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巨大的珐琅钟盘上,时针和分针正优雅地滑向某个位置。
“江先生,”我的声音响起,比工作室的空气还要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钟,我修好了。”
江临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自然:“是,修得太好了!
苏老师的手艺真是……但是,”我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目光却牢牢锁定了钟盘上那根不断移动的秒针,“有些时间……”秒针轻盈地划过最后一格。
咔哒。
时针与分针,在巨大的白色珐琅钟盘上,短暂地、完美地重合在罗马数字“II”的正下方。
“——永远也调不回来了。”
我的话音落下,与那秒针归位的轻响,几乎同步。
江临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眼中那纯粹的欣赏和感激,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深沉的愕然。
他似乎完全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又或者,那平静话语下潜藏的、冰冷如刀的重量,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某个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角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我的视线,也投向那座钟。
钟摆沉稳地摆动,发出规律而浑厚的“咔哒”声。
时间,正在它冰冷而精确的轨道上,一分一秒地向前流逝。
工作室里只剩下钟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沉默的空气里,也敲打在两个隔着漫长时光静静伫立的人心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变幻的光影偶尔掠过钟面,却无法撼动那两根重合的指针分毫。
江临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他脸上的愕然慢慢沉淀下去,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收回了那只悬空的、拿着礼盒的手,动作有些迟缓。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重新焕发生机的钟,又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您,苏老师。”
他示意搬运工小心地将钟抬起。
沉重的柚木底座离开地面,钟摆的摆动依旧稳定有力。
江临跟在搬运工身后,走向门口。
他没有再回头。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光线和声音。
工作室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而变幻的光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