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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宠百分百:社恐娇妻别想逃全文+番茄

藏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人之患,在于不读史。我之患,在于不遇你。——宁时遂电子门锁“咔哒”一声响起。晚上十一点,宁时遂拖着黑色登机箱滑入玄关。宽敞的客厅里亮着灯,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多了一束桔梗,他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刚刚结束了一场为期一周的学术交流会,原定明天上午的飞机,奈何他已归心似箭。男人把门带上,俯身脱下皮鞋,还未站定,年轻的男声带着黏稠感穿透走廊。“姐姐,来嘛,就一次。”宁时遂搭在领带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紧接着,女人半推半就,做最后的矜持,“这样......会不会不好呀?”“你打电话约我上门,总不能只是想听个睡前故事吧?”那声音突然压低,“姐姐,你就疼疼我,反正你老公不在家。”男人身形一顿,笑意全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主卧。他和訾苏的婚房。黑色...

主角:訾苏无   更新:2025-05-30 00: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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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訾苏无的其他类型小说《溺宠百分百:社恐娇妻别想逃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藏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之患,在于不读史。我之患,在于不遇你。——宁时遂电子门锁“咔哒”一声响起。晚上十一点,宁时遂拖着黑色登机箱滑入玄关。宽敞的客厅里亮着灯,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多了一束桔梗,他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刚刚结束了一场为期一周的学术交流会,原定明天上午的飞机,奈何他已归心似箭。男人把门带上,俯身脱下皮鞋,还未站定,年轻的男声带着黏稠感穿透走廊。“姐姐,来嘛,就一次。”宁时遂搭在领带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紧接着,女人半推半就,做最后的矜持,“这样......会不会不好呀?”“你打电话约我上门,总不能只是想听个睡前故事吧?”那声音突然压低,“姐姐,你就疼疼我,反正你老公不在家。”男人身形一顿,笑意全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主卧。他和訾苏的婚房。黑色...

《溺宠百分百:社恐娇妻别想逃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人之患,在于不读史。我之患,在于不遇你。——宁时遂

电子门锁“咔哒”一声响起。

晚上十一点,宁时遂拖着黑色登机箱滑入玄关。宽敞的客厅里亮着灯,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多了一束桔梗,他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下。

刚刚结束了一场为期一周的学术交流会,原定明天上午的飞机,奈何他已归心似箭。

男人把门带上,俯身脱下皮鞋,还未站定,年轻的男声带着黏稠感穿透走廊。

“姐姐,来嘛,就一次。”

宁时遂搭在领带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紧接着,女人半推半就,做最后的矜持,“这样......会不会不好呀?”

“你打电话约我上门,总不能只是想听个睡前故事吧?”

那声音突然压低,“姐姐,你就疼疼我,反正你老公不在家。”

男人身形一顿,笑意全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主卧。

他和訾苏的婚房。

黑色的眼眸掠过鞋架,原本黑白灰的鞋子旁一周前多了一抹亮色,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鞋子。

他半眯着眼,不紧不慢地换上一双室内鞋。

越靠近门口,门缝里漏出的声浪愈发清晰。女人的喘息声软腻缠绵,仿佛能滴出水来,在天花板回荡。

“啊~不要~”

呼吸愈发急促,战况很激烈。

房门甚至都没关上,仅仅半掩着,透过门缝堪堪能看到蚕丝被凌乱堆叠在床头,却不见人影交缠。

男人并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斜倚门框,长腿交叠站着,等待着屋内的声音渐渐平息。

女人叫得很好听,格外撩人。

片刻之后,一门之隔,餍足的叹息随衣料窸窣声浮起,“姐姐,你好棒。”

宁时遂挑了挑眉梢,抬手看腕表。

五十七秒。

甚至没撑过一分钟——若真有这么个人,他倒想建议对方挂个男科专家号。

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神色如常,缓缓推开了房门。

果然,如他所料。

房间内只有他的新婚妻子一人。

女人侧对着他,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两缕发丝自然垂落脸颊两侧。吊带睡裙勾勒出削肩细腰,露出细长的玉臂,一手捏着厚重的台本,另一只手......

宁时遂的目光落在她的嘴上,他没看错,那白嫩的手指咬在嘴里,唇边液体快掉出来了。

刚才所有的旖旎声响都是从那张嘴里发出的。

好一会儿,訾苏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她猛地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暖光灯下晕染着男人清隽轮廓,他就这么双手插兜看着她。

訾苏一脸红润,瞬间瞪大眼睛,嘴唇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还微微喘息着,整个人僵硬如雕塑。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怕不是从头到尾......

要是让他听到她一人分饰两角,一边饰演在家偷吃的已婚妇女,一边饰演上门求欢的年下狼狗......

那还不如真的捉奸在床呢!

“宁......宁教授......”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颤抖,声线中还带着几分小狼狗的磁性,“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好明天的么。

社恐在家撒欢了七天,偏偏最后一晚被逮个正着!

虽然亲耳听过她变声,但再次听到,宁时遂依旧觉得神奇,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在练习配音?”

訾苏机械点头,手忙脚乱去勾滑落的肩带。为了饰演得更逼真一些,她刚才还设身处地地躺在床上蹂躏被子。

宁时遂的视线挪在床上,眉头微蹙,“现在的动画都这样?”

訾苏是一名配音演员,据宁时遂这一个月所知,她接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动画配音,而且还是儿童向的动画。

就刚才那一段,儿童不宜了。

訾苏迅速合上了台本,捂着书名,她感觉快要窒息了,怎么也说不出这么羞耻的书名。

尤其还是在宁时遂面前。

见面之前,她脑子里历史学教授就是高中历史老师的模样,一个呆板的老头子。

见到宁时遂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钻研历史的不光有老头子,还有玉树临风的帅哥。

但这也无法消除她对宁时遂的距离感,法律上他们是夫妻,实际只是相识一个月的陌生人。

就这么一个看似亲密实际不熟的老公,她还在他面前彻底社死了。

指腹下《救命!年下弟弟把我撩到腿软》的书名灼热得发烫。

当下年轻人最喜欢这个了,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霸占着各大小说榜单。

别的她不知道,但现在她真的很想喊救命!

救命!

闪婚老公发现我给po文配音怎么办!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原有的声线,“是有声书项目,我新接的工作。”

看她一脸想死的表情,宁时遂唇角微微勾起,语气暧昧,“你配得很专业,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约了年下狼狗偷吃?

她有贼心但无贼胆,况且......眼前就有不错的,何必偷吃。

目光扫过他解开的衬衫领口,突然觉得空调温度太高。

不得不承认,宁时遂有点姿色。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弧度优美的唇线,剪裁精良的西装裹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一双大长腿配西服裤刚刚好。

即使全身黑色,也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

28岁的年纪,这样的外貌与体型,确实算得上是上乘吧。

不过,可惜了。

他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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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一句话简介:訾小姐走过最长的路是宁教授的千层套路

2.双洁双初,细水长流,暧昧拉扯(想要快节奏的慎入!!)。宁教授假正经,又茶又撩;訾小姐真社恐,偶尔脱线

3.人设纯属瞎编,脑子请寄存此处滴滴滴

4.欢迎大家加书架、评论,作者真的很需要呜呜呜

5.宝子们不要放弃,真的很甜很甜,只是该死的番茄不给流量

6.那么飞机起飞,各位靓女靓仔系好安全带,请翻页*^_^*

7.再来个避雷指南:男主意外被抱过一次,如果觉得这是不洁的宝子,现在速速退出!!


偏偏宁时遂不接着说下去,只是随意松了松领带,觉得喉咙干渴,“你继续。”

訾苏应了一声,目光紧紧跟随宁时遂的脚步,总觉得他今天走路的姿势古怪。

她来不及深究,等那道身影刚跨出门槛,她弹簧般跳起来把门拍上。

宁时遂刚想问问她明天早上要吃什么,结果一转身险些鼻梁撞在了门板上。

紧接着,三重反锁声格外清脆。

宁时遂低头苦笑。

结婚一周,他们的亲密程度还不如博物馆展柜里的木乃伊。

......

宁时遂拿着脏衣服去洗衣房时,里面一阵动静,女人半跪在洗衣机前,湿漉漉的衣物正被她胡乱拽出滚筒。洗衣液泡沫沾了满手,她却浑然不觉地往脏衣篓里塞。

“洗衣机吃人了?”宁时遂走近,轻笑道。

訾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男人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肌理分明的腹肌随呼吸起伏,湿发软软垂在额前,少了几分严肃感,不像教授,倒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怎么不穿衣服呀!

可她胆小,硬生生咽下冲到嘴边的质问。

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她赶忙移开视线,抱起衣篓挡住泛红的脸:“我忘记洗衣服了,你先洗吧。”

她都准备今晚不踏出房门,谁知刚躺下床,突然惊醒衣服还没晾,急忙冲到洗衣房,结果发现自己这个笨蛋光顾着倒洗衣液了,竟然忘记开机。

本想再洗一遍,可就在这时,偏偏隔壁浴室门“吱呀”作响,吓得她连忙将滚筒里的衣服往外拿。

然后.....就是他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宁时遂微微挑眉,分房睡也就罢了,怎么连衣服都要分开洗?

他扫过她紧抱的衣篓,一本正经道:“现在流行夫妻分开洗?”

骨节分明的手已探向衣篓,訾苏抓着不松手。

“不是。”

男人看她,略显受伤:“那是嫌我的脏?”

訾苏连忙摇头,她倒是没有洁癖。

只不过,上个星期他们刚领证,宁时遂把主卧让给她,自己就出差了,她还没习惯把自己的衣服和他的放在一起洗。

一想到他的衬衫和自己的睡裙绞作一团,到时候还要分开,那多尴尬呀.....

“哦,既然都不是,那就别浪费水资源了。”宁时遂忽然切换授课模式,“全国有近三分之二的城市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缺水问题,节水从你我做起。”

訾苏:“.....”

他都上升到国家层面了,她还能说什么。

现在反对约等于叛国。

宁时遂把自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拽过她的脏衣篓一起倒进去,不等她反驳,他已经按下了启动键,洗衣机开始运转起来。

訾苏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睡裙,脚已经往门口方向移动了,“那我回房睡觉了。”

宁时遂看出她的不自在,轻笑道:“晚安。”

“晚安,宁教授。”

訾苏朝他挥挥手,倒退着挪出五步,随后在他的视线外,一个转身迅速闪进房间。

回到房间的訾苏整个人都很不好。

配音被发现,拿衣服被撞见,今天也是想创死地球的一天。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不妙。

待会衣服洗完,她一定要闪现在洗衣房,把自己的衣服先拿出来。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

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宁时遂的房门开着,洗衣房的提示音响起时,他起身合上书走出房门,对面的主卧没有声响,看来她已经睡了。

他把两人的衣服拿到阳台晾晒,衣架上夹着白色的胸衣,还有薄薄的一片纯棉布料,晚风一吹,晃悠悠地在摇曳。

宁时遂微微一挑眉,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他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不过她好像对他防备太多了。

相亲那天,她坦白自己是个社恐。

当时以为的客套话,竟是真的。

她知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早晚都要同房。

看着衣篓里的裙子,宁时遂脑子里回荡起刚才訾苏的喘息声,他的眼眸渐沉,莫名有种撕碎的冲动.....


訾苏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后背。梦里她被宁时遂抓奸在床。她委屈地求饶:“宁教授,我错了。”

“宁教授?这就是你对丈夫的称呼?”宁时遂犹如饿狼,将她压在身下,挑起她的下巴。

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喊:“老...老公......”

男人温热的唇畔抵了上来,“叫得真好听,继续忏悔。”

“老公,老公......”

訾苏呢喃着,喘不过气来,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差点被几个抱枕闷死,嘴角还挂着口水。

幸好她昨晚锁了门,要是被宁时遂看到,还以为她意淫他呢。

她双手撑在两侧,半支起身体,摸索着床头柜的手机,起得比闹铃还早了半小时。

不过今天宁时遂在家,不知道他出门了没有,如果她能赶在他起床前出门,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訾苏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顿,刚要打开门,握住门把的手一顿。

直接开门的风险太大了,要是这门上有个猫眼该有多好啊。

她耳朵贴在门板上,外面安安静静,没有听到风吹草动。

社恐小苏出动!

訾苏小心翼翼打开了一道门缝,探头探脑观察前方战场。

好巧不巧,对门的男人走了出来,朝她温润一笑:“早啊。”

SOS!

他是安装了人体感应器么!生物钟同步率高达99%!

訾苏缩成门后鹌鹑,声音都弱了几分,“早......”

宁时遂穿着浅灰亚麻衬衫,自顾自地往饭厅走,“早餐已经做好了,一起吃吧。”

面对面用餐还要找话题,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訾苏抓紧包包,急忙跟上他:“不用不用,我还要赶地铁。”

男人毫无预兆地停步转身,她一个踉跄,整张脸埋进温热胸膛。

老天啊!

她怎么能平地摔!

这算新型碰瓷吗?

宁时遂的手掌扣住她手肘,她的手臂光滑得让人舍不得松开,“不急,待会儿我送你。”

訾苏低头避开宁时遂的目光,小声说道:“你学校和我们公司是反方向,我还是搭地铁吧。”

“我今天要去博物馆,正好顺路。”

宁时遂不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到饭厅,拉开椅子,将她牢牢摁在座椅上,“而且我做了这么多,不吃就浪费了。勤俭节约是我们家的家训,要是被爸妈知道我浪费,我该挨骂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宁时遂坐在她的对面,越说越可怜。

道德高地上寒风呼啸,一顿早餐竟然还扯上了家训!

现在拒绝就是家族罪人。

我吃!

我吃还不行么!

訾苏放弃挣扎,看着这满桌丰盛的早餐,这是双人份?

都可以请全村人吃席了。

她吃了一口煎蛋,味道还不错。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那衣服岂不是......

“昨晚的衣服......”她尴尬开口。

宁时遂面色如常,舀了一口粥慢条斯理地喝下,“都晾在阳台了。”

她几乎要把脸埋进餐盘:“麻烦你了。”

“訾苏。”

宁时遂放下勺子,双手交叠在台面,他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听得訾苏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指节泛白地攥紧餐巾,宁时遂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有点让人害怕的,大概这是所谓教授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吧,无关颜值,也无关年纪。

即便毕业多年,教师恐惧症仍在发作。

“宁教授,怎么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不需要这么客气,夫妻有互相帮扶义务。”

“举手之劳也要言谢。”

“那么今晚”,男人好似得逞般,嘴角漫着笑意,说得不轻不重,“轮到你履行义务,怎么样?”




履行义务,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要和宁教授酱酱酿酿?

等等,訾苏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宁时遂扫过她逐渐泛红的耳朵,笑意渐深,“我是说,今晚你帮忙晾衣服。”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宁教授目光灼灼地期待她的“举手之劳”下,訾苏硬着头皮答应,“好啊。”

好在之后宁时遂没有再发表什么惊人言论,这让訾苏稍微松了口气。她坐上他的白色SUV,尽可能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窒息了。

一会儿节水论、一会儿家训说,她都不知道教授这么能胡扯的。

现在她希望能一上马路就瞬移到公司门口,不然这半小时的车程,她要和宁时遂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还不如在地铁里被挤成饼干。

正当她脑海里祈祷着今天不堵车时,身前忽然凑近一道气息,她后背紧贴座椅,抬眸正和宁时遂四目相对,他黑色的眼眸在视野里放大。

下一秒,訾苏警铃发作。

不会吧......

还要来个早安吻??

宁时遂的目光扫过她红润的唇畔,她下意识地抿唇,眉头微微皱起,文件袋在她怀里快被揉成废纸团了。

哪知宁时遂越过她,“咔嗒”一声锁住她的活动半径。

他气定神闲地给她扣上安全带,“好了,安全第一。”

訾苏脚趾抠地,暗骂自己瞎紧张什么,宁教授可是喜欢男的,压根不可能和她接吻!

除非他突发恶疾,从弯变直......

好死不死,今天部分道路封闭,前方的警示牌像在嘲笑她,导航预估时长不断刷新。

最后本来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五十分钟才到,比地铁还慢。

宁时遂倒是一点都不急,指尖轻点方向盘,绕了这么长一段路,还能心平气和地送她到公司楼下。

到了临时停车位,訾苏火急火燎解开安全带,拿上文件袋,刚想下车,被旁边那人拉住手腕。

宁时遂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晚上见。”

不知怎的,宁时遂说这话时温柔得不像话。

她发愣地点点头,“晚上见。”

看着訾苏急急忙忙跑进大厦,宁时遂唇角弧度愈发明显。

这姑娘像只受惊的猫,果然得慢慢来。

他点开最近通话记录,“宋馆长,我在中山路,现在过去看展陈方便么?”

十分钟后,宁时遂抵达华城博物馆。

下个月博物馆将举办一场青铜文明特展,目前布展工作已接近尾声。博物馆特别邀请了宁时遂为展览提供专业指导,并计划在开幕当天由他开设专题讲座。

宋馆长出来迎接,“宁教授,真是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

“您客气了。”宁时遂礼貌地颔首回应。

原本约定明天过来看布展,今天正好送訾苏上班,顺路罢了。

进入展厅,宁时遂有种重回读书时期的感觉。

那时他在博物馆实习,只是帮忙打打下手,做讲解的志愿者。他沉醉于历史,喜欢将每一件沉默的文物,通过诉说让更多人了解那份穿越时空的震撼与感动。

后来,一路往前走,留校任教。外人只称赞他是天才,殊不知他四季无休,钻研史书典籍,奔走各地调研。

父母看他一天天沉迷学术,好几次都想让他歇歇,可偏偏宁时遂乐在其中。这不等到他今年28岁了,妈妈开始急了。

“你这教授也评上了,国家项目也拿到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给我们添个宝贝孙子。”

宁时遂正忙着呢,随口抛出一段古埃及箴言:

“不为自己修造青铜的坟墓,亦不艳羡那天铁铸的墓碑;无需子嗣传颂名号,以心血写就的典籍即是我的后代。”

比起血缘的延续,他更想要自己的著作流传于世。

哪知妈妈直接甩了个相亲的时间、地点,并撂下一句狠话:“To be or not to be.”

“......”

意思就是,他要是不去,她现在就能让他die,也甭想什么典籍了。


宁时遂实在无奈,从工作日程里硬生生拧出一小时会面时间。

路上塞车,他晚到了五分钟。推开咖啡馆玻璃门时,只见约定的卡座上已经坐着个纤薄的背影。

刚迈出半步,突然一个沉闷的大叔声音传来:“说说看,你的兴趣爱好和日常习惯吧。”



宁时遂扫了眼周边,前后左右也没有其他人,这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站在绿植隔断后。

女生脊背忽然绷直,继续开口,这会儿是甜美萝莉嗓,“我社恐,平日喜欢一个人待着,不怎么爱社交......”

话没说完,她又懊恼地嘀咕,“这会不会太嗲了点。”

咳嗽了两声,转换成熟御姐,“我社恐,平日喜欢一个人待着,不怎么爱社交,尤其是陌生的环境。”

一模一样的话,她用不同的声线说,一个楚楚可怜,一个强势酷拽。

接着短短两分钟,宁时遂就听到了她用N种声线自言自语,不能说惊呆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且反复重复同一段话,看起来是练习了好久的对话。

直到服务员过来询问他想喝什么,他才落座在女生面前,看到她的正脸。

齐刘海下单眼皮微微上挑,自带一股清冷感,白璧无瑕,瘦影娉婷,穿着毛呢背带裙又莫名中和了这气质,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

此刻她攥着柠檬水杯,指节与玻璃同样泛白。

“你好,我是宁时遂。”宁时遂打招呼。

女生猛地后仰撞上椅背,瞬间紧绷了起来,像只被逮住的兔子。

看得出来,确实很社恐。

她吞咽两次才发出声音:“你好,我是訾苏。”

这或许是她本来的声线,也偏冷淡。

“此言訾?”

非常罕见的姓氏。

刚好最近他在翻阅唐代诗词的典籍,脑子里已经跳出一句诗词:为问訾家洲畔月,清秋拟许醉狂无。

訾苏睫毛轻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她的姓氏迟疑,要么读成“此”,要么读成“紫”,正确的读音是“兹”。

后来她也无所谓了,“紫苏”挺顺口的。

宁时遂之前也见过几个女孩子,对方机关枪似的追问年薪房产,有种迫不及待就要当天领证的冲动。

他很无语,用学术黑话筑起结界,三个回合内必终结对话。

偏偏今天,他遇到对手了。

两道视线在空中胶着,你看我,我看你,纯干瞪眼。

无奈,对方是个社恐人士,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他认命地打破沉默:“我28岁,是华城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你呢?”

她条件反射接龙:“我26岁,有声工作室的配音演员。”

难怪,可以切换这么多声线,原来是专业人士。

话说到这里,又一片死寂。

平日里在课堂上滔滔不绝的宁教授,此刻竟也遭遇了冷场的尴尬。

宁时遂抿了一口咖啡,接着问:“为什么选这个职业,因为社恐?”

訾苏瞬间脸爆红。

完蛋!

他听到了,人格分裂式练习被逮个正着。

看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宁时遂淡笑:“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听到的,我向你道歉。你的职业我以前没接触过,挺好奇的,你们平时怎么配音?”

訾苏还以为他会询问择偶要求和对未来婚姻的期盼之类的,毕竟前几个她相亲的对象,对方上来就提要求,婚后女方要贤惠,既要和公婆同住,还有生娃指标,最好三年能抱俩。

她这么好脾气的人听得都生气了。

现在说起专业领域,总算到了她的舒适区,訾苏语速快了三分,介绍起配音的工作流程。

宁时遂专注地倾听着,适时抛出问题,等到她谈完,又轮到他说。古书典籍略显沉闷,他也没有卖弄专业,光是聊了一些去帮忙考古的趣事。

原定一个小时就结束,等宁时遂回过神来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訾苏第N次偷瞄手机锁屏,又焦急地瞥向宁时遂,她真的很想说能不能快点结束,她脑子里已经循环播放综艺的预告片了!

好好的周六,她应该躺在床上的,出来相亲算什么事啊。

可是她说不出来,对方不主动提,她这个胆小鬼是不敢提起的。

就像乘坐按铃即停的公交,因为不好意思当众大声说话,等到有人按铃才跟着下车,硬生生坐过了站。

她心里暗骂她老妈,一天天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对面这人吧,长得还行,谈吐也不错,看上去比前几个强多了,没有让她觉得哪里不舒服。

可是没办法,她社恐,有一千个理由不想跟人说话。

宁时遂看着她的小动作,低头一笑,主动先说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暂时这样吧。”

好耶!

他说他有事情诶!可以溜了!

訾苏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那就这样喽。”

她兴奋得嘴角都要起飞了,急急忙忙准备起身离开,可那人叫住了她,“訾小姐,加个微信吧。”

一句话给她钉在了原地。

双方都是被迫来的,不就是走个流程么?前几个讨厌鬼都没有跟她要联系方式。

看她不拿手机,宁时遂继续诱导:“要是不加微信,回去不好交差,指不定明天又被安排新的相亲对象。与其花费宝贵的时间去重新认识一个人,不如固定下来,有需要我们相互帮忙。你觉得如何?”

听起来是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有微信在嘛,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连别人的备胎都不是了,而且这个宁教授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訾苏掏出手机,扫码动作快过抢红包。

宁时遂看着好友申请,嘴角扬起,给她发了条“合作愉快”。

现在想想,要不是他连哄带骗拉着人去领证,指不定两人还在哪间咖啡厅跟陌生人相亲。

馆长带宁时遂参观了一圈展览室,他提出了一些改善建议。

走出博物馆的时候,馆长再三致谢:“开幕讲座还要劳烦宁教授费心。”

“应该的。”宁时遂客气回应,瞥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色。

果然刚想离开,馆长又叫住了他,搓着手笑得像尊弥勒佛:“宁教授啊,冒昧地问一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严格来说,太太不是女朋友。

宁时遂摇头,“没有。”

馆长趁机介绍:“是这样的,我有个外甥女今年27岁了,在政府单位上班,人漂亮也听话,你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

原来是牵线搭桥的。

宁时遂勾起唇角:“馆长,看来我刚才的回答不够严谨,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已婚。”

馆长目光扫过他光裸的无名指,讪笑着打圆场:“看你没戴戒指,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回到车内,宁时遂对着方向盘上的双手出神,戒指啊......

领证太匆忙了,确实少了这么一个步骤。

总该补个凭证给世俗看,免得以后麻烦。

......

中午訾苏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几个女生凑在一起闲聊起八卦。

“小何的老公好帅啊,官宣的朋友圈你们看到没有?”刘莹莹单手托腮,满眼羡慕。

一旁的段子冉正忙着翻朋友圈,指尖要冒火了,“哪呢哪呢,我看看。”

訾苏没有留意到小何的朋友圈。她对同事的定义仅限于在工作时间来往。

既然下班了,一切有关“工作”的人和事都远离她ok?

她平日发朋友圈会分组把同事屏蔽了。毕竟如果上班期间发一条朋友圈,下一秒身边的同事就可能给她点赞。

这种人活着尸体却凉凉的死亡感,让她头皮发麻。

段子冉将手机怼到她眼前,“你瞧瞧,这颜值是不是还行?”

訾苏接过手机,照片里西装革履的新郎搂着新娘,确实算得上端正。不过嘛,还是宁教授比较好看,个子也比他高。

而且……昨晚还看到宁教授的腹肌了,摸上去的感觉一定很棒……

筷子“当啷”掉进餐盘,訾苏被自己脑内小剧场吓出双下巴。

她怎么可以肖想宁教授呢!


段子冉戳了戳她手背:“新郎官帅到让你死机啦?”

訾苏把手机还给她,“才没有。”

刘莹莹郁闷,“咱们录音棚三仙女要孤寡到什么时候啊?工作室什么时候给我分配个男朋友?”

訾苏张张嘴,喉咙里的“已婚”二字卡成乱码。

别人没问,她不好意思主动说自己结婚了。

就很奇怪呀,到底要怎么宣布自己已婚。

难道早上一到公司,突然来一句,“大家早上好,我结婚了”?

然后呢,要么所有人回头看她,要么没有人理她,无论哪一种,她都会尴尬得脚趾抠地。

所以……领证一周了,大家还以为她是单身。

吃完饭,訾苏回工位休息。刚坐下,手机荧幕显示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来电。

她有铃声恐惧症,除了早起的闹铃外,其他时候手机都是静音状态。

这么一个陌生号码,她也不急着接。

最近没有网上购物,所以排除是快递。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一般会通过微信联系她,就算现在不接,待会儿也会发微信过来。比起接电话,微信聊天可太友好了。

她就静静等待着对方挂断。五十秒后,屏幕终于暗了下来。

訾苏等着微信信息,好半天,微信都没有消息。

难道刚才的是诈骗?亦或是促销?

訾苏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个号码又打来了。

哎呀,真是好烦。

非要打电话么!不会用短信功能么!

这次她还是等呀等,等对方挂断,对方好像知道自己冒昧了,二十秒后挂断了。

两次打来电话,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情,訾苏等了两分钟,开始编辑短信:“您好,刚才没看手机,不方便通话,请留言。”

对方没回短信,反倒是微信提示音响了。

看到对话框时,她手抖得差点把手机喂给桌上的仙人掌。

宁教授:是我。

???

!!!

她未接的是宁时遂的电话!

尴尬,他没事给自己打电话干嘛,打电话不用话费啊,又不是没有微信!

此言苏苏: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手机。怎么了?

宁教授:下午几点下班?

他问几点下班,难不成是想等着她回家吃饭?

此言苏苏:没意外的话,五点半应该能结束工作。

宁教授:好的,我去接你。

这……

好端端地来接她下班干什么?

訾苏刚想拒绝,他开车还没有地铁快呢。

正编辑着,宁时遂又来一条信息晚上约了个朋友吃饭,一起见见。

陌生的朋友啊……

訾苏开始拘谨了,到时候怕不是宁时遂和朋友聊,她在一旁小鸡啄米,埋头吃饭。

宁时遂好像预判了她的想法一样,又发来一条信息有我在,别紧张。中途你要是想走,我们随时都能走。以后迟早会见的,今天就当是白嫖一顿饭,提前练习下怎么样?

有你在我更紧张!

不过他都这样说了,挣扎的拇指在“好”字上投了降。

整个下午的录音棚里,訾苏都很不安,脑子里开始措辞怎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宁教授的太太訾苏。”

重音在第二还是第三个字?

要是生活都有台本就好了,她拿着台本,就可以自信大方地读出来。


下班时间一到,刘莹莹和段子冉拉着她一起去干饭,訾苏只能拒绝,“我已经约了朋友吃饭,下次再和你们一起。”

丈夫的朋友也是朋友,对吧?

她等到两人离开后好一会儿,才拿起包包下楼。

熟悉的白色SUV已经停在了楼下。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坐在后排,和宁时遂保持一点距离。不过这样就把他当司机了,有些不礼貌。

訾苏认命地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让你久等了,刚才有点事情耽搁。”

“没事,我也刚到。”

宁时遂并不在意,等待的时间越长,获得的那一刻越满足不是么。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餐厅。

还是头一次跟宁时遂出来和朋友吃饭,訾苏感觉手心都是汗。在她傻站的片刻,身旁一只手裹住她的指尖。

宁时遂牵着她,语气温柔:“进去吧。”

包间内,已经坐着一个人。

和外表儒雅的宁时遂不同,那男人穿的一件粉色衬衣,领口别着枚骷髅胸针,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最瞩目的还是……那一头绿油油的头发。

第一次见人头顶带绿的。

要不是宁时遂推开这包间的门,訾苏都怀疑他们走错房间了,这人和宁时遂的风格完全不搭边,怎么成为朋友的?

“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娇妻呀?今天总算舍得带出来让我看一眼了。”男人扬了扬下巴,很会起节奏。

宁时遂拉开座椅,示意訾苏坐下,面不改色道:“我家的,訾苏。”

听他这么说,訾苏脸上开始发热,拘谨地坐着。她不时瞄两眼那男人的头发,有点好笑但她不敢笑,只能紧紧咬住嘴唇。

男人看她快憋出内伤了,很是随意:“要笑就笑呗,忍什么?我这人最不怕被别人笑话了。”

訾苏笑不出来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宁时遂把洗好的碗筷递到她面前,安抚她:“你不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然后转头问那男人:“说说看,被哪个女人戴绿帽了?也让我笑一下。”

宁教授人还怪好的咧。

訾苏喝着他倒过来的茶,开始吃瓜,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男人冷哼一声,“好看的皮囊三万一晚,我换的速度够快,怎么可能戴绿帽。”

宁时遂嗤笑,随口接上,“哦,有趣的灵魂倾家荡产,所以你快破产了?”

一听宁时遂这话,男人顿时面部表情夸张,一脸痛哭状:“宁时遂!你好狠的心啊!不仅侮辱了我的人,还觊觎我的钱!”

訾苏茫然看他,这两人还有恩怨情仇?

宁时遂不接他的话,正慢条斯理吹开碧螺春浮沫。

男人转头向訾苏“哭诉”,“苏啊,你是不知道宁时遂多狠心,我俩一个产房出生,小时候还穿一条裤衩呢,二十几年的感情,他背着我偷偷结婚了,弃我一人于不顾,你说他厚道么!”

阿这……

敢情这是她的情敌?

訾苏难评。


男人一阵假哭后,装模作样擦着眼角,开始收敛情绪,“现在你俩领证了,我不好多说什么。今天也没带其他礼物,就送你们这个吧。”

訾苏盯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好奇他会送什么,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谁知,男人突然揪住头顶发丝,“看好了!”

他用力一拔,那片绿油油的“草地”离开了头顶,露出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网状发套。

好端端的突然来这么一下,谁受得住啊!

“噗——”

訾苏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喷出的茶水在半空划出抛物线。

宁时遂不慌不忙,似乎早有预料男人使出这招,拿着纸巾给訾苏擦嘴,“有没有呛到?”

訾苏脸上还挂着笑,摇摇头。别说紧张了,她今晚都不知道要被这个绿头男逗笑几次。

男人捧着假发如献传国玉玺,“遂啊,一发传三代,人走发还在。收着吧,早晚用得上。”

宁时遂嗔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叫人上菜。”

男人将假发搁在一旁,脱了发网,露出原本的黑色碎发,与刚才街头浪子不同,现在穿着花衬衫都显得又酷又拽。

他笑得灿烂,“行,看来苏妹子也不端着了,那就吃饭吧。”

訾苏疑惑,所以刚才都是为了逗她开心,才演得这么一出么。

她看向宁时遂,他面色如常,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和那男人沟通好的。

饭桌上,訾苏逐渐融入了他们的话题。那男人很是好玩,时不时还要打趣他们,“你说你俩的CP名得叫什么啊?”

“叫什么?”訾苏充当起了捧哏的角色。

“那不简单么,就叫苏宁易购。”男人笑着说。

訾苏笑得合不拢嘴,宁时遂却较上了劲:“驳回。”

这名字听起来就是在打广告。

“冲你这态度,我又想了一个了。”男人晃着二郎腿,念得百转千回,“只有十岁。”

訾苏用余光瞥见宁时遂喉结动了动,两人都听懂了他的谐音梗。

訾有时遂。

很暧昧。

吃饱喝足后,那男人挥挥手和他们告别,一手还拿着宁时遂嫌弃的假发,“苏啊,下回再和你演相声!”

訾苏点头回应,坐进了副驾驶。等车开始启动后,她从后视镜瞥见那人正对镜调整假发角度。

“看不出来,你笑点挺低的。”宁时遂转过头来看向她时,她又是捂着嘴偷笑。

訾苏收敛了笑意,笑声克制在喉咙,“他很有意思。”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陌生人吃饭不觉得拘束,还被对方逗得这么开心。

男人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勾起小小弧度,“所以宁太太,这顿饭还满意么?”

訾苏毫无准备,他就突然来了句“宁太太”,惹得她耳根渐红。

“嗯,他叫什么名字?”

全程宁时遂都没有介绍那个男人是谁。

宁时遂看着前方的红灯,稳稳停了下来,语气很淡,没有什么情绪:“向斯哲。”

听到这个名字,訾苏全身仿佛被电流窜过,手都僵硬了。

她听过……

在宁时遂家里的时候。

这不就是宁教授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吗?


那次相亲过后,妈妈知道她和宁时遂加上了微信,很是欢喜,“哎哟,我就说这教授靠谱吧,一回生二回熟,你抓紧了。”

訾苏无语,妈妈还不知道她这是和宁教授互帮互助呢,才不是她想的配对成功。

直到宁时遂发信息向她求助,说是他父母想见见她。既然答应了人家,訾苏自然是要两肋插刀的。

当天宁时遂来接她,还带了礼物上他们家喝茶。訾母看到是这么个一表人才,那就是AK47“嘭嘭”两枪击中她的心脏,她若是年轻三十岁,也是配得上的。

没办法,现在把机会让给女儿了。

訾苏看着宁时遂讨好父母,暗叹他演得真像,可不会待会要她结算出场费用和道具费用吧。

等到了宁家,宁父宁母更是热情,他们从宁时遂本科毕业开始盼啊盼,一年又一年,总算等到宁时遂带了个女孩子回家。

宁母在国际高中任教,平时说话都夹带点英文,见到訾苏张嘴就道:“Oh my god!Im so glad to finally meet you.”

訾苏吓得以为他家里雇了个外籍保姆,缩成鹌鹑躲在宁时遂身后,听见他胸腔震出低笑:“别怕,以后慢慢适应。”

饭桌上,宁父宁母跟长了八张嘴似的,什么出生年月、祖籍在哪都给訾苏盘出来了,社恐被硬控了两小时,毫无招架之力。

宁父外表严肃,说出的话也能把訾苏噎死,“小苏,我们家的老古董,越久越值钱,一经出售,绝不退换。”

抽象的爸,活宝的妈,还有一本正经的他?

这一家人到底怎么拼凑在一起的。

趁着他们喝水解渴的间隙,她尴尬地往宁时遂身边缩,微微仰起头,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宁教授,这顿饭算工伤吗?”

宁时遂了然,也不能一来就把小姑娘吓跑了。

他虚揽过那截僵直的腰肢起身,“爸妈,我们吃饱了,我带她上楼转转。”

年轻人要独处,宁父宁母懂得,放他俩去楼上玩。

宁时遂带她看了家里的藏书,中途訾苏去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听到楼下客厅宁时遂和宁母在讲话。

“这么多年,你也该放过斯哲了。”

“放过他,你让我怎么放过他?”宁时遂嗤笑。

“我看他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怕不是给你吓的。”宁母摇摇头,边说边走进了卧室,留下宁时遂一人站在客厅。

宁时遂不反驳,正要上楼,迎面撞见了呆立原地的訾苏。

他拾级而上,停在离她两级台阶的位置,“你都听到了?”

訾苏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宁教授,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喜欢男人?

宁时遂有点哭笑不得,她都听了些什么鬼玩意。

“我……”

刚想跟她解释。

哪知訾苏两眼弯弯,笑容灿烂如春日暖阳,“你爱而不得,我天生社恐,挺好的。宁教授,我们这辈子都互帮互助怎么样?”

宁时遂嘴角扯了下,也是没想到这脑回路还能这么转。

不过,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

这话可是她先提出来的,等证领了,再解释也不迟。

但他到底还有点良心,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你想清楚了?”

“结婚意味着百年之后,你我的历史终将交错,后人要是研究起来,谁也逃脱不了彼此的印记。”

訾苏凝视着他,男人表情郑重,没有丝毫挑逗的意思。

她说:“如果那个人是宁教授的话,好像也不差。”

她社恐一辈子,还能混一个华城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历史学教授的太太的名号。

之后两家挑了个好日子,两人就匆匆领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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