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年站在出租屋门口敲了很久,却始终没见人打开。
不应该啊,往常这个时候孟念是在家里给他做饭的啊。
傅时年扔掉了烟头,指腹摩挲着袋里的止痛药瓶。
昨天晚上满脑子都是在片场看见孟念腰侧渗出的血的场景,扰得他心慌。
孟念这么瘦弱,真怕她死在家里了于是一大早他鬼使神差去了药店,可此刻盯着虚掩的破门,心里又腾起股烦躁。
又敲了两声,依旧没人开门。
一旁的租客不耐烦地开门出来,“别敲了,人家小姑娘早搬走了。”
“搬走?”
傅时年皱眉,立马摸出手机拨了串数字。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械女声让他没来由地有些难受。
“呵,拿了钱就跑。”
他冷笑,指节捏得发白,“白眼狼。”
手中的药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而后沈芝芝又打来了电话。
“阿年……”她带着哭腔,“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乖,马上来。”
傅时年揉了揉眉心,VIP病房里,沈芝芝拉着傅时年的袖口:“阿年,你不会像梦里那样丢下我吧?”
“不会。”
他漫不经心替她拢了拢被子,自从沈芝芝回国后,就一直粘着他。
只要他稍微离开了她的视线,她就害怕得不行。
前几天傅时年开了个国际会议,沈芝芝不明事理地闯进去说害怕他离开。
傅时年有些烦了,孟念就不会这样。
孟念在他身边永远是一副明事理的样子,从来不会让人操心,这些天她没在身边,傅时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去打个电话。”
傅时年随口掐了一句理由出去透透气。
却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抱着病历本的护士。
他蹲下去,余光瞥见地上那张纸。
“孟念,右肾缺失,胃癌晚期,建议住院治疗”几个字撞得他呼吸一滞。
缺失的右肾、溃烂的胃、转移的癌细胞……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是别人。
可一看出生日期,和孟念的也是一模一样。
“不可能……”他喉咙发紧,猛地站起身,“先生?”
护士的声音遥远得像从海底传来。
“不可能……”傅时年不敢相信,他调出助理的号码,半晌才说出话,“去查孟念的医疗记录,立刻,马上。”
助理那头传来迟疑的应答。
那边的行动很快,没一会儿就打来了电话。
助理的声音带着颤音:“傅总……孟小姐确实在几年前做过肾移植手术,是为了给你凑医药费,她现在得了胃癌也是真的……”后面的话被耳鸣声吞没,傅时年眼眶瞬间红了,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被颠覆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当初沈芝芝给他的信息都在显示孟念所有的病都是伪造的,孟念是一个满口谎话的人。
傅时年想起孟念总说腰上有旧伤,自己却骂她装柔弱,骂她是跟别人睡才换来的钱。
想起孟念深夜送外卖回来时总是扶着墙喘气,想起不久前她攥着皱巴巴的诊断书给自己看……原来她不是装,她是真的卖了肾。
而现在她得了胃癌也是真的,要钱也是为了治疗自己。
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是真正剜去孟念生命的的人。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傅时年咬牙切齿地捂住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能够接受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