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音节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脆,冰冷,断绝一切虚妄的念想:“——只判和离,不调解。”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握着伞柄的手,极其稳定地、缓慢地、向后移开。
那方为他遮挡了短暂风雨的伞面,一寸寸,坚定地离开了他的头顶。
冰冷的、滂沱的秋雨,再次毫无保留地、狠狠地浇落在谢珩瞬间僵住的脸上、身上!
他眼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冀之光,如同被这冰冷的雨水彻底浇熄的残烛,“噗”地一声,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比雨水更刺骨的绝望和灰败。
我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撑着伞,转身,一步一步,踏着台阶上溅起的细小水花,走回那扇透出温暖光亮的门内。
身后,是更加汹涌的雨声,是谢珩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出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嚎哭,是长街上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和那些再也压抑不住的、嗡嗡作响的议论。
“只判和离……不调解……” “听见没?
林先生自称‘本官’了!”
“好!
就该这样!
痛快!”
“啧啧,永宁侯府……是真完了啊……” “林先生……当真是……”沉重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门外的凄风苦雨,也隔绝了那个注定沉沦的过去。
门内,灯火融融。
案上未写完的诉状,墨迹已干。
那滴晕开的墨点,静静地躺在“侵占”二字旁,像一枚小小的句号,又像一个崭新的起点。
我走到案前,拿起那支搁下的笔。
笔尖重新蘸饱了浓墨,悬停在空白处。
窗外的雨声,依旧连绵不绝。
但我知道,属于林微的路,很长,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