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盖头下的世界是一片浓稠的暗红,烛泪滴落在喜服金线绣就的并蒂莲上,烫出细微的焦痕。
我攥着手中的锦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嫁衣上繁复珠翠的重量。
这是江南织锦坊耗费三月制成的霞帔,珍珠缀成的流苏随着我的呼吸轻轻晃动,却照不亮新房里逐渐冷却的空气。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雕花木门,惊得梁上栖息的燕雀扑棱棱飞走。
我终于按捺不住,颤抖着伸手掀开盖头。
铜镜里映出的面容苍白如纸,胭脂水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凤冠上的东珠沉甸甸地压着发鬓,倒像是给活人戴的孝珠。
嫁衣上的金线在暗处泛着冷光,那些精心绣制的鸾凤和鸣,此刻却像两尾困在绸缎里的垂死之鱼。
门轴转动的声响让我猛地抬头,满心期待却换来刺骨的失望。
推门而入的不是我的新郎,而是贴身丫鬟荷香,她鬓发散乱,绣鞋上沾着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