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尘顾七绝的女频言情小说《被冤死后,我化身诡王索命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黑暗提灯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落在H市郊区。座废弃工厂的锈蚀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巨响。工厂内部,黑暗、潮湿,弥漫着铁锈、机油和腐烂垃圾混合的刺鼻气味。角落里,一道蜷缩的身影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彻骨的绝望。顾七绝。江北大学,曾经的天之骄子,学习成绩全校年级前十,此刻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他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雨水顺着破损的窗框渗入,打湿了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三天,整整三天三夜,他如同过街老鼠般亡命奔逃,神经时刻紧绷,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眼皮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那是逃亡途中,慌不择路摔下短坡时留下的伤。然而,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煎熬。“呵呵......”顾七绝干裂的嘴...
《被冤死后,我化身诡王索命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夜,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落在H市郊区。
座废弃工厂的锈蚀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巨响。
工厂内部,黑暗、潮湿,弥漫着铁锈、机油和腐烂垃圾混合的刺鼻气味。
角落里,一道蜷缩的身影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彻骨的绝望。
顾七绝。
江北大学,曾经的天之骄子,学习成绩全校年级前十,此刻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他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雨水顺着破损的窗框渗入,打湿了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他如同过街老鼠般亡命奔逃,神经时刻紧绷,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眼皮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那是逃亡途中,慌不择路摔下短坡时留下的伤。
然而,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煎熬。
“呵呵......”顾七绝干裂的嘴唇边溢出一丝沙哑而凄厉的笑声,眼中布满了血丝,倒映着窗外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
思绪,如同挣脱束缚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三天前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
灯红酒绿的KTV包厢外,狭窄阴暗的后巷。
他记得那晚,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只是雨势没有今夜这般狂暴。
他恰好路过,听到了一个女孩压抑的哭泣与求救声。
没想到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胡若雪,那个平日里清纯文静如同小白兔般的同班女生,正被三个如同恶狼般的男人撕扯着衣物,按在冰冷的墙上。
那三个男人,他都认识——林风、方辰、张婪,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那一刻,顾七绝稍微犹豫片刻,最后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
他自小体弱,但常年坚持锻炼,也学过几手粗浅的防身术。
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他竟真的在付出几处瘀伤的代价后,将那三个猝不及防的纨绔子弟打跑,救下了瑟瑟发抖、衣衫不整的胡若雪。
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是一次见义勇为。
他记得胡若雪当时梨花带雨、感激涕零的模样,那双眼睛里的依赖与信任,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世主。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最残忍的一记耳光。
仅仅一天之后,当巡捕找上门时,站在林风、方辰、张婪身边的,赫然就是胡若雪!
她指着他,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是他!是他想要强暴我。林少他们是为了救我才跟他打起来的!”
那一刻,顾七绝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看到了林风等人嘴角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得意,看到了胡若雪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愧疚,以及那被金钱和权势收买后的麻木。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他百口莫辩。
所谓的“人证”站在了施暴者那边,而他这个真正的“救人者”,却成了欲行不轨的罪犯。
林家的势力远超他的想象,学校、巡捕局,似乎都被无形的大手操控。
他不甘心坐以待毙,不甘心蒙受这不白之冤,唯一的选择只有——逃!
“为什么,为什么?”顾七绝低声嘶吼,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废弃机器上,震落一片铁锈。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这点痛楚,又如何比得上心中那份被背叛、被污蔑的滔天恨意?
最可恨的是,林家还买通了媒体,在各大网路平台上宣传自己是个强奸犯,甚至还给他捏造强×幼nv的罪证,宣传在网络上,购买热搜,将他树立成一个畜牲,全网都在网暴于他。
未被买通的博主,为了蹭流量,也各种黑他。
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含辛茹苦将他养大,视他为骄傲,得知此事后气的昏死过去。
想到父母,顾七绝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刺,痛得无法呼吸。
顾七绝很想刀几个当事人,尤其是胡若雪那婊子,但是找不到机会,现在刀人的太多了,他们似乎知道自己会狗急跳墙。
嗡——嗡——呜——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穿透雨幕,直刺顾七绝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追来了?”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但更多的,是那被逼入绝境后的疯狂。
不能停下!绝不能被抓住!一旦被抓住,我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顾七绝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冲出废弃工厂,再次投入到茫茫的雨幕之中。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能凭借本能,朝着更加偏僻、更加黑暗的山林深处跑去。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泥泞的山路让他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
体力在飞速流失,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只知道,不能停,不能停......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了多少密林,当他再次摔倒,几乎失去所有力气时,他发现自己竟闯入了一片诡异的地域。
四周的树木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歪斜、破败的坟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和淡淡的腐朽味道,即便是狂暴的雨水也无法将其冲散。
乱葬岗!
顾七绝的心猛地一沉。
他曾在当地老人口中听说过,这片山区深处,有一片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乱葬岗,
当年战乱、瘟疫,死了无数人,都被草草掩埋于此,怨气极重,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此刻,
他环顾四周,只见一座座孤坟在闪电的映照下,如同沉默的鬼影,冰冷的墓碑歪歪斜斜,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埋葬的无尽冤屈。
“呵呵!乱葬岗,倒是给我选了个好归宿。”顾七绝惨笑一声,雨水混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真的累了,逃不动了。
身体的极限,精神的崩溃,以及那无处不在、步步紧逼的追捕,彻底压垮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死在这里,与这些同样含冤的亡魂为伴,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早已被雨水浸湿、但还能勉强开机的手机。
信号微弱,却足够他做最后一件事。
他点开了录像功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机对着自己那张苍白、憔悴、沾满泥泞却依然残留着不屈的脸庞。
“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我没有做过,我是被冤枉的!”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哽咽了一下:“我知道没人会相信我,林氏集团掌控着H市大半边天,他们买通了媒体,操控舆论,今日我以死证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胡若雪!还有林风、方辰、张婪!我好恨没能在临死前刀了你们啊!”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中蕴含的怨毒与恨意,仿佛能让这冰冷的雨水都为之沸腾。
“爸,妈,保重......”
他录下了这段最后的遗言,然后用仅存的流量,将视频发布上去。
做完这一切,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风雨声,以及他胸腔中那颗即将熄灭却又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心脏。
结束了......
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要背负污名死去?凭什么那些恶人能逍遥法外?凭什么善良要被如此践踏?!
一股难以想象的强烈怨念,如同火山喷发般从顾七绝的灵魂深处汹涌而出。
他渴望力量,渴望复仇,渴望将那些将他推入深渊的人碎尸万段!
“若有轮回,我愿化身厉鬼!若无轮回,我便以这不灭怨气,诅咒天地!”
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乱葬岗中央,那唯一一座与众不同的墓碑。
它通体漆黑,材质非石非木,即便在狂风暴雨中也兀自屹立,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与邪异。
墓碑上似乎刻着字,但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只有在闪电偶尔照亮的一刹那,依稀能辨认出三个残缺的古篆:
怨!
归!
杀!
这三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与顾七绝此刻心中的滔天怨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杀!杀!杀!!”
他嘶吼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座漆黑的墓碑,狠狠地撞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在风雨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顾七绝的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墓碑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那古老的黑色石面,也染红了他最后的视线。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坠入无边的黑暗。
然而,死亡并非终结。
就在顾七绝意识彻底消散的刹那,他那刚刚离体的灵魂,连同那股凝聚到极致的怨念与恨意,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被那座漆黑的墓碑猛地吸了进去!
“嗡......”
墓碑轻轻一震,碑面上被鲜血浸染的“怨归杀”三个古字,陡然亮起了一抹妖异的血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乱葬岗上,除了风雨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无尽的黑暗。
冰冷,死寂,虚无。
顾七绝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明的混沌之中。
他死了吗?
这里是地狱?
还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他试图感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只有虚无的魂体。
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被禁锢在了这里,如同一个永恒的囚徒。
就在这无边孤寂即将把他逼疯之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一股......极其庞大、极其古老、极其......邪恶的力量!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凶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眸。
这股力量充满了暴戾、杀戮、毁灭的气息,却又与他灵魂中那股不甘的怨念完美契合,仿佛本就同源。
嗤......嗤嗤......
黑暗中,异变陡生!
一双双猩红的光点,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密密麻麻,遍布四周,如同夜空中最不详的星辰。
那是眼睛!
无数双充满了贪婪、嗜血、狂热的眼睛。
紧接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低沉嘶吼与怪异的呢喃,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黑影从更深的黑暗中浮现。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烟雾,有的长着嶙峋的骨刺,有的拖着长长的触手。
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这些邪恶的黑影,此刻却都围绕着顾七绝的灵魂,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与喜悦。
“王!吾等之王,终于归来了!”
“被封印如此久远,我们的王,我们黑暗的君主,您终于来了!”
“怨气为引,血脉为匙,恭迎我们的王!”
“恭迎吾王!!”
“黑暗必将再次笼罩大地!”
“外面的生灵,准备迎接恐惧与颤抖吧!”
此起彼伏的嘶吼与欢呼,如同来自深渊的魔音,冲击着顾七绝的意识。
王?
它们在称呼我为王?
顾七绝的灵魂充满了困惑与惊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些邪恶的黑影又是什么东西?
它们口中的“归来苏醒”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股在自己灵魂中涌动的黑暗力量......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充斥着无尽诡谲与邪恶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部传承!
一部名为《万诡噬道诀》的至邪至恶的诡道传承!
吞噬怨念,炼化魂魄,操纵生死,玩弄人心......无数阴毒、诡异、强大的法门,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顾七绝的意识在这庞大的信息冲击下,再次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而他灵魂深处那刚刚苏醒的黑暗力量,却在这部《万诡噬道诀》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黑暗空间中,无数猩红的眼眸,更加炽热,更加狂乱。
它们的王,已然归来!
而外界,蓝星,H市的那个乱葬岗,依旧风雨飘摇。
没有人知道,一座染血的黑色墓碑内,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存在,正在悄然诞生!
......
夜色如墨,泼洒在H市这座钢铁丛林之上。
冰冷的雨水并未因一个生命的逝去而停歇,反而愈发密集,冲刷着城市的罪恶与喧嚣。
乱葬岗上发生的一切,暂时无人知晓。
但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一场风暴早已掀起,并且愈演愈烈。
顾七绝在生命最后一刻发出的那段视频,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一滴冷水,瞬间引爆了各大社交平台。
短短几个小时内,点击量、转发量呈几何级数暴增,评论区更是沦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战场。
“卧槽!真自杀了?这小子玩真的啊?”
“演的吧?为了博取同情,洗白自己?这种人渣什么事做不出来?”
“楼上傻X,人都死了还喷?没看到视频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吗?不像是装的。”
“死了活该!强X犯!社会败类!早该死了!”
“呵呵,死无对证了?林氏集团这手玩得漂亮,估计是逼死的吧?”
“阴谋论滚粗!林风少爷和若雪女神是受害者!这个姓顾的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求真相!到底怎么回事?警方介入了吗?”
“以死明志?可笑!不过是畏罪自杀罢了!”
污言秽语,恶毒揣测,冷漠嘲讽,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尖刀,在虚拟空间中肆意飞舞。
那些隐藏在屏幕后的键盘侠,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兴奋地啄食着一个刚刚逝去的年轻生命最后的尊严。
他们不在乎真相,只沉溺于廉价的正义感和宣泄的快感。
顾七绝的嘶吼,他的绝望,他的不甘,在这些冰冷的文字和表情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用生命发出的控诉,非但没能唤醒良知,反而激起了更汹涌的恶意。
......
而在H市,一间环境很不错的公寓内,有一位长相清秀俊朗的青年,正在直播。
此人名唤江尘,是一位第四境的的散修,他一直都很低调,只在网络上给人算命,算点姻缘之类的。
他并非出自龙虎山或者其他道统,江尘的道法,来自于早年间一次意外坠崖,于一个山洞石壁上获得的残缺传承。
虽然境界不高,仅仅第四境,但那传承中,却包含了一门极为精妙、甚至可以说诡异的推演占卜之术!
凭借这门道术,江尘在“算”之一道上的造诣,远超同侪,甚至一些修为远高于他的第六境的道士,在推演天机、卜算吉凶方面,也未必能及得上他。
只直播了半年,便小有名气,每天晚上直播都有五六万观众。
今晚他直播间内的弹幕内容,绝大部分的观众,都在起哄,让江尘算一算顾七绝是不是被冤枉之类的,是不是真的自杀而亡了。
江尘看着直播间内的弹幕,摇了摇头道:“我江尘算命推演,需要本人亲自连麦,他是否被冤枉,我也不得而知。”
这种事即使知道,他也不会说出来。
此外,他方才算过顾七绝的命格,大凶!大凶!大凶!
接连三次都是大凶。
他不想与这个大凶牵扯上半点关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然已死。
至于会化作什么样的大凶,还是让龙虎山天师府,或者其它的修士道统去头疼吧!
这世界,远没表面上那么简单,真实存在的修士,以及妖、鬼、精怪之类,北极冰墙外原始大陆…
不过,他们绝大部分都在北极冰墙外的原始大陆…开荒!
那是一片充满未知…凶险…宝藏的神秘原始大陆。
......
凌晨一点,H市巡捕局总局灯火通明。
巡捕局刑侦大队队长李正阳,一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正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正是那片风雨飘摇的乱葬岗。
“定位到了吗?”李正阳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报告队长,根据视频发布时的IP地址和基站信号,初步锁定在城西郊区的乱葬岗附近!已经派人过去了!”一名年轻的技术巡捕迅速回应。
李正阳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备车,我也过去看看。”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蹊跷。
林氏集团能量极大,舆论几乎一边倒,受害人顾七绝的辩解如同石沉大海。
如今,他竟然选择了在这种地方,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这背后,真的只是简单的畏罪自杀吗?
尤其是视频最后,顾七绝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的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
......
警笛呼啸,划破雨夜。
数辆警车以最快速度抵达了城西乱葬岗外围。
雨更大了,冰冷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队长,就是这里了。”一名先期抵达的巡捕打着强光手电,指向前方那片黑暗泥泞的区域,“我们的人正在里面搜索。”
李正阳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腐败气息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眉头皱得更深,挥了挥手:“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雨幕中,一道道手电光柱如同利剑,刺破黑暗,在杂草丛生、墓碑林立的乱葬岗上来回扫动。
“找到了!在这里!”一声惊呼从乱葬岗深处传来。
李正阳立刻带着几名手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了过去。
拨开湿漉漉的灌木,眼前的一幕让经验丰富的李正阳也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在一座通体漆黑、样式古朴得有些诡异的墓碑前,一个年轻的身体仆倒在地,额头正对着墓碑底部,鲜血混着雨水,将墓碑下方的泥土染成了一片暗红。
那身体早已冰冷僵硬,正是视频中的主角——顾七绝。
他的姿势,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很决绝撞向了这座墓碑。
“哼,还真死在这儿了。”
一名年轻巡捕看着顾七绝的尸体,脸上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带着一丝鄙夷和厌恶,“便宜他了,本该上法庭接受审判的,现在倒好,一死了之。”
“就是,这种人渣,死了也污染环境。”旁边另一个巡捕附和道,语气轻蔑,“还得我们大半夜冒着大雨来给他收尸,晦气!”
“行了,少说两句!”李正阳厉声喝止了他们,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那座漆黑的墓碑。
这座墓碑......很不对劲。
材质非石非木,在这荒废的乱葬岗中显得格格不入。
碑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李正阳常年处理各种案件,目力过人,隐约能辨认出最下方那个残缺的古字,似乎是一个“杀”字?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座墓碑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冷,更阴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检查尸体情况,拍照取证,通知法医。”李正阳压下心中的异样感,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法医初步检查后,确认顾七绝死于颅骨碎裂造成的致命创伤,死亡时间与视频发布时间基本吻合。
“队长,死者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基本可以排除他杀可能,符合自杀特征。”法医汇报道。
李正阳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座染血的黑色墓碑,若有所思。
“把尸体带回去。”他最后下令。
冰冷的尸袋被拉上拉链,顾七绝那年轻却写满不甘与怨毒的脸庞,被彻底隔绝。
巡捕们抬着尸体,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片阴森的乱葬岗。
雨,依旧在下。
漆黑的墓碑在雨水的冲刷下,那暗红色的血迹似乎淡了一些,但碑面上那三个古老的字迹“怨归杀”,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仿佛微微闪烁了一下,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妖异光泽,随即隐没。
......
凌晨三点半,H市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
刺眼的白炽灯光,冰冷的不锈钢停尸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
顾安国和黄桂花夫妇,被巡捕从睡梦中叫醒,一路浑浑噩噩的带到了这里。
顾安国,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常年的体力劳动让他的背有些佝偻,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
黄桂花,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此刻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当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露出顾七绝那张沾染着血污和泥泞,却依然能看出昔日清秀轮廓的脸时,
黄桂花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哭喊,整个人瘫软下去,幸好被顾安国一把扶住。
“我的儿啊!!”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无法置信的痛苦,回荡在空旷冰冷的停尸间里,仿佛能将人的心都生生撕裂。
“小绝......我的儿子......”顾安国这个坚强的汉子,此刻也双目赤红,泪水汹涌而出。
他伸出粗糙颤抖的手,想要去抚摸儿子的脸颊,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害怕惊扰了他最后的安宁。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小绝那么乖,那么懂事......他怎么会做那种事......他怎么会死啊?”黄桂花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是那些天杀的!!”
“桂花......”顾安国哽咽着,紧紧抱着妻子,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此刻的悲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强X,更无法接受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惨死!
前几天,儿子还打电话回家,说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兼职,让他们不用担心。
言语间虽然有些疲惫,但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背负了如此恶名,甚至走上了绝路?
看着儿子冰冷的尸体,额头上那狰狞的伤口,两位老人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外面世界的喧嚣与网暴,他们或许还不知晓。
但此刻,失去至亲的痛苦,却是真实得如同凌迟。
这世间最深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弥漫在太平间的每一个角落。
次日,天色阴沉,一如顾安国夫妇此刻的心境。
H市殡仪馆,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焚烧与终结的气息。
没有哀乐,没有吊唁的亲友,只有两个形容枯槁、双目红肿的老人,以及一副薄薄的木棺。
黄桂花早已哭不出声,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即将被推入烈焰的棺木,仿佛要将儿子的最后一面,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
顾安国强撑着身体,搂着摇摇欲坠的妻子,牙关紧咬,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钢铁,却难掩那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剧烈颤抖。
“小绝,妈送你......”黄桂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最后一个“走”字,被无法抑制的悲恸彻底吞没。
烈焰升腾,吞噬着冰冷的木棺,也焚烧着两位老人最后的希望。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鲜活、会笑会闹的儿子,就真的只剩下一捧冰冷的灰烬了。
等待骨灰冷却的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工作人员将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交到顾安国手中时,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骨灰盒,仿佛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回家,我们带小绝......回家!!”顾安国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中生生挤出。
顾安国和黄桂花没有在H市停留,这个城市,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永远的伤疤。
当天就带着儿子的骨灰,踏上了返回乡下老家的路途。
那是一座偏僻的小山村,是顾七绝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们认为能让儿子安息的净土。
然而,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
回到村里,迎接他们的,不是乡邻的慰问与同情,而是一双双冰冷、躲闪、甚至带着鄙夷的眼睛。
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闲坐的老人看到他们,立刻停止了交谈,目光复杂地扫过顾安国怀中的骨灰盒,然后默默地转过头去。
“作孽啊......”有人低声议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顾安国夫妇的耳中。
“连小女孩都不放过,这种人,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老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畜生......”
“别看了,晦气!离他们远点!”
一句句刻薄、冷漠的话语,像是一根根无形的毒针,狠狠扎进两位老人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黄桂花身体一晃,几乎栽倒,顾安国连忙扶住她,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想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和儿子“畏罪自杀”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们抱着儿子的骨灰,步履蹒跚地走在熟悉的村路上,这条路,他们走了几十年,从未觉得如此漫长,如此冰冷。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昔日热情的乡邻,此刻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按照老家的习俗,人死后要尽快入土为安。
顾安国想请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帮忙挖个墓穴,安葬儿子,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顾老哥,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你家小绝这事太丢人了,我们沾不上这晦气。”一个平日里还算亲近的汉子,面露难色地说道。
最终,年过半百的顾安国,只能自己扛起锄头,在自家屋后的荒地上,一锄一锄地挖着墓穴。
黄桂花跪在一旁,默默地烧着纸钱,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悲戚。
就在墓穴即将挖好,准备安放骨灰盒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喧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几辆外地牌照的汽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进来,停在了顾家屋后不远处。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都拿着手机和自拍杆,赫然正是豆音平台的千万粉丝主播苏韵,和慢手平台的千万粉丝主播狂龙!
“老铁们!家人们!看看,这里就是那个强X犯顾七绝的老家!”
狂龙那粗犷刺耳的声音通过手机直播,传遍了网络,“今天,咱们就来替天行道,看看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人渣败类!”
苏韵则对着镜头,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声音却带着刻意的煽动性:
“宝宝们,看到这荒凉的景象了吗?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顾七绝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他的父母难辞其咎!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这对父母的嘴脸,看看他们是如何教育出这种社会毒瘤的!”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举着手机拍摄的“粉丝”或助理,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兴奋地冲向那简陋的墓穴。
“喂!你们干什么!”顾安国又惊又怒,扔下锄头,张开双臂挡在墓穴前。
“干什么?我们来直播正义!”狂龙上前一步,用手指着顾安国,唾沫横飞,“你就是顾七绝那个畜生的爹吧?看看你这穷酸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强X幼女,你这当爹的是怎么教的?啊?!”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顾安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狂龙,“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
“冤枉?哈哈哈!”苏韵发出一阵尖锐的嗤笑,对着直播镜头夸张地说道,“家人们,你们听到了吗?他居然说他儿子是冤枉的,证据确凿,他自己都畏罪自杀了,还敢狡辩!真是蛇鼠一窝,不知廉耻!”
“对!不知廉耻!”狂龙立刻附和,声音更大,“我看你们两个老的也是畜牲!生出那种小畜牲,还好意思活着?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啊!”
“你们......你们......”顾安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他这辈子老实本分,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尤其是在儿子刚刚火化,尸骨未寒之际,竟然有人跑到坟前如此恶毒地辱骂他和死去的儿子!
“你们这对老不死的!养不教父之过!我看你们就该给全国人民下跪道歉!”
“对!下跪!给受害者家属下跪!”
“这种人渣的父母,根本不配活着!”
人群中,各种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诛心。
直播间里,几十万观众看着这场“正义”的直播,弹幕疯狂滚动,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咒骂和叫好声。
村子里的人远远地围观着,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的脸上,只有麻木和冷漠,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噗——”
顾安国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和侮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泥土。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顾!!”黄桂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去抱住丈夫,却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微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喧嚣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瞬。
苏韵和狂龙对视一眼,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这可是直播的大爆点!
“家人们!看到了吗?做贼心虚!被我们戳穿了真相,气急攻心吐血了!”狂龙立刻调整手机角度,对准倒地的顾安国和哭喊的黄桂花。
“真是报应啊!”苏韵也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感谢各位家人们的正义支持!”
在几十万观众的“见证”下,这场打着“正义”旗号的网络狂欢,以顾安国吐血昏迷而被推向了高潮。
直到有围观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悄悄报了警,这些人才在巡捕到来前,意犹未尽地驱车离去,留下一个烂摊子。
最终,顾安国的命是抢救回来了,却也落下了病根,身体垮了大半。
而黄桂花,在经历了丧子之痛、乡邻冷漠、网络暴力的连番打击后,眼神变得空洞而麻木。
她独自一人,将儿子的骨灰盒,潦草地埋入了那个被搅扰得不成样子的墓穴中,没有墓碑,没有仪式,只有无声的泪水,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怨与恨,弥漫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夕阳残照,将妇人孤独瘦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H市,市巡捕局,李正阳看着下属递交上来的关于顾七绝老家葬礼冲突的报告,眉头紧锁。
报告中详细描述了苏韵和狂龙等人的恶劣行径,以及顾安国吐血入院的惨状。
“队长,这两个主播......影响太恶劣了。”一位年轻的队员忍不住说道,“简直毫无人性!”
李正阳没有说话,只轻叹了一声。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转瞬间,一年光阴,已悄然流逝。对于沉浸在幸福中的人而言,一年不过弹指。
但对于背负着血海深仇、沉冤未雪的黄桂花来说,这一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煎熬,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心头滴落的血与泪。
H市,这座钢铁丛林般的繁华都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却容不下一个为子伸冤的母亲的立足之地。
黄桂花早已不复一年前那个虽遭打击却仍有几分乡村妇人淳朴模样的她。
如今的她,头发花白了大半,凌乱地束在脑后,几缕枯黄的发丝被寒风吹拂,贴在蜡黄而布满沟壑的脸颊上。
她的身形愈发佝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腰,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抹近乎燃烧灵魂的执拗火焰。
这一年来,她像一匹孤独的母狼,拖着残破的身躯,奔波在陌生的城市里。
她变卖了老家的田地,租住在城市边缘最廉价、最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内,每日靠着捡拾废品和打零工换取微薄的收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支撑着她那看似渺茫的希望,为儿子顾七绝洗刷冤屈。
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个从小懂事、孝顺,甚至有些内向木讷的孩子,怎么可能犯下强X幼女的滔天罪行?一定是冤枉。
一定是有人陷害。
这个信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她一次次前往巡捕局,却被告知案件早已定性,证据确凿,无可更改。
她试图寻找所谓的“受害者”胡若雪,想当面问个清楚,却如同大海捞针。
网络上关于儿子的污名,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每一次接触外界信息,都如同被万箭穿心。
终于,在耗费了无数心力,几乎散尽家财之后,她打听到胡若雪一家的住址。
那是一个高档小区,门禁森严,与她所处的阴暗角落,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等了三天,在寒风中瑟缩了三天,终于在一个傍晚,等到了外出的胡若雪。
彼时的胡若雪,打扮得青春靓丽,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正和几个同样时髦的朋友有说有笑地走出小区大门。
与一年前那个在镜头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受害者”相比,判若两人。
“胡小姐!胡小姐!”黄桂花几乎是扑了过去,枯瘦的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袖,却被胡若雪惊恐而厌恶地甩开。
“你干什么?你是谁啊?!”胡若雪尖叫道,她的朋友们也纷纷围拢过来,警惕地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老妇人。
“我是顾七绝的妈妈,胡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实话,我家七绝,他到底有没有......”黄桂花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求。
“顾七绝?”胡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毒和冰冷,“你还有脸来找我?!你个强X犯的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不是的!不是的!我儿子是被冤枉的!”黄桂花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胡小姐,你行行好,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只要你说出真相,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她说着,真的就要跪下去。
“滚开!你这个疯婆子!”胡若雪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指着黄桂花的鼻子,声音尖利而刻薄,“冤枉?证据确凿!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是个强X犯!他那种人渣,死有余辜!你现在跑来纠缠我,是想干什么?想威胁我吗?!”
她转向身边的朋友和围观的路人,哭诉道:“大家看看!这就是那个强X犯的妈!他儿子死了,她还跑来骚扰我这个受害者!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围的指指点点,如同无形的利刃,刺穿着黄桂花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黄桂花无力地辩解着,声音淹没在胡若雪的控诉和旁人的议论中。
“真相就是你儿子是个畜生,是个强X犯!”胡若雪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他毁了我的一生!你怎么不去死?!跟你儿子一起去死啊!你们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恶毒的话语,比当初网络上的暴力更加直接,更加残忍。
黄桂花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写满恶毒的脸,看着周围那些冷漠或鄙夷的目光,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仿佛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
她踉跄着后退,失魂落魄,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消失在暮色渐沉的街角。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离去后,胡若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和慌乱,以及那深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更深了。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
黄桂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返回出租屋的路上。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胡若雪恶毒的话语,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边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不公?为什么善良的人要遭受这般磨难?
就在她浑浑噩噩地穿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时,刺眼的车灯猛然从侧面照射过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
砰!
黄桂花瘦弱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地撞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
鲜血,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死亡之花,迅速在她身下蔓延开来。
车窗摇下,一张冷漠而带着几分醉意的脸探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汽车发出一声轰鸣,加速逃离了现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H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外。
顾安国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他的头发比一年前更加花白稀疏,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
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儿子没了,如今,连妻子也…
急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当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病人虽然抢救回来了,但脑部受到严重撞击,颅内出血,已经......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
这三个字,如同三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顾安国的心脏上。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抓住医生问个清楚,却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
恰在此时,李正阳带着两名队员匆匆赶到。
作为巡捕局的队长,虽然这起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不归他管,但他一直暗中关注着顾家的情况。
当得知黄桂花出事,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顾先生,节哀。”李正阳扶住摇摇欲坠的顾安国,声音低沉,“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是个醉驾的,开的是一辆套牌报废车。”
顾安国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抓到了?那......那他…”
李正阳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心中不忍,却不得不说出残酷的现实:“他是个流浪汉,无儿无女,烂醉如泥,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据他交代,车是偷来的......至于赔偿,他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
醉驾,
流浪汉?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钝刀,割在顾安国的心上。这就像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将他们一家推向了绝望的深渊,连一丝报复、一丝慰藉的可能都没有留下。
儿子枉死,沉冤难雪。
妻子如今成了活死人,躺在病床上,每日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维持生命。
而凶手,却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无法承担任何责任的醉鬼!
天道何公?!
这世间,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公理可言吗?
巨大的悲愤和绝望,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顾安国早已脆弱不堪的精神堤坝。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眼猛地向上翻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顾先生!”李正阳眼疾手快,连忙抱住他。
看着怀中面如金纸、气息断绝般昏死过去的顾安国,李正阳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
醉驾?流浪汉?套牌车?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这背后,定然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
与此同时,H市某处顶级私人会所的豪华包厢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H市璀璨的夜景,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包厢内,水晶灯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酒气和淡淡的雪茄味。
三个衣着考究、气质桀骜的年轻人,正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里,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液晶屏幕。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本地晚间新闻,其中一条,赫然便是关于黄桂花遭遇车祸的报道。
“啧啧啧,林少,手脚挺麻利啊。”一个染着奶奶灰发色、嘴角噙着玩味笑容的青年,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林风。
他叫方辰,H市方家的二公子。
林风,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相貌英俊,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和冷漠。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价值不菲的红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一个不知死活的老虔婆,还真以为这世道有她讲理的地方?聒噪得很,让她闭嘴,省得污了本少的耳朵。”
另一个身材略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败类模样的青年张婪,嘿嘿一笑,接话道:“就是!林少说得对,这些底层的垃圾,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命力倒是顽强。不过嘛,再顽强的老鼠,也经不起车轮子碾。碾死一只,跟碾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方辰哈哈大笑:“张胖子这话糙理不糙!咱们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些尘埃、蝼蚁罢了!那个叫顾七绝的小子,当初不开眼坏我们好事,死都是便宜他了。他妈还敢出来蹦跶,真是不知死活!”
林风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那个胡若雪,也是个不省心的。当初让她一口咬死顾七绝,她倒也听话。可最近,我的人说,她似乎有些动摇,大概是被那老虔婆缠得烦了,怕露出马脚。”
张婪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林少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胡家那边,给了足够的好处,也敲打过了,谅她不敢乱说话。至于那个老虔婆现在成了植物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那个醉鬼司机,过几天‘意外’死在看守所里,这事就算彻底了结了,干干净净。”
“嗯。”林风满意地点点头,端起酒杯,与方辰、张婪碰了一下,“为我们的世界,干杯。这个世界,终究是我们说了算。”
“干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奢华的包厢内回荡。
......
光阴荏苒,又是半年寒暑易替。
这半年里,H市的繁华依旧,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仿佛亘古不变。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有些人的命运,却已沉入不见底的深渊。
顾安国彻底变了一个人。
曾经那个老实本分、对生活抱有期望的中年男人,如今早已被现实碾碎了脊梁。
他花白了头发,佝偻了腰背,眼神浑浊而空洞,唯有在看向医院重症监护室里,那个插满管子、依靠机器维持生命的妻子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残存的温情与痛楚。
为了支付妻子黄桂花每日高昂的医疗费用,他卖掉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包括那套承载了他们一家人欢声笑语的老房子。
如今,他租住在城市边缘最廉价的隔断间里,白天打着几份零工,累得像条脱水的狗,晚上则拖着疲惫的身躯守在妻子的病床前,
日复一日,看不到丝毫希望。
他早已不再去想什么公道,什么报复。
生活的重压,如同万仞巨山,将他死死钉在原地,连喘息都成了奢望。
他甚至不敢让自己去回忆那个活泼好动的儿子,每当顾七绝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都足以让他窒息。
人间百态,悲欢离合,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日夜上演。
只是,顾安国的悲剧,显得尤为沉默,也尤为......彻底。
他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在命运的狂风中翻滚,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距离H市百里之外,那片荒凉禁忌的乱葬岗深处。
那座铭刻着“怨归杀”三个血色大字的黑色墓碑,依旧矗立在无数坟茔之间,散发着亘古不变的阴森与死寂。
然而,无人知晓,在这冰冷的石碑之内,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正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蜕变。
墓碑内部,那片无边无际、充斥着猩红眸光的黑暗空间里。
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虚无的中央。
这身影,赫然便是早已“死去”的顾七绝!
只是,此刻的他,与生前那个普通的少年,已是天壤之别。
他的形态,看似依旧是人类的轮廓,却更像是一具由最纯粹的黑暗与怨恨凝聚而成的雕塑。
他的体表,不再是温热的血肉之躯,而是流淌着无数扭曲、邪异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暴戾与嗜血气息。
最为醒目的,是他眉心处的那道印记。
那并非纹身,也不是伤疤,而是一道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诡异符文。
这符文形状奇特,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隐隐勾勒出一个扭曲的“怨”字轮廓,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恐怖的法则烙印。
它如同一颗黑暗的心脏,在他眉心跳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周围的虚空泛起涟漪。
他的双眸紧闭,面容冷峻,虽然是灵魂状态,却散发出一种超越生死的实体质感。
那股由内而外透出的邪恶,并非简单的愤怒或仇恨,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纯粹的毁灭欲望,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颠覆一切秩序,埋葬一切生灵。
在这片黑暗空间里,他已经“沉睡”了太久。
那股自墓碑涌入他灵魂的黑暗邪恶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刷、改造着他的本质。
这股力量,充满了怨毒、杀戮、暴戾、绝望,是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负面情绪与力量的集合体。
就在此刻,顾七绝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澈或迷茫,而是如同两颗燃烧的血色星辰,深邃、冰冷,充满了漠视一切生灵的淡漠,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随着他双眼的睁开,一股磅礴浩瀚、邪恶至极的气息,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凶兽苏醒,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黑暗空间,让周围那无数闪烁的猩红眸光,都为之一滞,紧接着,爆发出更加狂热的躁动。
“嗡......”
顾七绝的灵魂体轻轻一震,体表流转的血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光芒大盛,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他的心头。
“这力量......”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陌生,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似乎......到顶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奔腾咆哮的黑暗力量,虽然依旧浩瀚无边,却仿佛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无论如何催动,都无法再增长分毫。
这并非力量枯竭,而是一种阶段性的圆满,或者说,是这个空间所能赋予他的极限。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吸收力量的悬浮状态,他感受到了“四肢”,感受到了“躯体”,虽然是灵魂形态,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吼!!”
“嘶!!”
“王!王!!”
就在顾七绝感受自身变化的同时,周围那无穷无尽的猩红眸光,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模糊黑影,彻底沸腾了。
它们发出各种尖锐、嘶哑、混乱的咆哮与欢呼,无数道猩红的光芒聚焦在顾七绝身上,充满了敬畏、狂热,以及一种......原始的臣服。
这些声音驳杂不堪,却汇聚成一股清晰的意念,涌入顾七绝的脑海“王”!
“王?”
顾七绝眉头微蹙,冰冷的血色眸子扫视着周围那数之不尽的黑影。
这些黑影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野兽,有的如同残破的人形,更多的则只是一团模糊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阴影。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双闪烁着饥饿与暴戾的猩红眼眸。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这些与他共处了不知多久的“邻居”。
“这里......是什么地方?”顾七绝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天生的上位者,“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让原本沸腾的黑影们瞬间安静了些许。
它们似乎在努力理解顾七绝的问题,无数混乱的意念交织、碰撞。
过了片刻,一道相对清晰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等…王......进来…觉醒…王!”
“不知…何地…一直......在此…”
“外面…生灵…血......美味…”
“饿…好饿…”
这些黑影的意识似乎极为混乱和原始,它们所知的信息极其有限。
它们只知道自己永恒地存在于这片黑暗空间,它们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够进入此地,并成功觉醒这股力量的“王”。
至于这空间本身是什么,它们一无所知。
它们唯一清晰的认知,是对于外界生灵鲜血的渴望,那是一种烙印在它们存在本源中的本能。
顾七绝血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王?觉醒?鲜血?
这些混乱信息,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但也隐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个空间,这块墓碑,似乎是一个筛选或者说孕育“王”的特殊之地。
而这些黑影,更像是......伴生的仆从,或者说,是这股庞大怨念力量的某种显化?
他不再追问。
这些意识混乱的黑影,显然无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既然力量已经到了瓶颈,既然已经能够掌控自身。
那么,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起,顾七绝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他抬起“手”,那是由纯粹黑暗能量和血色纹路构成的“手”,五指紧握成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的光影效果。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朝着身前的虚空,看似随意的,一拳轰出!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突兀地在这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顾七绝的拳头前方,那片亘古不变的黑暗虚空,竟然如同镜面般,寸寸皲裂!
裂缝迅速蔓延,露出其后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是......夜空!熟悉的,属于人间的夜空!以及下方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
这个囚禁了他灵魂,并赋予他新生力量的神秘空间,竟然被他一拳打穿了。
“吼!!”
当身在这个黑暗空间的无穷无尽黑影,看到出口的瞬间,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咆哮中,充满了对外界的渴望,对鲜血的贪婪。
顾七绝没有理会它们。他血色的眸子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破碎的虚空裂口,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动,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瞬间穿透了裂缝。
就在他离开墓碑空间的一刹那。
嗡!!!
乱葬岗中,那座铭刻着“怨归杀”的黑色墓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乌光。
这乌光并非照亮黑暗,反而让周围的光线更加扭曲、更加深沉。
紧接着,在一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下,整座沉重无比的黑色墓碑,竟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拔地而起。
它在半空中急速旋转、缩小,最终化作一道拇指大小的黑色流光,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刚刚脱离空间束缚的顾七绝。
“噗!”
黑色流光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没入了顾七绝的眉心。
霎时间,顾七绝眉心那道诡异的黑色符文,光芒暴涨!
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无比清晰、凝实,仿佛活了过来。
那扭曲的“怨”字,与“归”、“杀”二字的意境完美融合,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邪异、更加恐怖的全新印记。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印记中涌入他的灵魂深处,与他自身的力量迅速融合。
之前那层无形的壁垒,在这股本源力量的冲击下,瞬间土崩瓦解。
他的力量,再次开始了攀升。
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墓碑印记的融入,他感觉到自己与那些黑暗空间中的黑影,建立了一种更加紧密、更加牢固地联系。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并且......
心念一动。
“唰!”
一道漆黑的裂缝,在他身旁悄然张开,一只闪烁着猩红眸光的扭曲黑影,带着嗜血的渴望,从中探出!
他,竟然能够将那些邪恶的黑影,从那片神秘空间中释放出来!
“原来如此......”顾七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异的弧度,感受着体内再次涌动的力量,以及那随时可以召唤的无穷无尽的黑暗仆从,血色的眸子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H市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灵魂深处,熊熊燃烧!
而就在顾七绝携带着无边怨煞与黑暗力量,重临人间的一刻!
苍穹之上,风云变色!
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厚重如墨的乌云所笼罩。
云层翻滚、咆哮,却听不到丝毫雷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笼罩了整个H市及其周边的广袤区域。
紧接着,冰冷的雨滴,开始从天而降。
但这雨,却是......黑色的!
漆黑如墨的雨点,带着刺骨的阴寒与不详的气息,淅淅沥沥地落下,落在高楼大厦上,落在车水马龙间,落在行人的惊愕的脸上。
起初,人们只是以为是光线问题,或是某种工业污染。
但很快,当那黑色的雨水汇聚成流,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和一种侵蚀灵魂般的阴冷时,恐慌开始蔓延。
天地异象!大凶出世之兆!
......
与此同时,遥远的龙虎山,天师府深处。
一座古老而庄严的观星台上,一位身穿紫金八卦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正是龙虎山当代天师,张道天!
一位道行深不可测,早已臻至第十境“洞玄”境巅峰的大修士!
就在刚才,他心血来潮,掐指推演天机,却骇然发现,天机一片混乱,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怨煞之气,如同黑色的墨汁,染遍了南方的半边天!
“噗!”
张道天试图强行窥探那怨煞之气的源头,却只觉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反噬之力,沿着冥冥中的联系,狠狠冲击在他的心神之上。
饶是他第十境的修为,也忍不住气血翻腾,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
“好......好恐怖的怨煞!好霸道的命格!”张道天擦去嘴角的血迹,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此等异象,此等凶煞......绝非寻常妖魔鬼怪!”
他猛地站起身,望向H市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
并不是说他打不过,而是其命格太霸道,让他在推演占卜时遭受了反噬。
“黑雨漫天,怨气锁城,这是有绝世大凶出世了!”
不仅仅是张道天,这一刻,龙虎山上,乃至华夏各地,凡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能够感应天机变化的道门高人、佛门大德、以及一些隐世的奇人异士,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感应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无数道目光,或惊、或疑、或惧,投向了H市外一片山林。
而在乱葬岗上空,漆黑的雨幕如同天神的泪,无声地冲刷着这片承载了太多死亡与怨恨的土地。
顾七绝悬浮于半空,任由那冰冷刺骨、蕴含着不详与侵蚀之力的黑雨落在他的身上,落在散乱的黑发上,顺着他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缓缓抬起头,血色的双眸穿透雨幕,望向那被无尽乌云彻底吞噬的苍穹。
他能感受到,这天地的异变,这席卷了整座H市的黑雨,正是因他而起。
因他打破了那墓碑空间的桎梏,因他将那无尽的怨煞与杀戮意志带回了人间。
这并非惩罚,更像是一种宣告。
一种向这方天地,向这芸芸众生宣告他顾七绝归来的仪式。
“呵呵......哈哈哈哈!!”
压抑的低笑,最终化作了震动夜空的狂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嘲讽,更充满了即将展开血腥复仇的无边戾气。
他缓缓伸出手臂,如同拥抱这片因他而改变的天地。
眉心处那融合了“怨归杀”三字的邪异印记,在黑雨的冲刷下,散发出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的乌光。
“三万怨魂,听我号令!”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来自九幽地狱的法则,清晰地传入了那片破碎虚空之后的神秘空间!
吼!!!
回应他的,是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兴奋、更加嗜血的咆哮。
那是积攒了无穷岁月的怨恨与渴望,在找到宣泄口的瞬间,彻底爆发。
唰唰唰唰!!!
顾七绝身前的虚空,如同被无数利爪撕裂的画布。
一道道漆黑的裂缝疯狂张开、蔓延,数量之多,几乎要将这片空间彻底撕碎。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黑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那些裂缝中疯狂涌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扭曲如蛇蟒,有的狰狞如恶鬼,有的残缺不全,有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但无一例外,它们的眼眸中都闪烁着猩红的光芒,那是对生灵最原始、最纯粹的贪婪与恶意。
一千!
五千!
一万!
两万!
......
整整三万道黑影!
当最后一道黑影从裂缝中挤出的刹那,乱葬岗的天空,已经被彻底遮蔽。
浓郁的化不开的黑色雾气,伴随着刺骨的阴风,笼罩了整片区域。
那雾气并非普通的水汽,而是由精纯到极致的怨煞之气凝聚而成,普通人若是吸入一丝,恐怕立刻就会心智失守,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三万道黑影,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悬浮在顾七绝的身后与下方,将他如同众星拱月般拱卫在中心。
它们不再发出混乱的咆哮,而是齐齐低下那或狰狞或残缺的头颅,朝着顾七绝的方向,做出臣服的姿态。
它们没有灵智,只有本能。
但此刻,在顾七绝那眉心印记的联系下,它们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个男子,便是赋予它们重见天日机会的王。
是它们怨念与力量的源头!是它们必须无条件服从的主宰!
“桀桀桀桀......”
无数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如同鬼魅私语,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音浪,在这片怨煞领域中回荡。
它们在兴奋,在渴望,在等待王的命令!
顾七绝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臣服的三万诡影,感受着它们体内汹涌澎湃的负面能量,嘴角那抹邪异的弧度愈发明显。
这就是他新的力量!这就是他复仇的资本!
“林风,林家......”
他低声念出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视他如蝼蚁,最终将他推入死亡深渊的罪魁祸首。
以及他背后那个庞大而冷漠的家族!
“你说,网暴无罪?”顾七绝血色的眸子中,疯狂的杀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那我便用你们全族的鲜血,来告诉这世间所有人......”
“血债,必须血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抬手,指向H市的方向。
“吼!!!”
三万诡影瞬间明白了王的意志!压抑了无数年的杀戮欲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顾七绝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血色长虹,撕裂雨幕,朝着灯火璀璨的H市疾驰而去。
紧随其后,那三万道诡影,如同遮天蔽日的黑色蝗群,卷起滔天的怨煞黑雾,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狞笑与嘶吼,紧紧跟随着它们王的脚步,浩浩荡荡地涌向人间。
这支由纯粹怨恨与杀戮组成的恐怖大军,所过之处,黑雾弥天。
大地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失去所有的生机。
夜空中飞过的鸟雀,一旦被那黑雾边缘扫中,便会瞬间僵硬,如同石块般坠落,落地时已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阴风怒号,鬼哭狼嚎!
那并非真正的风声与哭嚎,而是无数诡影兴奋的狞笑、贪婪的低语、以及它们高速移动时撕裂空气所产生的恐怖音啸。
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生灵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曲!
从乱葬岗到H,不过数十公里的距离。
但这短短的路程,却仿佛变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黄泉路。
沿途一些偏僻村落或独居的农户,在这深夜被那恐怖的动静惊醒。
有人颤抖着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窥探,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翻滚着、咆哮着,从天空中急速掠过,黑雾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狰狞的影子在闪烁、在狂笑。
“那......那是什么?”
“鬼......是鬼啊!!”
“阴兵过境!是传说中的阴兵过境!!”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人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那些恐怖的存在。
他们紧闭门窗,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心中不断祈祷着各路神仙保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绝望,笼罩在心头,仿佛末日降临。
他们并不知道,这并非什么阴兵过境,而是比那更加恐怖、更加邪恶的存在!
一个携带着无边怨煞与三万诡影的复仇者,正以无可阻挡之势,逼近那座繁华的都市。
他的第一个目标——林家别墅群!
其全族,一个都不能少!
......
与此同时,H市。
黑色的雨依旧在下,将这座钢铁森林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
街上的行人早已稀少,车辆也少了很多,只有霓虹灯依旧在徒劳地闪烁,映照着湿漉漉的地面和人们脸上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没有人知道这黑雨到底是什么,但那刺骨的阴寒,那若有若无的腥臭,以及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压抑、甚至隐隐的恐惧感,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网络上早已炸开了锅,各种关于“H市天降黑雨”的帖子、视频层出不穷,猜测什么的都有,从环境污染到生化袭击,甚至世界末日的言论都开始甚嚣尘上。
恐慌的情绪,正在通过网络和现实,迅速发酵、蔓延。
而对于H市中那些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修行者而言,他们的感受,远比普通人要强烈、要清晰得多!
城南,某一座公寓天台之上
江尘,眸光骇然,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脸色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就在刚才,黑雨降临之时,他心有所感,立刻登上天台,运转那门独特的推演之术,试图窥探这天地异象的根源。
“大凶,大凶,大凶回来了啊!这世界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在江尘推算占卜中,看到的,却是一片......纯粹的,浓郁到极致的......黑!
那是怨!是煞!是杀!是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与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恐怖洪流。
这股力量之庞大,之邪恶,之纯粹,远远超出了他生平所见。
仿佛九幽地狱的大门被彻底打开,无尽的邪魔怨魂涌入了人间。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片纯粹的黑暗核心,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被无边血色与黑暗包裹的身影!正是那个身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引动了这滔天的怨煞!
“好......好恐怖的怨气!这......这真的是顾七绝那个大凶吗?”江尘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恐怖的怨煞洪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H市的方向移动。
其目标,似乎直指城北某个区域。
而且他也不敢确定是顾七绝。
但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就是顾七绝回来复仇了。
“不行,太快了!太强了!”江尘额头渗出冷汗,他甚至不敢再深入推演,生怕被那恐怖的气息反噬。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江尘回过神,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他正在进行的直播间后台,此刻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万,弹幕更是如同瀑布般滚动。
今晚,原本他也是在正常直播,和水友们聊着天,顺便算算卦,但黑雨的突然降临打断了一切。
实在是没想到,忽然出现这档子事。
很大概率是顾七绝那大凶…
直播间的观众,此刻也正被窗外的黑雨和那压抑的气氛搞得人心惶惶,弹幕里全是询问黑雨原因,以及请求江尘“算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道长!道长快说句话啊!这黑雨太吓人了!”
“是啊道长,你算算这是天灾还是人祸啊?”
“我怎么感觉心里堵得慌,喘不过气来?”
“道长你不是算命很准吗?快给看看,H市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我听说乱葬岗那边刚才好像有打雷一样的巨响,是不是和那个有关?”
看着滚动的弹幕,感受着那股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恐怖怨煞气息,江尘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重新拿起手机,对着摄像头,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沉声道:“诸位,安静一下。”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直播间,原本喧闹的弹幕为之一滞。
十多万观众都感觉到,道长此刻的语气,与平时那种淡然、随和截然不同,充满了凝重。
江尘目光扫过屏幕,仿佛能看到屏幕后那一张张或好奇、或担忧、或恐惧的脸。
“你们想知道这黑雨是怎么回事?想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心慌意乱,甚至恐惧?”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十多万观众耳边炸响:
“因为,你们曾经网暴的那个人......”
“他,带着无边怨恨......”
“回来复仇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直播间,瞬间爆炸!
“什么?!!”
“网暴的人?谁啊?道长你说清楚点!”
“卧槽?真的假的?这也太玄幻了吧!”
“道长你别吓唬我们啊!跟网暴有什么关系?”
“哪个被网暴的人?死了吗?变成厉鬼回来索命了?!”
“不可能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可是......这黑雨,还有这压抑的感觉,真的好邪门啊!”
“道长!你说的是谁?是那个,前段时间被全网骂到自杀的那个高中生吗?叫......叫顾什么来着?”
“顾七绝?!卧槽!不会吧!”
“嘶——!我......我好像也骂过他几句......”
“我没骂!但我吃瓜了!这......这报应也太快了吧!”
弹幕如同井喷一般涌出,震惊、质疑、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许多人瞬间联想到了前段时间那场轰动全网,最终以一个年轻生命悲剧收场的网络暴力事件。
江尘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眼神复杂。
他能“算”到,这股滔天怨煞的源头,其核心的恨意,确实与那场网络暴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指向了某个特定的家族!
“你们问,这黑雨与他有没有关?”江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当然有关!这漫天黑雨,便是他怨气所化!是他向这座城市,向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发出的复仇宣言!”
“你们想知道他是谁?”江尘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怨煞气息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好!既然你们想知道,想看......”
“今晚,我就给你们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直播!”
“直播......绝世凶煞,降临H市!”
说完,江尘不再理会直播间里彻底沸腾、几乎要卡顿的弹幕,猛地转身,从天台边缘一跃而起。
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下方小巷的阴影中,同时,他单手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淡淡的青光笼罩了他的身体,将他与周围的环境气息隔绝开来。
这是他那门残缺传承中的敛息隐匿之术。
随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如同鬼魅般,朝着那股怨煞洪流即将抵达的城北区域,急速潜行而去。
手机被他用特制的支架固定在胸前,摄像头依旧开启着,将他奔行视角下,那被黑雨笼罩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压抑的城市夜景,实时传送到了十多万,并且还在飞速增长的观众眼前。
一场史无前例的,直播追击绝世凶煞的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而此刻,顾七绝和他麾下的三万诡影大军,已经越过了H市的郊区界限,正式踏入了这座钢铁铸就的牢笼。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林家所在的豪华别墅区,近在咫尺。
杀戮,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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