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桃花血案三月末的撷芳殿,桃花正似美人迟暮。
我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碾过《千金方》泛黄的纸页,忽然听见檐角的铜铃响起。
宫女绿萝已踩着满地落红进来,她月白色的襦裙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想来是从后山着急赶回来的。
“小主…”她声音发颤,服里时袖中滑落半片带血的娟帕,“素雪姑娘的尸首…在后山被猎户发现了…”我握着书册的手骤然收紧,书页中夹着的桃花标本簌簌跌落。
昨夜子时,我还梦见素雪捧着新烘焙的茶饼笑盈盈的说“这是小主最爱喝的雀舌”,此刻却要面对她暴尸荒野的噩耗。
“皇后可曾传召?”
我压制住喉间翻涌的血气,指尖抚过榻边的鎏金香炉,触摸到炉身刻着的寒梅纹路——这是皇上上个月赏赐的,说是见我总在煮梅茶,便命人照着梅花纹路铸了香炉。
绿萝摇了摇头,鬓边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掌刑的嬷嬷说,素雪偷了库房的金丝炭,按宫规杖毙,可奴婢瞧着…”她忽然噤声,抬眼望了望廊下值夜的太监。
我心下了然。
素雪平日最是谨慎,何况撷芳殿从不缺炭火--皇后这记杀威棒,分明是敲给我看的。
回忆如潮水漫过:去年今日,我还在浣纱局搓洗宫装,指尖被皂角泡的发白。
那日雪后初雯,我抱着换好的攻杀经过九曲桥,忽见假山下躺着位华服老妇,唇色发青,手按左胸。
“姑姑?”
我放下衣盆,从怀中掏出残废的救心丸--那是入宫前阿爹教我配的,含丹参,冰片,麝香,专为急症所用。
老妇吞下药丸后缓缓睁眼,指尖攥住我的袖口:“好孩子,你是哪宫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当今的慈安太后,那时独自来御花园赏雪,不料心疾发作。
因这救命之恩,我从浣纱局宫女一跃成为了仁寿宫的一等宫女,连掌事的刘嬷嬷都笑着说我:“祖坟冒了青烟。”
可后宫哪有平白的福气?
出入仁寿宫时,总有人在我砌的参茶里掺巴豆,或是将我值夜的被褥换成湿棉絮。
直到我用茯苓,白术,珍珠粉等为太后调了养颜膏,两个月后太后眼角的细纹淡了许多,那些冷言冷语才渐渐变成“若雪妹妹手可真巧。”
现实的铜铃声将思绪拉回。
绿萝已跪到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