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觉得我疯了。
从来没对我生过气的他,现在生气了。
“战场凶险无比,连我爹在边关这几年都觉得吃劲,你又哪来的自信能够把边关三城拿回来。”
“还不收复就和亲,你知道和亲的那些公主到他国到底是个什么境地吗?!”
我不在乎这些。
“我反正什么都没有了,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走了,我爹现在也没了,我本来就孑然一身我怕什么呢?”
“况且我当年十三岁的时候,外面那么多人不也是觉得我以后凄苦,支撑不起温府的门楣吗?”
“可你当时可是竭尽全力支持我的。”
沈酌气得不想看我,“那这和这能一样嘛?!”
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但其实我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以前他是将军府独子,就算是我出什么事,他也能为我兜底。
但这件事不一样,他兜不了底,甚至护不住我。
“但是沈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那个给人遮风挡雨的树,我不想成为树底下的那朵花。”
“我选择的这条路,就注定了我要遇到很多危险和挑战,你拦不住我。”
沈酌回头看我良久,那双勾人的眼睛里满是心疼,随后抓了抓头,像是认栽般叹气。
“你真是年龄不大,胆子滔天,我现在一点儿也管不了你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看着我笑,实在是忍不住地掐着我脸颊。
“走吧,我跟你一起回边关,保家卫国也是我身上的使命。”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因为拿着马绳都磨破皮了,这是有多着急啊。
我问他,“你就这么怕我嫁给谢除吗?”
沈酌瞪眼,“不然?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算是个什么玩意能娶你?!”
……边关的动乱其实双边都相互制约着。
西陵粮草不足,这几年又连连大旱颗粒无收,百姓快活不下去了。
而东辰国库说不上空虚,但也绝说不上富足。
而且我们武将青黄不接,能用的都在边关。
要么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将,要么就是十三四的小儿,我来了算是一个助力。
毕竟沈父是我的师父,他太知道我的长处在哪了,也知道我是有足够的资格胜任,只是需要再磨炼。
于是师父递给我一把新刀,他告诉我,“战场上,这可比剑好用多了。”
我拿着刀在空中劈了几下,说来也是奇怪。
“我爹是最不喜欢舞刀弄枪之辈的,结果他让我学了武,如今我又跑到了战场上来。”
沈父没好气,“你爹要是听我的,练练他那身子骨,也不至于那刺客的刀来了,连躲都不会躲。”
师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虽然是笑着,但眼角有着泪。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但他倒是知道怎么养女儿,你身上这股子劲,跟你爹一模一样。”
我笑了,爹,你看师父说我跟你一样呢。
但温情只是一刻,战场之上杀戮才是永恒。
而沈酌不愧是将军之子,行军布局简直就是他的专长。
师父老谋深算,深谙对面路数。
我手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将所用军需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前线,烦什么都不用烦军需。
所以我们虽然说胜不了他们太多,但也绝对也不落于下风。
而西陵自知他们这场战事拉不长久。
更不会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去培养新的小将。
但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战事的时间拉长。
我们要等到他们粮草告急,全线崩溃的时候,再穷追猛打。
而我们居然也不知晓,这场战争一拉就是三年。
三年战争残酷,边关直接少了二十万大军。
我的鼻子开始逐渐对血腥味麻痹。
而这三年的时间,师父被敌方砍中了腿部,断了右腿。
从此之后只能负责主账指挥,再也不能和人挥刀相杀。
而沈酌满身伤痕,心性磨炼得更加沉稳,只是在我面前依旧嘚瑟欠揍。
而我同样身上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但我不在意。
沈酌总是笑我,“寻常的小姐二十岁是坐在闺阁等着出嫁,咱们温大小姐的二十岁,是撸起袖子大喊,比比谁身上的勋章多。”
这三年的时间,我们从士兵里面挑出了不少的好苗子。
由师父亲自教导,成长起来的速度极快。
与此同时,我的好消息也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