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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工棚里的人都被他惊醒了。
只见小赵直挺挺地躺在铺上,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黑黢黢的屋顶顶棚,眼珠子里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声音忽高忽低,像是在跟谁激烈地争吵,又像是在苦苦哀求。
“……别推……不能推……”他猛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在阻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骨头……骨头在动……水里……水里有手……拉我……冷啊……好冷……”他的牙齿咯咯作响,身体筛糠似的抖着,汗水却浸透了身下的褥子。
“小赵!
赵儿!
醒醒!”
同铺的工友使劲拍他的脸,触手一片滚烫。
“发烧了!
烧得说胡话了!”
有人惊呼。
工棚里顿时乱成一团。
有人去找退烧药,有人端来凉水给他擦身。
王振彪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过来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妈的!
废物点心!
干点活就累趴下了?
发烧说胡话有啥稀奇的?
大惊小怪!”
他骂骂咧咧地,觉得是这小子白天被死人骨头吓破了胆,加上干活累着了才这样,压根没往别处想,“给他灌点药,捂严实了发发汗!
明天要是还不好,就滚回家去,别在这耽误事!”
第二天,小赵的高烧奇迹般地退了,人也清醒了,只是脸色蜡黄,眼神涣散,走路都发飘,像被抽掉了骨头。
王振彪看他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就来气,直接让他滚去伙房帮工,不许再碰机器。
小赵的事情似乎只是个小插曲。
然而,真正的阴影才刚刚开始蔓延。
第三天,一个叫李强的工人负责平整刚推出来的路基。
他推着沉重的独轮车运送碎石子。
就在经过那块被推平不久的荒地边缘,靠近河沟的地方时,意外发生了。
当时明明脚下是刚平整过的、相对硬实的土地,李强却感觉右脚像是踩进了一摊无形的烂泥里,猛地向下一陷!
紧接着,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哎哟——!”
他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连人带车猛地向旁边歪倒。
独轮车上的碎石哗啦一下倾泻出来,砸在他的腿上。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抱着右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工友们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工棚,撩开裤腿一看,脚踝处已经肿得像个发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