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台重新点燃了熏香炉。
这次的香粉换了方子,主料是晒干的曼陀罗花,混了极细的朱砂和几滴公鸡血,青烟升起时,那股清香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雪地里埋着腐烂的梅子。
(六)晚上,晒谷场上又搭起了戏台。
但这次,没有往日的热闹,只有一片死寂。
村民们坐在台下,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盯着台上。
我站在台上,没有穿水袖衫,只穿着一身素净的青布衣裳,也没有化妆。
白炽灯把我的影子投在后台幕布上,像只展翅的寒鸦。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唱了起来。
没有唱《茉莉花》,也没有唱《贵妃醉酒》。
我唱的是一首很老很老的调子,是奶奶以前哄我睡觉时唱的,调子很慢,很忧伤,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哭。
“一更里呀么月照墙,想起我的亲娘泪汪汪,亲娘啊,你在何方……二更里呀么月照窗,想起我的姐姐断肝肠,姐姐啊,你可安康……”尾音拖长时,香炉里的香灰突然簌簌掉落,那股甜腥的清香猛地浓了几分,钻进人肺里像针一样刺痒。
我一边唱,一边想起了姐姐。
姐姐苏媚,大我五岁,从小就疼我。
我考上大学去了城里,姐姐留在村里照顾奶奶。
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她会跟我说村里的家长里短,说奶奶的身体,说她又绣了什么新花样。
可是,三个月前,电话突然打不通了。
我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请假回老家,却在离村口一公里的河边,看到了姐姐。
她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干裂,素净的白旗袍上沾满了血污,红得刺眼。
我当时就吓傻了,哭着把她送到镇上的医院。
医生说姐姐失血过多,身上还有多处钝器伤和刀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捡回了一条命。
“伶伶……”姐姐在病床上醒来时,拉着我的手,声音嘶哑,“妈……妈不是跳崖自杀的……”我的心猛地一沉。
奶奶告诉我,妈妈是因为受不了爸爸早逝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跳崖了。
“是他们……”姐姐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村里的男人……他们都觊觎我……妈发现了他们的龌龊事,被他们……被他们凌辱了……还被村里的女人打骂……她受不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