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自己那个小修车铺接些零活,开始主动去揽更多的私活。
那些别人嫌脏嫌累、给钱少又费时的活儿,那些需要钻到布满油泥、气味刺鼻、空间逼仄的汽车底盘最深处,或者拆解满是污垢的引擎的苦差事,成了他每天必须面对的战场。
沉重的扳手、冰冷的螺丝、滑腻的机油,无情地磨损着他布满厚厚老茧和深深裂口的手掌。
他常常在车底一躺就是大半天,出来时浑身僵硬酸痛,像散了架一样,蓝色的工装被汗水、油污和灰尘浸透,紧紧黏在皮肤上,颜色早已模糊不清。
一天下来,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想瘫倒在地。
阁楼里那扇小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成了阿野在疲惫深渊里唯一仰望的光源,连接着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
有时他深夜回来,带着一身仿佛渗入骨髓的机油味和浓得化不开的倦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昏黄的灯光下,会看到林晚蜷缩在床角,借着那盏小台灯的光线,安静地翻着一本书的扉页,柔顺的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颊;或者,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清浅,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窗缝里漏进一小片城市边缘模糊的光线,有时是清冷的月光,有时是远处霓虹灯暧昧的彩色光晕,无声地落在地板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
而窗台上,那个缺了角的旧搪瓷杯里,总是插着几支新鲜的、沾着露水的、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小雏菊。
嫩黄或纯白的花瓣,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倔强地舒展着,散发着淡淡的、微苦的清香。
那是阿野每天收工,无论多晚、多累,哪怕双腿像灌了铅,都会特意绕上十几分钟的路,去那个在街角路灯下、守到很晚的老太太的花摊前买的。
一块钱一小把,便宜得几乎等于白送。
老太太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满身油污、神情疲惫却眼神执拗的年轻人,用粗糙的报纸仔细地把花包好递给他。
月光或霓虹的光晕,温柔地落在那细小的、生机勃勃的花瓣上,也落在林晚沉睡的、安详的侧脸上。
那一刻,阿野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近乎疼痛的温柔填满。
所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