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
刺眼的、滚烫的、带着一种虚假浮华热度,几乎要灼穿我那层单薄的粉色敬酒服。
我低垂着头,手腕被巨大的钻石手链压得发沉,但这不是重点。
我强迫自己盯着脚下昂贵的长羊毛地毯,繁复精美的花纹在视网膜上扭曲。
空气里塞满了香槟泡沫碎裂的甜腻、昂贵香水叠在一起的浑浊、还有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带着针尖般刺探的窃窃私语。
“听说陆总那位心头好,前阵子进医院了?
情况好像不太好?”
“可不是嘛,看今天新娘子这脸色……啧,替身不好当啊……”心脏在肋骨后面,像被一只冰冷粗糙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艰难搏动都牵扯着整个胸腔隐隐作痛。
窒息感蔓延上来。
我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白薇。
那个名字像幽灵一样盘踞在我和陆沉之间,整整三年了。
每一次提起她,都像是拿着淬了盐的刀子在我伤疤上再划一道。
他呢?
陆沉呢?
我的目光从地毯的纹路上艰难拔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依赖和卑微,穿过晃动的人影,越过堆砌着香槟塔的华丽长桌,投向那个男人。
他站在宴会厅的另一端,离我很远。
雪白的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同冰雕玉琢。
此刻他正微微侧着头,听着他那位常年一脸精明的特助低声汇报着什么。
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得像北欧山脉的轮廓,薄唇紧抿,眼神落在远处虚无的一点上,对周遭的热闹恍如未闻。
那张英俊至极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属于今天这个日子的表情。
没有期待,没有喜悦,当然,更不可能有……爱。
这就是陆沉。
陆氏集团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整个江城最顶尖的猎物,也是我林薇,用了三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契约婚姻,依然无法触摸到真心的铁石心肠。
“看够了吗?”
一个冷淡到近乎刻薄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猛地回神,心脏漏跳一拍,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进掌心。
“沉……”我抬起脸,努力想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但嘴角僵硬得不听使唤。
陆沉不知何时已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由上至下,在我脸上缓慢地扫视,掠过被精心描绘却难掩憔悴的眉眼,最终定格在我左腕那个碍眼的、遮挡伤疤的钻石手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