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色已经再次暗沉下来。
车厢里拥挤不堪,汗味、泡面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她好不容易在靠近过道的位置找到一个狭小的空间,抱着书包,蜷缩着坐下。
火车“况且况且”地开动了,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取代。
只有偶尔掠过的零星灯火,如同荒野中孤独的眼睛。
车厢顶灯昏暗,周围的人大多昏睡。
苏文文毫无睡意,神经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她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黑暗中就会伸出母亲那尖利的手爪。
她只能紧紧抱着书包,手指隔着布料,一遍遍确认着里面课本的棱角、那沓钱的厚度、那张纸条的存在,还有……手腕上那枚冰凉玉镯的轮廓。
时间在车轮与铁轨单调而沉重的撞击声中缓慢流逝。
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
她小心地从书包最里层摸出奶奶临走前塞给她的两个冷硬的煮鸡蛋,小口小口地啃着。
蛋黄噎在喉咙里,她用随身带的旧水壶喝了一小口水,冰冷的水滑过食道,让她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车厢里的鼾声此起彼伏,久到窗外的天色从浓黑透出一丝极淡的灰蓝。
火车在一个小站短暂停靠,冰冷的空气从车门灌入。
苏文文被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旁边挤过,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动作粗鲁。
他经过苏文文身边时,编织袋的硬角重重地撞在她抱着书包的手臂上!
“哎哟!”
苏文文痛呼一声,手臂一阵发麻,怀里的书包差点脱手。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她感觉到手腕上猛地一松!
那枚宽大的玉镯,竟然被这一撞,直接从她过于纤细的手腕上滑脱出来!
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微弱的莹光,无声地掉落在肮脏、布满瓜子壳和痰迹的车厢地板上,滚了两滚,停在过道中央!
苏文文的心脏骤然停跳!
奶奶悲怆的脸、那句“活命要紧”的嘱托瞬间冲进脑海!
她几乎是扑了出去,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
然而,一只穿着破旧胶鞋的大脚,正毫无知觉地从过道那头走来,眼看就要狠狠踩在那枚脆弱的玉镯上!
“别踩!”
苏文文嘶声尖叫,声音因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