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口供的房间不大,天花板上的灯有点晃眼。
我坐在正中间那张金属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对面坐着两个警察,一个问话,一个记录。
录口供时,他们问了很多。
我没回避,能答的全都答了。
林蔓的情绪不好,这点我反复强调。
她压力大,前几天刚跟导师吵过架,还说不想参加期末考试。
晚上经常一个人发呆、哭,和我们也越来越少说话。
“她那样很久了,”我说,“我们早就劝过她去看心理咨询,她自己不愿意。”
“你觉得她有抑郁倾向?”
“不是我觉得,”我说,“是她自己说的。”
我故意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她说过很多次,撑不下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警察说,“林蔓是自杀的?”
我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我语气平稳,“她这段时间确实很不对劲,状态一直不好。”
我顿了顿,又说:“而且说实话——她死的时候,我们都在宿舍,她把门反锁了,窗户也封了,烟味是我最先闻到的。
如果不是她自己……那不就成了密室杀人了?”
“你觉得学生能做出这种事?”
我从警局回来那天,学校把我们宿舍调去了另一栋楼。
新宿舍是腾出来的备品间,四张床靠墙一排,狭窄、逼仄,连走动都得侧身。
东西还是那些,只是人不一样了。
寝室里没有人再跟我说话。
心理老师轮流叫人出去做辅导,回来的室友神情都变了。
她们看我的眼神,也悄悄变了。
晚饭后,我洗完碗回来,发现自己的水杯被移到了角落,杯底湿了一圈。
我没说什么,把杯子放回原位。
杯子里有张纸条。
只有两行字:“对不起。”
“这样对你。”
警方对我的调查,是从林蔓死亡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式展开的。
唐伟是带队的,三十多岁,处理过几起校内非正常死亡案件,这种女生宿舍里的事,他见得不多,但一眼能看出谁说谎。
我太冷静。
他见过的第一发现者,要么哭、要么懵、要么胡言乱语。
像我这种不紧不慢、把死者描述得“既可怜又合理”的,一般都有点准备。
我说林蔓最近情绪不好,有自杀倾向。
唐伟没说出口,只记在心里。
宿舍几个女生口供不一致,但有一点很一致:没有人听林蔓说过“要死”这件事,除了我。
他让技术组查匿名墙IP。
结果显示,那条匿名骂我“勾引学长、装可怜”的爆料贴,发布IP在我们寝室。
账号绑定的,是我的旧学号的邮箱。
我说不是我发的,是以前邮箱被盗。
但那邮箱一周前还登录过校园系统。
林蔓死前从未表达过自杀意图,所有“她情绪不稳”的说法,都只出自我一人。
唐伟把卷宗合上:“先按一级嫌疑人办,不出意外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