碰到椅背,便看见同桌的少年醒了,又是倏地抬起手。
小麦色的手臂挪动,少年腕骨处铂金的手链摇晃,只见他小臂弯折,骨感分明的手霎时搭住了椅背,阻止了她的动作。
原本喧闹的班级在顷刻噤声。
招惹上他,所有人心里都觉得文昭要丢人了。
岑寂的眼眸晦暗了一下。
文昭此刻的心跳也是一顿,感受着少年的手心传来炙热的温度,她猛地抽回了手。
随即抬眸望向那人的脸。
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硬的黑发遮挡眉目,精致的皮肉紧贴着骨骼,左边眉骨上还打了一个眉钉。
银色的眉钉闪着冷厉的光。
放荡又不羁。
他整个人带着几分蓬勃野性,骨感的脸颊因为睡觉的挤压此刻微微泛红,此刻正懒懒抬着眼眸,神情恹恹的盯着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被惊醒的猎豹,好整以暇的盯着不慎闯入了自己领地的猎物。
文昭被他盯的头皮一紧,其实她从来都是对这种不良少年敬而远之。
上一世她锲而不舍的追求岑寂,对隔壁班另一个帅哥也有所耳闻。
他长得帅,还是校篮球队的,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各个美艳动人,在学校的名气不比岑寂小。
不过他因为打架被学校退学,退学三个月,最后又是被重新塞了回来,每天上课睡睡觉,下课打打篮球。
校领导也管不动他。
文昭一瞬间有些后悔,可是班里就两个座位,她没得选了。
门不当户不对是要付出代价的,最后只能弄得两人同床异梦、一地鸡毛。
不仅耽误了别人美好的爱情,还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原本不属于她高岭之花,她不会再恬不知耻的去强求了。
文昭想着,心中有些酸涩,又是勉强对着眼前的不良少年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刚想开口,却见那少年小臂微微用力,小臂上的肌肉隆起,拉开了椅背。
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即又是听见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褚礼。”
文昭一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还以为他说自己没礼貌。
于是他又是重复了一遍,声音含糊低浑,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我叫褚礼。”
她这才恍然大悟,也客气的开口:“我叫文昭,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少年点了点头,又是倒在课桌上睡觉了。
所有人看见这幕,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想到文昭居然选择和褚礼一起坐。
也没想到褚礼今天居然这样好说话。
文昭看见他的动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安心把屁股往椅子上挪。
这个同桌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恐怕一个学期下来连她的脸都认不清,想来也不用有什么接触。
上了这个学校的人家里非富即贵,而她却是用了市里给县里中考第一的补助名额,破格进来的……
无论是岑寂,还是褚礼,于她而言,其实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文昭把鼓鼓囊囊的书包放在地上,直到听班主任上完了一节数学课,打开了书包,把东西往外面拿。
其实过了十几年,文昭也不记得那时候的她书包里都放着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多、这么重。
只见她先是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布包,然后又是掏出来了一个针线盒,接着是透明胶、剪刀、固体胶、止痛药、纸巾、云南白药……
文昭盯着眼前的东西,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切才有了实感。
高中的她,在从前的六班也不算小透明吧。
因为她总是会有备无患的准备一些应急物品,无论是分班前还是分班后,相处久了,同学们都会开始管她叫“文妈”。
她结婚的时候没有办婚礼,只是在领证那天请班里同学吃了一顿饭。
大概是看在岑寂的面子,同学会都叫不齐的三个班,那次却全都到了。
好多六班的女生喝醉之后,就抱着她又哭又闹的说:“文妈你一定要幸福啊!”
“文妈你一定要生一个女儿,脑子像岑寂,长相和性格像你!”
“你们就像是校园文里的男女主啊!”
好可惜,她辜负了她们的期待,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那个样子。
岑寂是校园文的男主,可女主却不是她。
文昭回忆着她们那天晚上抱着自己耍酒疯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却又是抑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隔壁的褚礼缓缓直起腰,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
文昭听见旁边的男声,诧异的转头看他。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醒的。
现在看起来倒是精神,眉骨的钉子闪着日光发亮。
褚礼一手支着头,整个人懒懒的,用眼神朝她的桌子上示意了一下。
他连话都懒得说第二次。
文昭就解释说:“针线包、透明胶、剪刀,云南白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褚礼盯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倒是忍不住一笑:“我找你绣花啊?”
文昭又是“啊”了一声。
她刚要转过头,却看见身边的少年突然凑近了她。
面对那张突然放大的俊脸,他张扬的五官带着攻击性,凑近看时,能令人感受到几分危险。
文昭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后仰,却看见他长长的手又是攀着她的桌缘,然后够到了她放在最外侧的布包。
小小的布包在男人的手掌上翻弄着,他看了一下上面绣工精致的花纹,扬眉看她:“你绣的啊?”
文昭看着布包上熟悉的花纹,想起里面装的是什么,脑袋嗡的一声。
她刚要上手把布包拿回来,却见褚礼已经打开了纽扣,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片又一片,又是粉色又是紫色。
少年向来散漫的眼神终于在此刻呆滞了一下,文昭有些无奈的把布包从他的手上抽回来。
“里面是卫生巾。”
褚礼点头,此刻表情倒是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好怕她又要哭了:“你……”
文昭把卫生巾一张张放回去,又是解释:“这布包不是我缝的,是买的。”
“是准备在学校的女厕放互助的卫生巾……换了新的教学楼,要备新的。我怕女厕潮,所以在外面弄了一个布包。”
文昭说着,又是想起自己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大概都是放了这些东西。
褚礼看着她神色如常的脸,不像是要哭的样子,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
他微微弯低了头,一手撑着下巴,等垂眸看见了文昭帆布包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的眯了眯眼眸:
“你想法倒不错。”
“我的前女友们都在这楼,大家应该都很需要啊。下次如果还要互助,我也出钱。”
文昭听他这样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人虽风流,却也没外面传的那样坏。
褚礼的前女友多,前世的六班班里就有好几个跟他谈过恋爱,都是五官明艳的大美女,跟他正登对。
美女们大方开朗,一口一个文妈的叫她,排着队借她的针线给褚礼绣手帕。
当初知道她想要弄互助盒,也知道她向来节俭,二话不说就拿饭卡去小卖部给她买了几袋子卫生巾。
她领证那夜的聚会,几个大美女喝得醉醺醺的说:“我谈了这么多恋爱,怎么文妈你比我还先踏入婚姻的坟墓?”
文昭又想到前世了,她的鼻尖有点泛酸,却见眼前的褚礼突然直起腰来。
他微微抬了抬眉骨,对文昭笑得玩味:“你认识啊?”
文昭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见的就是岑寂的脸。
他颀长的身子站在文昭的桌边,白冽的皮肤在平静的阳光下,带着雪山般不染凡尘的圣洁感。
岑寂垂眸看着文昭红红的鼻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在这里站了多久。
近在咫尺,近的文昭几乎能闻见他身上的香气。
是冷冽的松香。
文昭骤然近距离的见到这样年轻的他,惊得从座位前站了起来,又是踉跄的往后一步。
褚礼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直了身体。
听见岑寂平静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文昭,好久不见。”
文昭咬紧了微微颤抖的唇瓣,对着他笑了笑。
她没说话,就听他继续说。
“你的新书在讲台桌上,可以现在去拿。”
他的话音刚落,刺耳的铃声随即响起,外面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岑寂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是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对着文昭问道:“跟我们班长很熟啊?”
文昭摇了摇头:“不是很熟。”
岑寂的身子微微一顿。
她说完这话,生怕慢了老师一步,于是急忙上讲台拿了新书。
岑寂盯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缓慢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身边,是一张干净的课桌,空空荡荡。
下一节又是数学课,褚礼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文昭已经快十年没有这样高强度的学习过了,她情不自禁的走神,又是想到了重生的事情,脑子乱乱的。
谁知道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了她的走神,直接把她叫起来了。
“文昭,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题目。”
文昭下意识的站起来,又是望向班主任PPT上显示的数学例题。
高二的题目,在数学试卷的倒数第二题。
文昭觉得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或许可以斗胆尝试一番。
但是现在,她落下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努力的理解题目,然后求解。
……解不出来。
班内里传来小小的议论声:“这题她不会做啊?”
“岑寂懒得理她,她自然是不会做了。”
“她专门从六班转到我们班,什么都不会,难道就是为了过来谈恋爱啊?”
班主任是一位年轻且严厉的女人,文昭感受着她逐渐沉下去的脸,喉咙有些发紧。
就连一旁的褚礼,似乎都感觉到教室里低沉的气压,睡意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刚来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他觉得他的新同桌又要哭了……
文昭想要蒙C,却发现坐在前一排的岑寂指尖微动,突然翻开了书。
登高望远,她站着,能清晰的看见他骨节凌厉的手指握着一支钢笔,又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个标准的A。
这一题的答案是A。
文昭垂了垂眼眸,然后与班主任对视,她的语气含着些歉意:
“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学数学的。”
岑寂握笔的指尖微微一紧。
班主任听见这话,神情稍霁。
她看了一眼岑寂面前摊开的草稿纸,然后又是笑着望向文昭:
“岑寂给你报答案了,你怎么不知道抄呢?”
原来老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班里听见这话,都是有些意外:神仙一样的岑寂还会给人传答案啊?
文昭沉默的盯着岑寂瘦削的脊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她或许是会厚着脸皮重复他的答案。
前世高一的时候,她和岑寂也是这样的前后桌。
从小到大,文昭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一切只要有了努力就能有收获,就像是播种小麦一样。
在那个贫困的小县城里,她只要努力,就能名列前茅。
直到上了重点高中……她发现人与人是有参差的,小麦也不是每一年都能如期成熟。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学习能力,原来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其他的科目可以勤能补拙,但是数学不行。
重点高中自创的数学试卷难到变态,所以她每天围着岑寂问数学题目。
或许是出于道德上的怜悯,岑寂会耐心回答她的数学问题。
在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请她回答她不会的数学题,他坐在她的前桌,会压低声音,一句一句的报出答案,让她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关。
就是在无数次有惊无险中,文昭喜欢上了这样的他。
可是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文昭想着,闭了闭眼眸。
却没想最后班主任把岑寂也叫了起来:“既然你做出来了,就解一下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他清冽的声音像是一曲优雅的旋律:
“首先,先考虑函数的第一部分f(x)=x²+2ax=2,当x≤1,这是一个二次函数,其对称轴为x=-a。由于二次项系数为正,所以函数在对称轴左侧是单调递减的,而在对称轴右侧是单调递增的。”
然后老师望向了文昭。
文昭只能硬着头皮重复:“考虑函数的第一部分……”
说到第二步的时候,他的句子明显变短了,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等她。
“接下来,考虑函数的第二部分f(x)=ax+1,当x>1。”
文昭伸手拽住自己校裤的边缘,重复:“考虑第二部分,f(x)=ax+1,x>1的情况。”
岑寂的声音很平缓,一步步的在引导她,就像是前世他无数次教过她的那样:“这是一个一次函数,当a>0时,函数是单调递增的;当a<0时,函数单调递减。”
“这是一个一次函数,当a……”
……
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
岑寂的思路简单而清晰,比标准答案还要明了,让文昭也终于明白这题的解法。
严厉的班主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让两个人都坐下去。
班级的议论声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仰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齐刷刷记着解题的步骤。
就连宋程宜也忍不住扭头看向岑寂。
文昭缓缓落座,有些失神的望着岑寂的脊背。
她终于明白,从前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执着而热烈的上喜欢少年的他。
他仿佛天生能掌控一切。
接下来的数学课文昭都听得很认真,直到铃声响了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是英语和语文课,对她来说比较好把握,于是她就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继续复习数学的知识点。
等到了午休时间,班级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文昭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放下手里的数学书,打算去隔壁找钱心悦吃饭。
钱心悦是她的好闺蜜,两人高一坐了一年的同桌,前世高二分到了一个班,都在六班,大学毕业后也一直有联系。
她家境不错,为人也上进,毕业之后变成了工作狂,事业很顺利,人生很成功。
可惜这一世她莫名其妙的到了五班,导致连跟钱心悦约饭都不方便了。
文昭在六班门口窥探了一下,里面很快就有熟人看见她:“文妈,找钱心悦吃饭啊?”
文昭点点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心悦还在里面吗?”
看着眼前一张张青春的面孔,她原本死气沉沉的内心,却好似也变得活泛了起来。
里面的人摇了摇头:“钱心悦今天请假了,文妈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吃?”
她喜欢吃食堂,钱心悦也喜欢吃食堂。
对于前世的文昭来说,去吃食堂不仅能省钱,还能见到岑寂,运气好还能抢到和岑寂的同款菜系。
所以两人每天都是去食堂吃饭。
高中管的松,其他同学基本都是去校外吃饭的,她不想去。
只是她重生的突然,倒是不知道钱心悦今天为什么请假了。
文昭谢过了同学,她没什么胃口,心里又是有点担心,就又是回到了自己的班级了。
班级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回到座位上,才发现褚礼居然还在桌上睡觉。
挺安静的,甚至感觉不到什么存在感。
两人也不用讲话,文昭就拿出了数学书,继续熟悉高中的知识点。
过了午饭的时间,才陆陆续续的有人回到了班级。
回来的同学们看见教室里有人,是文昭和褚礼安安静静的在里面坐着,他们都是一愣。
心里觉得这两人看着也是挺般配的样子。
文昭一整天都在做数学题,看上去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啊。
就连岑寂从食堂回来,看见他们俩这幕,脚步都是微微一顿。
他站在教室门口,眼眸一点点的深了下去。
文昭刷题刷的入神,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外面叫她的名字。
她揉着脖子抬头,看见的就是钱心悦站在窗外,兴高采烈的向她招手:“昭昭!”
她皮肤白,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像是一个洋娃娃一样。
文昭那个工作狂年轻了十岁的脸,忍不住就笑,她赶紧放下笔,就到教室外面去了。
她紧紧握着钱心悦的手:“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钱心悦古怪的看着她:“我早上去医院补牙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她说着又是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眼眸亮晶晶的:“噔噔噔!你最爱的虾饺!”
是薛记的饺子。
文昭心头一暖,就听见她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继续道:“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就给你带来了。”
她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嗯?拿去送你的宝贝疙瘩~~”
文昭看懂了她的眼神,没有反驳,赶紧把虾饺抱在怀里了。
饺子还带着温度,文昭心里暖暖的:“你才是我的宝贝疙瘩,虾饺我留着自己吃。”
钱心悦被文昭说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瞪圆了眼睛:“你不是之前承诺他了吗?只要你数学进步就给他送你最爱的虾饺吃。”
“现在不仅你数学进步,从三十五变到五十三,你们俩还分到一个班了。”
文昭盯着她,把怀里的虾饺抱得更紧了:“但是我中午没吃,你送的我舍不得送人。”
钱心悦听见这话,脸上是笑得更加灿烂,她把另一份虾饺从自己的身后拿了出来。
“噔噔噔!没想到吧?我想到你喜欢吃,就给你也买了一份。”
文昭看着自己怀里的虾饺,又看着她手上的虾饺,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很感动的叫了她一下:“心悦……”
可钱心悦已经把两份虾饺都塞到她怀里,又推搡着她往班级门口去了:“回头再感谢我。这是你建立联系的好机会啊……”
等文昭被推搡着站到了门口,又是一眼看见了课桌前的岑寂。
此刻宋程宜正站在他的身边,身影纤细,怀里抱着一大堆资料。
她弯着腰低着头,手指着岑寂桌上的资料,认真的注视着岑寂的侧颜,像是在说着什么。
岑寂读懂了她的疑惑,在草稿纸上列下公式,一字一句给宋程宜解释着。
他右手写字,腕骨上的黑色腕表一晃一晃的,在他白皙的肤色对比下,显得尤为扎眼。
画面恬静而美好。
文昭盯着他腕骨处的黑色腕表,微微有些出神。
其实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不动声色的。
因为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所以文昭天真的读不懂他们之间的差距。
前世的时候,文昭来他的班级找她,岑寂为了给她讲题,松了手上的腕表放在桌边,却被她不小心的弄掉到了地上。
是上晚自习的语文老师进教室的时候,顺手捡起来的。
那个中年的语文老师,为人稳重,教五班六班两个班,因为她的语文成绩,也尤为喜爱她。
可当他捡起岑寂的腕表,看见上面被摔得不动了的指针时,望向文昭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怜悯。
那个时候的文昭没有看懂语文老师的眼神。
只是岑寂不动声色的向老师道谢,双手接过手表放在了一边。
他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的给她继续讲题。
等文昭和岑寂结婚之后,认识了很多名牌,才知道岑寂那支腕表价值五十万。
那时候,她也才知道原来名贵的机械手表不小心一摔,就会坏掉。
可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岑寂也不过是在第二天换了一只深蓝色的腕表而已。
文昭想到这里,又是垂了垂眸子:其实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教室里的岑寂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
他停下了讲题的手,如有所察的抬起头,佁然不动的望着她。
他的眼眸冷静,清隽。
就像是高山的白雪。
看见文昭怀里的两个外卖袋子,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班级后排的几个学生你捅捅我,我捅捅你,眼神带着几分玩味:“文昭又给岑寂送东西了!”
“我就说她上次选位置是故意为了引起班长的注意,来来来,你们输了,给钱给钱!”
同学们有些不情愿的拿出钱包:“你说如果岑寂没收,是不是证明我打赌没输?”
可谁都没想到,文昭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外卖包装袋,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她的动作可能有些大,弄得一旁睡觉的褚礼醒了过来,半眯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
不小心把他吵醒,文昭有点内疚。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文昭想起他午饭也没吃,于是就把怀里的虾饺给了他一份。
“……谢谢你同意让我坐在你的身边,这就当我请你吃的。”
若是他那时候拦着她,她怕是要在全班同学面前无地自容了。
褚礼听见这话,满是睡意的表情清醒了许多,他嘴角带笑,瞥着文昭手里的东西。
“一般我不接受女生送的东西。”
如果都接受了,那他的课桌就真的塞不下了。
文昭听见这话,也没什么感觉,直接就把手缩了回来:“那我留着当晚饭吃。”
这虾饺很贵的,如果不是担心一个人吃两份到吐,她其实根本舍不得送。
褚礼微微挑眉,朝着文昭的方向压了压身子,把她手里的虾饺接了过来:“但是你是我同桌啊,不一样……”
他正好肚子也饿了,打开盖子发现是虾饺,于是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同学们的嘴巴张成了“O”形。
文昭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大口的咀嚼时,下颌线分明,可是并不让人觉得粗鲁,反倒是有一种随性的感觉。
三下五下,文昭这边还没打开外卖,他就已经把一份虾饺都吃光了。
“嗯,味道不错。”
文昭看着有人和自己一样,这么喜欢吃虾饺,忍不住有点开心:“你们男生吃东西都这么快吗?”
前世她给岑寂送虾饺,他只是缓慢的吃了两口,就阖上盖子,没再动过了。
褚礼感受着她好奇的视线,笑得越发恣意:“五分钟的事。”
文昭犹豫的询问:“那如果吃的很慢呢?吃一两口就不吃了。”
褚礼毫不犹豫:“要么不是男人,要么根本不爱吃呗。”
也对,除了食堂,或许岑寂再没吃过这么便宜的东西了。
文昭彻底沉默了下去。
窗外有人对他们吹口哨:“哟,礼哥,有迷妹给你送东西吃啊?”
褚礼懒懒的撑起下巴,对着窗外的兄弟道:“新同桌送的,手工包的虾饺。”
外面的人就在笑:“不是店里买的吗?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薛记水饺啊,今天可热门了,很多人都抢不到呢。”
褚礼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文昭,脸上也挂着笑:“店里包的手工水饺……味道很好,你尝不到算是可惜了。”
文昭本来想说,是自己朋友送的,只是意外多买了一份而已。
而是她还没开口,却突然听见前排有了动静。
岑寂推开了椅子,走出了教室。
高中是半寄宿学校,很多人都办走读。
文昭的姑姑疼爱她,姑父正巧又在市里找了工作,所以文昭也能每天晚上回家住。
等晚自习结束,文昭就和钱心悦一起出了校门。
她先是去了趟手机店,买了一个手表。
钱心悦眯了眯眼眸,对她挑眉:“哦~昭昭,今天早上说不送他虾饺,晚上就又给大学霸买礼物了?”
文昭把手表放到包里,又对着她摇了摇头:“虾饺没送他,东西也不是买给他的。”
“那你把饺子送给了谁?”
“褚礼。”
钱心悦知道她没有把水饺送给岑寂,而是随手给了一个她平时都不敢招惹的校霸,她整个人都惊骇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下定决心去追他了吗?”
文昭摇摇头,声音虽轻,但是很坚定:“再也不追了,我要好好学习。”
钱心悦盯着她,觉得她发烧了:“你成绩也不差啊,他对你也挺好的,还给你讲题。”
文昭听见这话,笑了笑:“这是我的错觉。”
“其实他是因为成绩好,所以高尚的责任感让他去教人数学,谁去问他他都是这样。”
钱心悦听见这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看也没什么人敢去问。”
文昭声音突然变低了:“其实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钱心悦惊呆了:“什么?”
文昭垂了垂眼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如果早知道,早就不追了。”
钱心悦捂住了嗡嗡的太阳穴:“那怎么办?”
“我在薛记充了卡啊,每天送一份水饺送到教室,够你送他两个星期了。”
文昭听见这话,捂住了胸口,她真的觉得很肉痛。
一份要二十块啊!送两个星期,也要大几百了吧!
虽然她有一笔私房钱,可为了区区一个岑寂,这也太挥霍了!
她一面心在滴血,一面还是笑着对钱心悦道:“没事,他不喜欢吃,但是我喜欢吃。”
“我把钱给你,以后每天都能吃虾饺了。”
钱心悦说什么都不要她的钱。
两人打打闹闹就到了文昭家门口。
夜色漆黑,外观老旧的小区灯火通明,氤氲着人间烟火气。
文昭告别了钱心悦,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一打开家门,便看见一道极快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扑过来,几乎是闪成了残影。
“姐姐……”
文昭听见声音,急忙蹲下身子,把怀里的小人抱了一个满怀。
怀里的女孩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皮肤雪白,鼻子小巧,穿着精致的长裙,脸蛋鼓鼓的长着奶膘,手上还黏黏腻腻的,握着一个鸡蛋糕。
“元元……元元……”
文昭看见她,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将脑袋埋在女孩的胸口,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泪水情不自禁的打湿了眼眶。
回来了,幸好她重生回来了。
黄元是姑姑的女儿,长得可爱又懂事。
邻里邻外都喜欢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人人都想要生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儿。
她考上市里高中那年,姑姑和姑父从县里搬到市里,除了是因为她,也是为了元元能上市里的幼儿园。
可谁知前世,她高考前夕,元元在幼儿园走丢了。
文昭永远忘不了那个周五,姑姑工作出差,让她去接元元。
幼儿园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她请了晚自习去校门口,分明是按时去的,但是等她挤到门口的时候,元元已经不见了。
老师说元元已经被接走了。
文昭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背着书包,仓皇失措的从天亮找到了天黑,哭得浑身都在发抖。
最后班里的同学知道消息,都帮她出来找元元。
可再也找不到了。
文昭哭晕桥边,等醒来之后,看见的就是姑姑苍白的脸。
他们请假,连续找了十天,但是没找到人。
元元人间蒸发了,姑姑一夜白头。
最后姑姑和姑父离婚,净身出户,家破人亡。
姑姑一个人把她带到了大学,她虽然从没说过怪她的一句话。
但是文昭知道,这事怪她。
元元感受着胸前的湿润,有些奇怪的睁大了眼睛。
她学着妈妈的样子,一点点给文昭顺着后背:“姐姐?不哭啊……”
文昭抬头,一点点的打量着她的脸,眼神里满是眷念。
这一世,她绝对会护好元元,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姑姑听见外头的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的就是文昭蹲在地上,哭得脊背一抖一抖的。
她赶紧走到了文昭的身边:“怎么了?在学校里受委屈了?”
文昭忍住泪,笑着朝她摇头:“没有姑姑……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姑姑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给你熬了参茶,学习就是费脑啊。”
她说着,看着元元油腻腻的手,又是忍不住笑:“元元说幼儿园的下午茶好吃,说什么都要给你带回来。”
“你这鸡蛋糕握一路了,你就看你姐姐敢不敢吃吧!”
元元听见这话,也献宝一样的踮起脚,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吃呀。”
她擦干了泪,把蛋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缓缓蹲下了身子,从书包里掏出了刚买的电话手表。
“元元送了姐姐礼物,姐姐也送元元一个礼物。”
她打开了手表的定位功能,又是帮妹妹戴在了手上:“元元,如果不小心走丢了,要去找谁呀?”
元元眼睛亮亮的:“找姐姐!”
文昭一顿,眼睛又有些发酸:“要找警察叔叔。”
元元眨了眨眼睛。
“警察叔叔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呀?”
元元扁了扁嘴巴:“我只知道姐姐的电话号码。”
文昭眼泪又是忍不住的滚了下来。
姑姑忍不住摇头:“这丫头对你比对我还亲。”
等文昭喝完参茶,姑父也下班回来了。
姑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文昭站起来跟他打了招呼,看他点了点头,自己才撤了碗筷去洗澡。
洗完澡,文昭躺在床上,复盘了自己关于自己前世的一切,坚定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赚钱。
她想到半夜睡不着,又是点灯起床去写数学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靠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昭就从床上惊醒了。
看着自己回到了床上,文昭就知道是姑姑夜里来看她了。
她早早的收拾了书包,就去学校了。
文昭到的早,可褚礼基本上都是踩点到的。
快上课了,他拎着书包,慢悠悠的在教学楼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球队的兄弟。
兄弟们看着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想起昨天的事情,忍不住调侃:
“礼哥,春风得意了啊!文昭可是个清纯女神,长得跟电影女主角似的。”
“从前她那样喜欢岑寂,现在看见你第一眼就放弃了岑寂,坐你的同桌。她还真是识货啊!”
褚礼听见这话,想起昨天那顿虾饺,微微抬了抬眉骨,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脚步却更加轻快了。
他以为文昭暗恋自己的事情没人知道呢,没想到这才一天,大家都看出来了。
消息传的真是快啊。
“她眼光不错,只是可惜……”褚礼笑了笑:“她不是我的菜。”
兄弟们都知道褚礼审美专一,喜欢的都是五官明媚的大美女,但是文昭清纯,长得也很好看啊。
所有人都笑着说:“这么清纯的文科学霸,不是你的菜吗?”
褚礼其实心里有点怕,怕自己拒绝了,她又要开始哭鼻子。
脑海中浮现出她红红的眼眶,褚礼摇了摇头:“她,太闷了。”
左边的兄弟在笑:“闷骚闷骚,她闷你骚,你们俩不是天生一对吗?”
褚礼笑着没说话,但是右边的哥们却突然开口。
何必成是褚礼的铁哥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穿一条裤子的。
他方才在边上听了半天,现在才忍不住开口:“礼哥,别想了。”
“人家是一个好女孩,如果你不收心,还是离她远点得了。”
褚礼听见这话,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自己的混账兄弟,今天居然说出了这样义正言辞的话,不像他啊。
“怎么啊……你想追她啊?”
他吊儿郎当的一瞥,眉骨处的眉钉有些冷冽。
其他人却笑着解释:“之前他和文昭一个班啊!”
“那次他打球骨折了,卡在厕所里半天出不来,还是语文老师让文昭出去搬作业,她听见动静,最后美救英雄,把人家从蹲坑里救了出来。”
所有人听着都哈哈大笑起来,何必成人高马大,脸颊有些泛红,这次却挺郑重的:
“你配不上人家。她还真是一个好女孩,以前班里所有人都这样说。你如果只是想要玩玩而已,还是别招她。”
褚礼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了个正形,他转身,往何必成的胸口来了一拳:
“我是那样的人吗?”
褚礼到了班级门口,上课铃还没响。
他走到座位旁边,看见文昭趴在数学书上睡觉。
突然想起何必成的话。
褚礼微微俯身,一手抵在课桌的边缘,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看她睫毛低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射出狭长阴影。
细白的手臂抵着脸颊,巴掌大的脸蛋微微鼓起,嘴唇红润。
修长纤细的脖颈在淡蓝色的衣领处半遮半掩,薄薄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清纯的性感。
褚礼眸光一暗,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其实清纯的人,也不一定不性感明媚。
而且爱哭的人,哭起来……会很麻烦。
尖锐的上课铃骤然响起,文昭猛的醒了过来,看见的就是褚礼放大的脸,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几乎是弹了起来。
褚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用食指的关节敲了敲桌面,发出了笃笃的两声:
“你在睡觉,我进不去。”
文昭这才意识到,刚刚她刷了一会题,困了,就眯了一会,没想到把褚礼拦在外面了。
她赶紧站起身:“下一次你直接叫醒我就好了。”
褚礼扬眉:“好啊。”
第一节又是数学课,文昭提前预习过,听得挺轻松的。
等下课之后,她才发现褚礼这节课居然没睡觉。
中午文昭惯例和钱心悦去食堂吃饭。
等她吃完饭回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褚礼还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撑着下巴,没去吃饭。
文昭坐回凳子上打算刷题,却见褚礼还是盯着她。
她忍不住转头:“怎么了?你现在要出去啊?”
褚礼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今天的虾饺呢?”
文昭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你喜欢吃虾饺啊?”
褚礼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越发恣意:“很好吃啊。”
文昭想到可以清库存,她有点激动:“那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带,连续带两周。”
褚礼用手撑着下巴看她,笑容越发放肆。
这么喜欢我啊?
他没把话说出口,却听见文昭的声音在继续:“一顿收你二十五。二十是原价,五块是跑腿,行吗?”
褚礼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文昭看着他犹豫的样子,生怕自己的虾饺滞销,急忙道:“那不收你跑腿费了。”
原本她打算把跑腿费给钱心悦呢。
褚礼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眼眸的颜色是更深了:“这么想送我啊?”
“好啊,那我答应了。跑腿费照给,你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吧,校门口新开的店。”
文昭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她觉得去外面吃饭很麻烦:“我要去吃食堂。”
褚礼用手撑了撑桌子,宽大的身子微微前倾,铂金的手链在桌面上发出声音:“你请我吃了一顿,那我也要请你吃一顿啊。”
“好同桌。”
文昭想了想,为了把薛记卡里的钱回血,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就一顿饭,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第二天中午,等岑寂把作业搬到老师办公室,身边的朋友就跟他开口。
“阿岑,今天去外面新开的餐馆吃一顿呗。”
岑寂没有犹豫,直接拒绝:“我要去吃食堂。”
听见这话,在他身边的周司白真的不理解:“你那么有钱,怎么一天到晚吃食堂?”
“你知道多少人为了偶遇你,去食堂吃饭吗?给那个味觉凌乱的食堂经理增加业绩。”
周司白掰着指头细数:“从前那个文昭,她也天天为你吃食堂。”
岑寂淡淡的说:“食堂的饭好吃,她喜欢吃食堂很正常。”
“我喜欢吃,也很正常。”
周司白真的怀疑自己味觉出问题了。
食堂那个地方,经常能吃出虫子和头发。
特色菜是草莓炒青椒和西瓜炒鸡蛋,真的好吃吗?
架不住岑寂喜欢,他也只能迈着腿跟他一起去食堂。
今天门口新开了一家小炒店,食堂里面的人少了不少,稀稀拉拉。
周司白打了菜,跟岑寂面对面坐着,忍不住吐槽:
“你看,人都去外面吃饭了,就你想留在食堂吃。”
岑寂坐在餐桌前,看着食堂里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人。
他微微挺了挺脊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筷子,没吃饭。
周司白埋头吃的正香,却听见岑寂平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不是想去外面吃吗?”
他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看着岑寂餐盘里没动过的菜:“怎么?你还为食堂经理担心业绩啊?”
岑寂只是缓缓放下筷子:“去外面吃吧。”
周司白没挪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动:“都快吃一半了,你想吃明天再去好了。”
岑寂没讲话,只是把面前西瓜炒辣椒的西瓜,夹到了周司白的碗里。
周司白看着碗里被炒的脱水的西瓜,红色的瓤上沾着辣椒籽,他的后槽牙都紧了紧。
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走吧,去外面吃。”
“外面肯定一大堆熟人。”
等周司白和岑寂到了校门口新开的阿聪饭馆,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张桌子了。
原本烟熏雾缭的餐馆里,突然出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岑寂,让原本昏暗的小餐馆仿佛一下子明亮了下来。
吃饭的学生有久仰岑寂大名的学姐学妹,餐馆小小的轰动了一下,还有女生主动问要不要拼桌。
周司白习以为常的拒绝了拼桌的邀请,又是拉着岑寂挤过人群,到空桌子上坐下。
两人点了几个菜,感受着周围灼热的目光,周司白也转头往周围看了看。
结果这么一看,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文昭和褚礼。
钱心悦中午有事回家了一趟,没来一起吃饭。
现在文昭和褚礼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前面摆着几个菜,看样子聊得还挺开心。
周司白眼神一亮,抛给了岑寂一个兴致勃勃的眼神:
“你看,文昭,她今天居然也出来吃饭了,没有为了你去吃食堂哦。”
“看来小炒的魅力要比校草的大啊,阿岑。”
岑寂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见的就是文昭那笑盈盈的脸。
褚礼也不知道是讲了什么笑话,让她开心的眼睛都在发亮。
岑寂沉默的转回了视线。
周司白聚精会神的盯着两人,忍不住感叹:“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面对面坐着。”
岑寂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也面对面坐着,我们般配吗?”
周司白被他的话一噎。
学生午休时间紧,炒菜的速度上的也快。
等周司白点的菜上齐了,餐馆里又是新来了一拨人。
可惜餐馆里没有多余的位置,新来的学生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看见文昭,眼神一亮。
“文妈,介意拼桌吗?”几人走到了文昭的身边。
文昭本来在听着褚礼讲话,他在讲虾饺的一百种烹饪方法。
精致的食材往往要用最朴素的烹饪手法,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肉质紧实的龙虾。
如果要吃,那就要选取澳洲南部,那片最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捕获到的最穷凶极恶的澳洲龙虾……
文昭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胡说,第一次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还没等褚礼把话讲完,就听见了身边传来想要拼桌的请求。
文昭抬头一看,发现都是以前六班的熟人,于是她望向了褚礼的方向:“你介意吗?”
几人刚刚光注意到文昭了,此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坐在文昭面前的是传闻中最穷凶极恶的校霸。
他五官锋利,肌肉紧实,整个人散漫不羁,此刻眉骨处的骨钉还闪着冷冽的光。
帅是帅,但是看上去就很不好说话。
几人顿时有些后悔,可没想到褚礼笑着答应了。
他干脆利落的端过面前的米饭,长腿一迈就坐在了文昭的旁边,给他们空出了位置。
“大家一起坐啊,再叫几个菜,这顿我请。”
大家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文昭也一愣,她刚要说没必要请客,可褚礼又是道:“挤挤吃更热闹,大家别嫌弃我啊。”
文昭没话讲了。
一伙人这才忙忙碌碌的围着餐桌挤下。
餐桌上的气氛是更好了,几个人开始聊文昭莫名其妙转班的事情,六班的人都很舍不得。
文昭走了,连创可贴都没地方借了。
拼桌的有六班的班长,是一个干练的女生。
文昭听见他们提起这件事情,也忍不住开始向她询问自己转班的原因。
六班班长摇摇头,脸上带着茫然。
文昭心里也感到一丝古怪:这分明不是她主动提出的,可看上去就连班长也都不知情。
褚礼没怎么搭话,他只是撑着手臂,目不转睛的看着文昭的侧脸,表情懒洋洋的。
等岑寂这边吃完了饭,文昭那边还没散。
岑寂结账后就站在餐馆的门口。
他琥珀色的眼眸望向了文昭的方向,因为是背着光,脸色也是晦暗不明的。
周司白以为岑寂是在等他,于是抽了几张纸,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谁知道他走到门口,顺着岑寂的视线望去,看见的就是文昭和褚礼坐在一起的背影。
一边围着六班的同学,热热闹闹的。
周司白忍不住捅了捅岑寂,声音贼兮兮的:“你看他们像不像在谈恋爱啊?旁边坐着一群娘家人。”
岑寂听见这话,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餐馆外面走去了。
周司白看见他这样,拔腿就追上去:“等等我啊,阿岑~”
听见周司白的声音,几人顺着餐馆门口望去,文昭才后知后觉发现岑寂今天也到外面吃饭了。
褚礼顺着文昭的视线往外看,看见了岑寂的背影,翘了翘嘴角:“今天,好热闹啊。”
一边六班的同学也点头:“对啊,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宋程宜了,她说阿聪好吃,推荐我们过来。”
“这味道,确实是不错啊,连岑寂都愿意抛下食堂,过来尝尝新了。”
褚礼笑得越发恣意,长长的小臂搭在文昭的椅背上,露出了一口白牙:“宋同学和岑寂很熟啊?怪不得岑寂愿意为了她,放弃食堂。”
文昭没说话,只是夹了一口面前的铁板牛肉,咀嚼了一下。
阿聪确实好吃。
吃过了饭,下午照常上课,文昭课间一直坐在位置上刷题,没挪窝。
等下午课上完了,她才伸了伸懒腰,去隔壁班找钱心悦,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黄昏,暗红色的夕阳缓慢坠落,丝绸般的晚霞浸染苍穹,染红了半边的天。
落日的余晖从教学楼的连廊穿过,而在朦胧的落日中,则是背光走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金光描绘着他的轮廓,模糊了他的眉眼,却将他衬得朦胧又神秘。
岑寂应该是刚刚往办公室放好了作业,此刻又往班级走,清隽的身影在宽阔的走廊上尤为夺目。
文昭远远的就看见了他。
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年轻的前夫。
她心里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犹豫过后,文昭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又要被别人误会。
于是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的往另一边的走廊靠了过去。
谁知道岑寂颀长的身子,不偏不倚,就正好挡在了她的身前。
文昭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雪松香,意外的抬头,看见的就是他琥珀色的眸子。
她后退一步,又是笑着开口:“好巧啊,岑寂。你吃饭去?”
岑寂垂眸盯着她,眸子里闪着深意,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微微一笑,声音清润:
“好巧,你要去哪里吃饭?食堂,还是校外?”
文昭看他这样,莫名有些紧张,她撇开眼神,扩大了脸上的笑容:“和心悦去食堂。”
她说完这话,就想要绕开他,可谁知他将手抵着墙,拦住了她。
只能听见他低低的声线从耳畔传来,尾调微扬:“你很怕我?”
他的话含着几分压迫感,让文昭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低着头,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啊。”
岑寂笑了,突然俯身,朝着文昭的方向压近,声音越发低了:“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文昭听见这话,心脏在一瞬间狂跳了起来。
她飞快的抬起头,盯着岑寂的眸子。
两个人极近,文昭甚至能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朦胧的晚霞中,岑寂背着光,连目光都好像氤氲着潮湿的水汽。
她的鼻尖笼罩着他独有的气息,耳畔的杂音突然消失不见,文昭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胸腔里咚咚的响。
她凝了凝神,瞪大了眼睛和岑寂对视,随后开口:“你找我有事吗?”
岑寂听见这话,突然支起身子,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也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
“刚才老师提到你的数学分数。”
“她说我有义务帮助班级里数学上的后进生,你可以来问我问题。”
文昭听见他是因为这个事情,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后退一步,又是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会好好学数学的。给班级数学平均分拖后腿,我真的很抱歉。”
岑寂没动弹,就这样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于是文昭挺直了腰板承诺:“我会多问问题的。”
岑寂听见这话,才点了点头,松掉抵在墙上的手,放她走了。
文昭吃饭的时候就和钱心悦提到了这件事情。
钱心悦夹了一口草莓,语气感叹:“灭绝师太还真是狠啊,开学没几天,就紧抓着你们的数学不放,甚至要岑寂一个个的盯人。”
五六班的老师都是共用的。
文昭也有点惭愧。
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数学教师,初入职场,班级的平均分就是她的命脉,确实是自己偏科太严重,给班级拖后腿了。
文昭喝了一口汤,望向钱心悦的眼眸里带着仰慕:“闭门造车确实不行,我承诺了会多问问题,以后你没事我就去问您吧,钱大师!”
钱心悦在班里成绩中上,每一科都很平均,教文昭的数学,还是够格的。
她听见这话,双手叉腰,发出了一阵毛利小五郎的邪笑。
“嘎嘎嘎嘎嘎好徒儿有眼光!”
“我可比岑寂好,问我你不用排队,听不懂的还能给你再讲一遍,简直是划算死了。”
文昭举起绿豆汤,然后深深作揖:“师父随意,徒儿干了!”
钱心悦被文昭的话感染了。
既然文昭这样相信自己,那她一定要努力学习,赶超岑寂,解决文昭的所有问题啊!
钱心悦也喝了一口汤,握紧了拳头,慷慨激昂:
“好好学习!我也不在高中谈恋爱了!我们目标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钱!和远方的更多男人!”
钱心悦真的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吃完饭回去就刷题了。
晚自习课间,文昭把练习册上不会的题目带来问她。
钱心悦一开始以为,文昭不会数学的题目,应该不会太难。
结果她拿来练习册一看,居然是大题的倒数第二题,就是她自己也空着不会的那题。
原本她都懒得写,打算等明天听老师讲。
但是看见文昭求知若渴的眼神,钱心悦深感责任重大,于是让文昭先回去,自己先琢磨一会儿。
文昭就趁着这个机会去上了一个厕所。
钱心悦琢磨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正好数学老师课间还坐在讲台桌前批作业,她就拿着练习册去问老师了。
钱心悦课间能来问问题,数学老师有些意外。
她抬头看了一眼她。
钱心悦眨巴眨巴自己求知若渴的大眼睛,数学老师心里很欣慰。
她刚想要给钱心悦讲题,一边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提示音。
数学老师接起电话,发现是要去开会,于是站起身,又是拿着册子让钱心悦去找岑寂。
“老师有事情,现在刚好课间,你带着册子去隔壁问岑寂。”
找岑寂?
“啊?”钱心悦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没动弹。
老师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就亲自拿着册子到了隔壁班。
她干脆利落的把钱心悦推了进去:“岑寂,你教一下她这道题目啊,老师突然有点事情。”
岑寂听见声音,停笔抬头,看见的就是钱心悦手上的册子。
他看着练习册上有些熟悉的笔迹,微微拧眉,随即抬手,从钱心悦手里拿下那本册子。
将练习簿翻到第一页,就看见练习簿的扉页,写了一个硕大的名字。
“文昭”
岑寂突然笑了起来,又是抬眸望着钱心悦的方向:“她人呢?”
钱心悦咽了咽口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他带笑的眼眸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文昭去上厕所了……其实,你讲给我听也一样的。”
岑寂支起了身体,眼底的笑意渐渐淡了:“她不是也不会吗?”
钱心悦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他的气场为什么这么强。
反正她不敢再说话了,文昭只能好自为之了。
等文昭上完厕所回来,看见的就是钱心悦面如菜色的站在岑寂边上。
岑寂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桌前还摆放着一本册子。
看见文昭的身影,岑寂微微抬眸,文昭才知道他原来是在等自己。
她后背一凉,脚步都微微一顿。
重生一回,她才发现年轻的岑寂,气场就已经这样可怕了。
文昭最后只能咬了咬牙,走到了钱心悦的身边,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岑寂的清冷的声线,语调十分平静:
“不会,怎么不来问我呢?”
文昭解释:“我觉得我的问题比较简单,问心悦就行了。你就可以节约时间,为其他同学解决高深的问题。”
“……大家都是为了提高班级平均分而各司其职。”
岑寂听见她蹩脚的理由,眼眸深了深。
他抬眸望着文昭的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什么叫田忌赛马吗?”
钱心悦和文昭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马厩,他们都是草原上狂奔的野马。
等岑寂耐着性子给两人解决了题目,他率先抬头问钱心悦:“听懂了吗?”
钱心悦点了点头,只觉得豁然开朗。
怪不得之前文昭经常问呢,学霸的步骤简明清晰,确实是比老师说的好懂。
于是岑寂对钱心悦道:“那你可以回去了。”
钱心悦一顿,抬眸看向文昭。
只见岑寂望向了文昭的方向,平静的嗓音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我跟她有话要说。”
钱心悦的目光在文昭和岑寂身上流连。
她收到文昭求救的目光,选择拔腿就跑。
文昭看着自己不中用的好闺蜜,心里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站在原地,跟个鹌鹑似的。
岑寂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琥珀色的眼眸似乎在此刻暗了下来,浮起了小小的漩涡。
“躲我……是为了他?”
她?
宋程宜?
文昭眼底有些心虚,她没想到岑寂居然把她的内心,看了个一清二楚。
岑寂捕捉到文昭眼底闪过的情绪,眼眸是更加深了。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又是缓缓站起身子,与文昭对视:
“文昭,高中是不能谈恋爱的。”
他的身量高,骤然站起来看她,比她高了半个头,让文昭感觉压迫感是更强了。
是因为班级里的传闻,困扰到他了吗?
文昭啊,你的钝感力实在是太强了。
她感受着岑寂语气里明显的拒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又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文昭垂着眼眸,郑重的对他道歉:“对不起,我从前缠着你,不知轻重,对你造成了困扰。”
“……以后再也不会了。”
简单的一句话,斩断了前世他们一切的纠葛。
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岑寂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眸子晦暗的盯着她。
文昭说完这话,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她不敢去看他这双年轻的眼睛。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文昭,你云南白药放在哪里了?”
文昭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褚礼站在她的桌边,弯腰正寻找着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对不起,那边有点事情,我先过去看看。”
她只觉得如蒙大赦,没看岑寂的脸色,丢下这句话就朝着褚礼的方向跑了过去。
岑寂缓缓的转头,看着文昭抛下自己,急匆匆往褚礼身边跑的模样,他的下颌线微微收紧。
垂眸,余光看见桌上摆放的那本练习册,冷白色的纸张上写着娟秀的两个字“文昭”。
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不一样了?
岑寂修长的指尖一点点摩挲过她的名字,向来淡然的眼眸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没有什么会脱离掌控。
文昭。
……
文昭跑到了褚礼的身边,才知道班里有人崴脚了,所以需要她的云南白药。
但是他不好翻文昭的桌子,也不知道药到底放在哪里了。
文昭不去想刚才的事情,风风火火的翻出了桌洞里的云南白药,又递到了褚礼的手上。
“谁受伤了?你吗?”
褚礼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淡了。
当然是你受伤了啊,傻瓜。
其余的人,他管谁是谁啊。
他修长的手指抓过文昭手心里的药盒,指尖划过手掌心,激发起一丝痒意。
文昭飞快的放下了手。
可谁知褚礼居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文昭的手腕:“既然担心,就出去看看。别一直呆在班级里。”
少年炙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纤细的腕骨,文昭甚至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还没等她有反应,褚礼就是已经把她拽出去了。
等文昭走到班级门口,才发现是宋程宜的脚踝扭伤了。
她一手扶着走廊上的栏杆,单腿站着,脸色有些苍白,身边围着很多人,眼眸里都有些担忧。
宋程宜的成绩很好,是段里的万年老二,性格也是温温柔柔的,墨黑的长发总是披肩,脸上总是带着笑,所以人缘也不错。
前世她那样明显的追着岑寂,宋程宜在遇见自己的时候,也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褚礼摸了摸后颈,把云南白药又塞回了她的手心,对着文昭开口:“我没骗你,真有人伤了。”
文昭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的就是宋程宜纤细的脚踝,此刻高高的肿起,脚踝处的皮肤也开始泛红,看上去完全难站到地上了。
看着还有些触目惊心。
她急忙打开了药盒,掏出了一大一小两瓶喷剂,又是摇晃了一下,才递给宋程宜。
“先喷白的,然后再喷红的。”
宋程宜接过云南白药,又看了文昭一眼,月色朦胧,她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谢谢你,文昭。”
她说着,便十分艰难的弯下腰,把白色的罐子往自己的伤处喷。
黑发挡住了她的视线,文昭看着她动作不便的样子,也没想太多,接过她手里的罐子,就蹲了下去。
“我来帮你好了,你可以扶住我的肩膀。”
宋程宜笑了笑,顺从的扶住了文昭的肩膀,齐肩的黑发一晃一晃。
只听文昭的声音沉静:“我要揉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感受着脚踝处酥麻的凉意,她始终垂眸注视着文昭的脸,然后把另一只手也轻轻搭在了文昭的肩上。
一阵微风涌动,一旁的褚礼靠着墙,伸手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幕,他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点暧昧呢。
他都嫉妒了。
文昭喷完了白罐喷红罐,又上手揉了揉,等看她的脚踝略微有点消肿,她才搀着宋程宜的手,把她扶到了座位上。
宋程宜坐在椅子上,随即就握住了文昭的手。
文昭只觉得她的手软软的。
“谢谢你文昭,多亏了有你,我的痛已经好多了。”
文昭笑了笑:“我带了很多东西,班里的同学如果有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宋程宜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温和了,她歪着头望着文昭:“你也可以来找我啊,我可以教你数学题。”
文昭点了点头,只当她的话是客气话。
晚自习铃声响起,一切归于平静,文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夜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对文昭都有些改观。
原本以为她费尽心机转班,只是为了追岑寂,连书都不读了;倒没有想到她竟然随身携带了那么多应急的药品。
急救的手段干脆利落,手法也很标准,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暖暖的就像是小太阳一样。
过后不久就是运动会,宋程宜原本是文娱委员,应该由她负责运动会的报名项目。
但是因为她脚扭伤了,行动不便,这个任务便由文昭接替下来。
所幸同学们也很友好,知道文昭任务在身,没有刻意为难她,很热情的把自己感兴趣的项目都报名了。
到最后,只有男子一千五百米还剩下了一个名额,没有人敢报。
班主任让文昭必须想办法。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