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不去的、小心翼翼的脆弱感。
顾迟靠在笑笑病房外的走廊墙壁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尊被遗忘的石膏像。
他换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清洁工制服,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有那双眼睛,透过帽檐下的阴影,死死盯着病房门上方那块小小的观察窗。
窗玻璃反射着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第三次违规通知单,那张薄如蝉翼、却重逾千钧的黑色纸片,就在刚才,毫无征兆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凭空出现在他眼前,然后无声地飘落在地。
通知单上,“III”那个猩红的数字,像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股寒意,比冬夜的冷雨更刺骨,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脚步,那是一种更细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密的沙砾在极其平滑的金属表面摩擦滚动,又像是冰层在绝对零度下悄然开裂。
这声音无视物理法则,直接灌入他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秩序的冰冷。
来了。
比预想中更快。
顾迟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
他推开病房那扇虚掩的门,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在惨白的灯光下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笑笑小小的身体陷在巨大的病床里,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脆弱蝴蝶。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病床边。
他穿着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纯黑制服,肩章是两道冰冷的银色闪电,象征着生死管理局执法序列的最高权限——清道夫。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投入温水的寒冰,瞬间冻结了病房里本就稀薄的生气。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听到推门声,那个身影缓缓地、如同精确校准的机械臂般转了过来。
他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起伏的纯白色面具,光滑得能映出病房里惨淡的光线。
面具的材质非金非玉,泛着一种毫无生机的冷光。
面具之下,没有任何情绪泄露出来,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