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了那碗热水。
滚烫的温度透过粗瓷碗壁灼烫着他冰冷的指尖,一直烫到了心里。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氤氲的热气里,滚烫的水汽熏得他眼睛发涩。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那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点点融化着他体内冻结了五年之久的坚冰。
三个司机很快在炉火旁的地上铺开了自带的毡垫和皮袄,蜷缩着躺下,沉重的鼾声很快响起。
小屋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风雪的呜咽声和司机们的鼾声。
阿尔山没有回自己的小马扎,而是靠着陈暮旁边的墙壁,也坐了下来,膝盖曲起,双臂环抱着。
黑暗中,陈暮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低得几乎被风雪声淹没,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对不起……刚才……我……”一只温热的手,带着薄茧,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覆在了他紧握着水碗、指节依旧发白的手背上。
阿尔山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炉火,声音平静而清晰,像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鹰,飞得再高再远,也有落地的时候。”
“库都尔的风雪大,但冻不垮有根的人。”
“你,”她顿了顿,侧过头,在炉火跳跃的光影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清晰地映出他苍白而狼狈的脸,“现在,有根了。”
陈暮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磐石的坚定和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沉甸甸的归属感。
“有根了……”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在咀嚼着一种全新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滋味。
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酸涩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反手,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紧紧握住了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温热、粗糙却充满力量的手。
炉火映照着他们交握的手,也映照着陈暮脸上无声滑落的、滚烫的泪痕。
那泪痕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粗糙的土坯地面上,裂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窗外,库都尔的暴风雪依旧在天地间狂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但在这间摇摇欲坠、挤满了陌生人的破败小屋里,在炉火温暖的、跳动的光晕中,陈暮第一次感觉到,那能将钢铁都冻裂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