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达巴黎时,巴黎正下着细雨。
我拖着行李箱穿过廊桥,远远看见接机口立着一道颀长身影。
学长张牧曳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向我挥了挥手。
八年过去,他与以前相比,更加深沉了。
“欢迎回家。”
他接过我手中的登机箱,目光落在我微跛的右脚时骤然凝住。
“怎么弄的?”
我避开他灼灼的注视:“摔了一跤。”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张牧曳俯身,掌心隔着纱布轻触我肿胀的脚踝。
“这叫摔了一跤?”
他抬头看我,喉结在敞开的领口下滚动。
“慕馨柏,你连撒谎都不会。”
看着他深邃的眼,记忆突然闪回毕业那天。
那天他喝多了,眼尾泛红看着我:“真的不跟我去法国?”
那年我对感情愚钝,不明白他邀约下的含义。
于是把签好名的专利书拍在他胸口:“有这个就够了。”
后来张牧曳去了法国,创办了一家科技公司。
我们一直保持线上联络,共同将这家公司经营成了全球顶尖。
张牧曳将我护在里侧,手臂虚环着我上了车。
一路上,他都欲言又止。
来到公司,我惊讶的发现这家由我管理,我却从未来过的公司,竟然处处都是我十年前随口规划的模样。
阳光最好的那间办公室,是张牧曳留给我的。
这一留就是八年。
办公桌上放着一盆新鲜的铃兰,看起来一直有人精心打理。
我看得发愣。
张牧曳笑着走近,调侃似地说道:“你猜着铃兰我浇坏过多少批?”
他语气轻松,我却胸口闷闷的。
十年前我随口说过最喜铃兰的倔强,没想到有人会记成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回过头,我对视上他的目光。
这一次,我好像看懂了他眼底的深情。
他喉头微动,有什么想说但还是克制下去了。
我的视线扫过喉头下方的锁骨,那里隐约可见一道靛青色的印记。
竟然是当年我唯一留给他的,我那签在专利书上龙飞凤舞的名字。
我脸颊一热,下意识地偏开了目光。
身后张牧曳的视线依旧灼热,他低沉好听的声线响起。
“慕老师,公司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
一时间,我仿佛回到了我还没有认识沈宴行的时候。
那个夏日的午后,埋头在实验室里正正四个月的我,终于和张牧曳一起,攻克了实验中的核心难题。
从那以后,我有了我简历上最闪亮的一笔。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身份本就不该是沈宴行出轨行为背后的可怜妻子。
而是那个该在科学领域发光发热的慕老师。
我被张牧曳的声音感染,笑着回头向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