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还不等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触怒了皇帝。
却看金吾卫们一窝蜂的冲了进来,瞬间将吴安的脑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眼看着就要拖出去。
君威难测,可吴安没想到竟然难测到这个地步!
“陛下,奴才冤枉啊!”
景远帝眉毛一挑,脸上写尽了不耐烦。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可这奴才当真该死,竟然将皇嫂景娴皇后的身材勾勒得如此曼妙暴露。
这岂不是死罪?
“将皇后画的如此轻浮孟浪,尔这阉竖竟还敢喊冤?”
“拉下去!”
景远帝一声令下。
吴安大呼冤枉:“陛下,这是写实派的技法!陛下!难道此画,不够真实吗?写意朦胧的画派怎能让人知我大宁皇后的真实风范?”
“画待诏给陛下画的画像根本不像陛下啊!”
“咯噔。”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景远帝眯着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吴安。
想起一众画待诏给自己画的画像,以及给大宁历代皇帝作的像,竟是出奇的相似。
就好似是春秋笔法一样,充满着套路,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能彰显血脉纯正,一脉相承!
想到这里,景远帝挥了挥手,金吾卫悄然退下。
被放下的吴安冷汗直流,抖如筛糠。
在这个皇权时代,自己的一条小命就如同手里被拿捏的白纸,能够摧折成任意的模样,且还美其名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吴安心中岂能不怒,岂能不恼?
“陛下!我无罪!”
景远帝看着眼前穿着青色低等内使服色的吴安,不禁佯装男人一样大大咧咧的岔开腿。
“你这奴才,倒是有几分胆色,竟敢在朕的面前大放厥词。”
“朕且问你,这写实技法是何物?为何要画皇后的侧面而非正面?”
“我大宁的皇后难道不敢以正面示人吗!”
“还有,为何此画虽轻浮,且有几分灵动之气,嗯?”
吴安心下当即一松。
悄悄地抬起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打量景远帝的真容。
景远帝生着巴掌大小的脸颊,肌肤也不似男人那般粗粝,就连这眉毛也可以看出是经过了故意画粗,且精巧的鼻子和那一张樱桃口,光滑的脖颈上竟无明显喉结。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吴安的猜测是对的!
这一下,吴安仿佛心中有了底气。
将这后世集合了西洋大成的写实技法和盘托出,听的景远帝一愣一愣的。
沉思良久,景远帝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是撮尔小国的画技,只不过比起今日朝堂上来的亚历山大国的画师,画技也算是略胜一筹。”
“亚历山大国?”
吴安眉毛一挑。
立马嗅出了问题所在,在这个时代,想不到亚历山大国竟然存在,这个起源于后世马其顿的小国,在两代人的努力下横扫当时的欧罗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派人来到了东方?
“是啊,他们的画师跟大宁的画师们共同为朕画像,有比拼试探之意。”
“可奈何我大宁的画师,画出来的竟然比不上撮尔小国!”
言语之间,景远帝带着一抹愠怒。
“朕已下旨召集民间画技大成者,若他们再不能建功,朕只有把他们给朕画的画像送进祖庙,还要昭告天下为他们扬名,以证明他们的文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吓!”
吴安听到这里时,已明白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相互试探的手段。
证明自己的文化胜于东方,也就从侧面可以证明制度上的先进。
这些亚历山大国的画师必然会被他们当做英雄一样朝拜,而大宁若是输了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将会大大降低在周边诸附属国的威信!
“陛下!臣愿为陛下画像,跟亚历山大国的画师们当庭比拼!”
吴安的话掷地有声。
这让景远帝登时一愣。
比拼?
若是真能取胜,以此来彰显大宁的文化远胜于亚历山大国这个西方新崛起之国,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朕准了!”
朝堂之上乱局一直未曾停止,景远帝登基在即,周边诸国蠢蠢欲动,甚至连亚历山大国这种边陲之国也赶过来凑热闹。
或许吴安的一幅画作,就是解开这千头万绪的政事的钥匙。
“皇嫂身边竟有如此能人,看来朕要向皇嫂借用此人了,皇嫂没意见吧?”
景远帝微微一抬眼,那狭长的凤眸带着一抹威严。
景娴皇后心里再度涌现出一抹奇特的感觉,竟感觉有些许甜腻。
“没,没......陛下若是觉得他有用,就带走好了。”
说着,景娴皇后立马对吴安开口道:“小,小安子!你初来乍到这宫中,许多规矩你都不懂,你可要注意,不要犯了忌讳!”
面对着景娴皇后的连连眨眼,吴安心领神会。
抿着嘴低头朝着景娴皇后和景远帝行了个礼:“奴才记住了,必定小心谨慎,本分侍奉陛下和皇后!”
听闻此言,景娴皇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景远帝意气风发,若眼前此人不是个阉宦该多好?
今日若真能挽救大宁朝堂危局,让那撮尔小国颜面扫地,以后也可出将入相,成为能臣干吏。
可奈何,他竟然是个没把儿的!
罢了。
“跟朕走,去朝堂!”
此时,朝堂上已乱成了一锅粥。
宰相安正国面色不豫,压低了声音询问内官苏必成。
“陛下去哪里了!这些亚历山大国的画师都要画完了,我大宁竟无一幅画能比肩,陛下如之奈何?”
其他朝臣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啊,这可怎么办!如此一来那小国之气焰,岂不是更加嚣张了?”
“宰相大人,您快想个法子啊!我们大宁可不能丢面儿!”
就在这时,一声高唱传来:“陛下驾到!”
景远帝大摇大摆的迈着四方步,身后跟着个低等级的内使,两人走进大殿。
端坐龙椅之上的景远帝,环视了一眼这些亚历山大国画师们的画作,再歪头看向另外一边,不禁眼底尽是失望。
看来今天朝堂之上的这一场争斗,全要系在吴安这个连太监和少监都不是的内使身上了!
看着景远帝朝自己使眼色,吴安心领神会。
径直走到这些亚历山大国的画师们面前,忽然发出一声嗤笑来。
几个金发碧眼的皮猴子立马傲慢的质问吴安,操着蹩脚的大宁话:你在笑什么!你这个卑贱的奴隶!”
吴安龇着一口小白牙:“抱歉啊,我没有针对谁,我只是在说,在座的各位画师,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