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与新生三岁的蛋蛋在人群中追逐一只花蝴蝶时,手里的拨浪鼓滚进了菜摊底。
他趴在地上摸索时,后颈突然被一块浸了药水的布捂住。
意识模糊前,他只听见母亲惊慌的尖叫穿透集市喧嚣,像一根断裂的琴弦。
人贩子用卡车将他运到西北山区时,蛋蛋已经发了三天烧。
他蜷缩在散发霉味的棉被里,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白桦树,想起父亲每天傍晚都会用胡茬蹭他的脸,哼着跑调的《茉莉花》。
转运到第三户人家时,蛋蛋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飘着檀香,后座的女人穿着真丝旗袍,指尖的红宝石戒指在暮色中泛着血光。
“以后叫你砚之。”
她轻轻抚摸他额角的胎记,“我先生是大学教授,我们会送你去念最好的学校。”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纺织厂里,蛋蛋的母亲每天都会在流水线旁放一张全家福。
照片边缘被磨得发白,丈夫的手还悬在半空,仿佛要抓住那个转身跑向蝴蝶的小小身影。
她开始收集全国拐卖儿童的新闻,在每个相似的面孔旁用红笔圈注,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掉的蓝墨水。
砚之六岁那年,在书房发现一本泛黄的《楚辞》。
教授父亲戴着老花镜,逐字给他讲解“纫秋兰以为佩”的意境,女人则在一旁绣着湘妃竹帕子,绣线尾端系着一枚平安锁——正是当年蛋蛋抓周时戴过的那枚。
某个暴雨夜,砚之被雷声惊醒。
他看见女人跪在佛堂前,手里攥着一叠汇款单,金额数字大得像天文数字。
闪电劈过窗棂的瞬间,他瞥见供桌上摆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还粘着半朵干枯的蝴蝶翅膀。
“妈妈,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女人浑身一颤,绣绷掉在地上,露出帕子夹层里的半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夫妇眼角爬满皱纹,却依然死死盯着镜头,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十四年光阴。
窗外惊雷炸响,砚之突然想起某个清晨,纺织厂的阳光曾怎样穿透母亲的白发,在织机上织出一片碎金。
他摸向颈间的平安锁,锁芯里隐约刻着半行模糊的字:“蛋蛋,回家”。
锁芯里的光砚之攥着平安锁后退半步,锁芯在掌心硌出红痕。
女人慌忙扑过来抢寻人启事,旗袍下摆扫落了佛前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