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抓起御案上的九龙镇纸,狠狠砸在地上!
价值连城的玉器瞬间粉碎!
“贱妇!
奸佞!”
皇帝的咆哮声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圣旨如同索命的符咒,传遍六宫:太医令张玄之,秽乱宫闱,戕害凤体,罪不容诛,判凌迟处死,夷三族!
废妃武氏(惠心),失德败行,行厌胜邪术,祸乱宫闱,即日废为庶人,打入永巷冷宫最深处——枯桐苑,永世不得出!
消息传到静思阁时,沈青梧正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几株枯败的菊花在寒风中瑟缩。
小宫女云珠绘声绘色、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讲述着外面的雷霆风暴。
沈青梧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无悲无喜。
她端起手边一杯早已冷透的粗茶,浅浅啜了一口。
冰冷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直抵心底。
她赢了这一局,用最惨烈的方式,将武惠心彻底踩入了泥潭。
但代价呢?
她成了这深宫之中,一个更加醒目、更加危险的靶子。
皇帝的“不予责罚”和此刻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和警告。
她利用了他的猜忌和帝王尊严,撕开了后宫最不堪的遮羞布。
她放下茶杯,指尖冰凉。
风暴并未结束,只是暂时绕开了她。
而枯桐苑里的武惠心,真的甘心就此沉沦吗?
萧玉楼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武惠心在御花园癫狂前喊出的那句话,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你以为赢的是你?
萧玉楼才是黄雀!”
永巷的尽头,枯桐苑。
这里是大明宫最荒僻、最阴森的角落,名副其实的冷宫。
高墙隔绝了天光,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肮脏的夯土。
庭院里,只有一株巨大的、早已枯死的梧桐树,虬枝扭曲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绝望的手臂。
几间低矮破败的厢房,窗户纸破烂不堪,寒风肆意灌入。
武惠心——如今已是庶人武氏,蜷缩在唯一一间勉强能避风的厢房角落里。
地上铺着发霉的稻草,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肮脏的旧宫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华贵颜色。
曾经精心保养的容颜,在短短几日间迅速枯萎,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头发像枯草般纠缠在一起。
寒冷、饥饿、巨大的羞辱和绝望,日夜啃噬着她。
门外传来铁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