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刘夫人凑近,细嗅孩童口鼻,“他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是什么毒?”刘虎微微一怔。新婚多年,他都快忘了,夫人出身唐门,精通毒理。
“似是由南方池沼的赤红毒蛙为基底炼制的火毒,可致人毒火攻心,昏迷不醒。往往挣扎半年,方才殒命。”
她眼光一闪,欲言又止,最终将话语咽了下去。
此毒如今江湖鲜有踪迹,却是昔日魔教牵魂散的基底。
当下人多口杂,言之恐惹非议。她暗自记下,准备稍后再告知刘虎。
“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物。”裴捕头不由叹道,忙问,“此毒可有解药?”
“有,却极是稀罕,如今中原已无人使用此毒。”刘夫人道,“据我所知,中原、唐门皆无解法,唯有钻研五毒最深的苗疆,才能炼制解药。”
“然而,此毒药性猛烈,解药更烈。若想根治,必须辅以苗疆毒功。可今日苗疆圣女……应该不会过问中原事了。”
言罢,她不禁瞥了刘虎一眼。
“竟是如此……”裴捕头不由叹息。
他原不曾奢望能从孩子口中获取什么,如今却连救他性命也怕是无能为力。
“苗疆圣女并非见死不救之人。当初是她为我亏欠,我若亲往相求,定能劝她出手救治这孩子。”
刘虎接过士兵手中的孩童:“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启程前往苗疆。”
“莫要冲动。”刘夫人语带担忧,她虽无嫉意,却只是担心刘虎安危,“她当时说与你不共戴天,她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我知道,”刘虎言道,眼中坚毅,“爱恨纠葛,是我与她的事。这孩子无辜,岂能因此丧命?若连他都救不了,枉为侠名,不如就此归隐江湖。”
他意已决,刘夫人见状,也不再规劝。
他什么性子,她岂不知。
他怎会不顾这孩童生死,任由侠名蒙尘。
“死脑筋。”刘夫人微叹道,“此行我不便随你同行,只望你一路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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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帮刘虎,此行所为何事?”
圣女已屏退众人,端坐殿上,居高临下睨着刘虎,面色冷峻,言语疏离。
刘虎将孩童小心托起,双手稳如磐石,郑重道:
“鄙人于一西南小村,发现这中毒孩童,似为五毒之蛊所致。贵教毒术誉满天下,特来请求圣女施以援手。”
圣女闻言,目光敛了几分。她微微前倾,扫了眼孩童苍白的面庞。待她缓缓靠回椅背时,言语已不似方才疏冷。
“我教与太湖帮素无情分,阁下为何觉得我会出手帮助。”
好一个素无情分,此话甫出,连圣女自己也觉荒诞。
只因心中对他的横亘执念,同他作对,即使天大的胡话,也能口不择言。
“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乃我江湖人本分,还请圣女明察。”
“你是大侠,我可不是。”圣女冷笑一声。
侠者,救世间凡人于水火,视天下苍生为己任。大侠虽为世人仰望、为世人称道,却给不了倾心于他的女子幸福。
这样的大侠,即使对世人意义非凡,唯独对那一人,他又值意义几许?
殿内一片静默,唯那孩童鼻息若隐若现。
刘虎打破沉默,目光灼灼:“敢问圣女,我刘虎要做什么,您才肯出手相助。”
霎那间,恶毒的念头在她心头浮现。
她想断然拒绝刘虎,让那孩童魂断刘虎眼前,告诉他,你们所谓大侠,道貌岸然,也有守护不了的事物。
可她终究还是无法硬起心肠,将这份恶念付诸行动。
“我要你的刀。”圣女阖目片刻,语气依旧清冷,“正是你背上那把,当年我亲手赠你的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