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
街道办的介绍信和劳务合同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内衣口袋,贴身保管。
俺娘的骨灰盒被我安置在老屋的神龛上,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娘,女儿去南方挣钱了,等攒够了钱,就把您接去那边安葬。”
刚走出家门,就看见顾长风站在胡同口,脸色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月娥,我听说你要去深圳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行李袋,“你别去,那边多乱啊,女孩子家家的。”
我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得像一把刀。
“顾医生,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长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你娘的事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停下脚步。
“手术室那天,我离开后,有人看见秀莲进去过,好像跟我那助手说了什么,然后助手就慌了手脚。”
我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月娥,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不顾婶子,你别走行不行?”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顾长风,你的良心大概是被狗吃了。”
火车站前,几个街坊邻居已经在那里等着送我。
王婶抹着眼泪塞给我一包咸鸭蛋,“月娥啊,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长风的身影,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检票的铃声响起,我背起行李准备进站。
“月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长风喘着粗气跑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这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和积蓄,你拿去,在深圳安顿下来。”
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我接过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撕成碎片,扔在他脸上。
“顾长风,我宁愿去深圳当十年打工妹,也不要你的施舍!”
我转身大步走向检票口,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火车缓缓启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站台上孤零零的顾长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曾经为我打架的少年,那个偷偷塞给我糖果的少年,那个发誓要治好我娘的少年,都去哪里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到顾长风朝着火车追了几步,然后停下,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站台上,走到顾长风身边。
是李秀莲。
她挽住顾长风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顾长风的脸色骤变。
火车拐过弯,我再也看不见站台上的人。
而我不知道的是,李秀莲对顾长风说:“长风,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