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至暗时刻北风裹挟着碎雪粒子抽打在青灰色砖墙上,檐角垂下的冰棱足有三尺长,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寒光。
叶宅正门前的石狮子早被积雪埋了半截,朱漆大门褪色剥落处结着厚厚的霜花,门环上两只狴犴兽首的獠牙间凝着冰锥,像是要咬碎所有叩门的不速之客。
宅内回廊九曲十八折,黑檀木雕花窗棂筛进的天光泛着铁青色。
三十六个炭盆沿廊下排开,本该跳跃着金红火苗的铜盆里却积着冻成琉璃状的冰坨,偶有风钻过窗缝撩动帷幔,那些冰棱便在空盆里撞出细碎的哀鸣。
正厅十六扇雕龙刻凤的落地门大敞着,大理石地面浮着层白霜。
六十四根金丝楠木梁柱半数结着蛛网,老管家佝偻着背在厅中踱步,羊皮靴底碾过霜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怀里揣着的铜钱串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每响一声,角落里垂手侍立的仆人们便跟着抖一下——那钱串子已比月初短了三成。
后厨灶台上铁锅倒扣着结了冰,三寸厚的冰面下还能瞧见半碗没来得及倒掉的冷粥。
穿堂风掠过空荡荡的米缸,在十二个灶眼间打着旋儿呜咽。
檐角悬着的腊肉早被鼠辈啃成骨架,如今挂着冰凌随风摇晃,像具具剔透的骷髅。
西厢房檐下的铜铃早哑了嗓子,却仍被北风扯得左摇右摆。
叶家老太爷生前最爱的紫竹帘冻得脆硬,此刻正碎成冰渣散在廊下。
穿过三重月洞门,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油早凝成蜡块,祖宗牌位在昏暗中泛着冷冽的乌光,香炉里三炷残香冻成了冰棱,倒像是给满堂灵位插了把森寒的匕首。
申时刚过,整座宅子已昏黑如子夜。
老管家数完最后十枚铜钱,金属相击的脆响在空荡的厅堂里荡了三圈回声。
檐角冰棱突然断裂,三尺长的冰刃坠地炸开的瞬间,角落里某个小厮的呼吸凝成白雾,在零下十度的空气里冻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在结了霜花的衣襟上。
叶尘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膝盖传来阵阵刺痛,但这种身体上的痛苦,却远远不及他心中的痛楚。
族长叶震天高坐堂上,怒目而视,那双眼睛里满是愤怒与失望,声音如雷霆般在大厅中回荡:“孽子!
你竟敢偷走家族至宝龙鳞玉佩,简直罪不容诛!”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