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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我做通房?世子宠我你哭什么:裴淮川青栀番外笔趣阁

玖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呀你,冲撞了谁不好,居然冲撞了世子爷!”“世子爷受伤以来,喜怒不定,如今你怕也是小命难保,自求多福吧……”青栀被两名粗使婆子骂骂咧咧地推出了柴房,外面的亮光刺得她眼睛一疼。实际上,她前两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走马灯似的,迅速经历了一生。她梦到自己被世子夫人强行送给了国公爷宠妾生的二公子当通房,她当时不愿意,磕破头哀求世子夫人开恩。通房只是比婢女的身份好一些,却比贱妾的等级还要低下,没名没分,等主子腻了,便是随意发卖出去,要么继续去给人家当婢子,要么卖青楼……那时世子夫人见她居然敢拒绝,于是便让婆子们给她灌药,强行送去给二公子糟蹋。二公子生性风流,喜新厌旧,后来又将她转送给其他纨绔,她抱着一死之心毒死他们,同归于尽。她惊醒时...

主角:裴淮川青栀   更新:2025-06-05 16: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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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淮川青栀的其他类型小说《逼我做通房?世子宠我你哭什么:裴淮川青栀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玖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呀你,冲撞了谁不好,居然冲撞了世子爷!”“世子爷受伤以来,喜怒不定,如今你怕也是小命难保,自求多福吧……”青栀被两名粗使婆子骂骂咧咧地推出了柴房,外面的亮光刺得她眼睛一疼。实际上,她前两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走马灯似的,迅速经历了一生。她梦到自己被世子夫人强行送给了国公爷宠妾生的二公子当通房,她当时不愿意,磕破头哀求世子夫人开恩。通房只是比婢女的身份好一些,却比贱妾的等级还要低下,没名没分,等主子腻了,便是随意发卖出去,要么继续去给人家当婢子,要么卖青楼……那时世子夫人见她居然敢拒绝,于是便让婆子们给她灌药,强行送去给二公子糟蹋。二公子生性风流,喜新厌旧,后来又将她转送给其他纨绔,她抱着一死之心毒死他们,同归于尽。她惊醒时...

《逼我做通房?世子宠我你哭什么:裴淮川青栀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你呀你,冲撞了谁不好,居然冲撞了世子爷!”

“世子爷受伤以来,喜怒不定,如今你怕也是小命难保,自求多福吧……”

青栀被两名粗使婆子骂骂咧咧地推出了柴房,外面的亮光刺得她眼睛一疼。

实际上,她前两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走马灯似的,迅速经历了一生。

她梦到自己被世子夫人强行送给了国公爷宠妾生的二公子当通房,她当时不愿意,磕破头哀求世子夫人开恩。

通房只是比婢女的身份好一些,却比贱妾的等级还要低下,没名没分,等主子腻了,便是随意发卖出去,要么继续去给人家当婢子,要么卖青楼……

那时世子夫人见她居然敢拒绝,于是便让婆子们给她灌药,强行送去给二公子糟蹋。

二公子生性风流,喜新厌旧,后来又将她转送给其他纨绔,她抱着一死之心毒死他们,同归于尽。

她惊醒时已经是一身冷汗,以为只是梦,没想到当天世子夫人的决定下来,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事情紧迫,她只能表面应下,以免被世子夫人再度灌药,然后赶去梦里世子落水的地方,及时喊人救下世子。

她之所以选择世子当救命稻草,是因为世子夫人一直嫌弃世子双目失明,成婚当晚甚至拒绝圆房,两人至此一直两处别居,感情不好。

若是她能当世子的救命恩人,想必将来也能得到世子的庇护。

虽然她有功,但世子夫人不认,也不愿意听她解释,简单粗暴地认定她就是故意冲撞了世子,直接让人将打了她一顿关起来。

如今自己能不能活命,就看世子那边的态度了。

青栀才来了沁芳苑正厅外,就听见世子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子秋蝉在苦苦哀求,“大奶奶,奴婢与二公子两情相悦,愿意去给他当通房, 就让青栀去服侍世子吧!”

青栀也是才听说,秋蝉居然跟二公子发生了苟且之事。

秋蝉分明一直爱慕世子,巴不得给世子当通房,目标是当个贵妾,她做的那个长长的关于前世今生的梦,秋蝉就是去伺候的世子,怎么就跟二公子有首尾了呢?

青栀想了没多久就明白过来,秋蝉大抵也是做了预知梦,亦或者可以称为“重生”。

所以秋蝉也在改变命运,要同她交换命运轨迹。

此时丫鬟秋蝉衣衫不整,跪在世子夫人面前哀求。

世子夫人怒其不争道:“我安排你去给世子爷当通房,有我的苦心,将来你若有个一儿半女,便抬你做个妾,怎样都给你父母有个交代;而青栀那贱婢,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想当个妾都没资格,就算将来被二公子厌弃了,发卖了便是,你何苦上赶着……”

秋蝉和青栀都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

区别在于,秋蝉是她的心腹一等丫鬟,又是家生子,她安排去伺候自己感情不好的丈夫,再合适不过。

而青栀,虽然容貌出众,却一直不受她待见,从来都是外间伺候的三等粗使丫鬟,平日里做一些洒扫浆洗的活计,为人倒也本分。

昨日公爹的宠妾来问她讨要青栀,说是她生养的庶出二公子看上了青栀,想讨去当个通房,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子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多费神的。

偏偏昨日,世子爷居然落水差点淹死,还牵扯到了青栀那个贱婢。

大家都知道她与丈夫成婚以来感情一直不好,若是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她指使婢子暗害丈夫,那可就遭了。

她一怒之下将那贱婢打了一顿关进柴房里。

今日这秋蝉竟也发了瘟,不仅说不去伺候世子,居然跟二公子躲在假山后面有了首尾,被发现时衣衫不整,这才跪在面前求恩典。

站在外头的青栀,听到这样一番话,眼底一片冰冷。

她的命,在这些主子眼里,就如同蝼蚁草芥,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会的,二公子对奴婢是真心实意的。”

秋蝉言辞恳切道。

她的确是重生了,前世她用旁门左道的法子,给世子下媚药,想尽快怀上孩子,好早日当上贵妾,结果被发现后,拖出去打个半死,气怒之下大病一场,变得奄奄一息。

那时候她躺在病榻上,听说青栀跟着二公子过得红红火火,一身锦衣金钗,日子过得极潇洒富贵。

她满心不甘,带着一身怨气始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再睁眼就回到了还没有成为世子通房的那一天,她要改变命运。

于是立刻使尽浑身解数去勾搭二公子。

果然就成了!

世子夫人听到婆子已经将青栀带来了,便把人喊进来。

青栀走进来,无声地跪在了世子夫人面前。

她发髻上只簪了一根不值钱的木簪子,身上是粗布单衣,被打了一顿,脸上有伤,又被关在柴房一晚,人有些憔悴,可倒是为她皎月似的脸蛋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丽来。

世子夫人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她从来讨厌这个贱婢的原因。

世子夫人让秋蝉去外头跪着,她要单独和青栀说话。

秋蝉只能起身出去跪着,走之前还不忘阴狠地剜了青栀一眼。

仿佛在说,二公子,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青栀恨不得有人接手那烫手的山芋,完全不介意被抢走。

此时世子夫人端坐高位,接过身边的嬷嬷递来的碧螺春,浅尝了两口,而后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蝼蚁一般的青栀,声音散漫道:

“世子让人递话过来了,说不予你计较昨日冲撞之事。”

青栀叩谢,“多谢世子与大奶奶仁善开恩。”

世子夫人从来瞧不上这些低贱的婢子,言语间带着轻蔑之色,“既然如今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是二爷他自己管不住自个儿,和秋蝉有了肌肤之亲,便让秋蝉去伺候他,你嘛……就去伺候世子爷吧……”

听到世子夫人的准话,青栀当即又俯身叩谢。

世子夫人突然倾身过来,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冷笑说:

“你别高兴得太早,若世子不收你,你也别回来了,自己寻了昨日那池塘了断吧,免得老夫人和夫人以为,是我纵奴行凶。”

青栀看着眼前的女人,干裂的唇瓣抖了抖。

想想也是。

世子夫人与世子成婚一年来,送去了许多美婢,但最后都被世子拒绝了,这对夫妻俩似乎在做着无声的对抗。

那么,她这次去,也很有可能被世子爷退货。

世子夫人继续如鬼如魅道:“若世子爷愿意收你,你便想法子在半年内怀上他的孩子,若是你做不到,我还是会惩罚你,罚你去烟花柳巷过一辈子!”

然后甩开青栀的脸,嫌恶地用帕子擦擦手,扔在地上。

若这个贱婢得了造化,能怀个儿子,到时她就去母留子!

毕竟有生母在,孩子如何能与自己亲呢?

青栀盯着无声无息飘落在地的帕子,眸色深了深,缓缓牵唇道:“奴婢定当竭尽所能,为大奶奶分忧。”

如今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生路。

要么成为世子最得宠的女人。

要么,死!


青栀退下后,回自己的住处简单洗把脸,对着水盆里的自己整了整发髻,又选了一身最干净没有什么补丁的藕荷色衣裳穿上,就去了清风院。

只是来到清风院院外,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于是青栀说明来意。

守门的小厮去通报了一声。

清风院管事的是曹嬷嬷,也是世子的奶嬷子。

她穿一身驼底团花杭绸褙子走出来,模样威严,拿眼打量着青栀,见这丫头模样不俗,打扮却朴素,一看就是府里最下等的婢子。

她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声调问:“你来有何事?”

“昨日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世子,大奶奶让奴婢过来伺候世子赔罪。”

青栀小心翼翼解释。

“不必了,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世子还轮不到你来伺候。”曹嬷嬷虽然说话难听,但说的也是实话。

堂堂镇国公府的嫡出世子,哪里轮得到府里最下等的婢子伺候了?

这些粗使婢子,连进世子寝屋的资格都没有。

“可大奶奶说,若是世子不接纳奴婢,就是没有真正原谅奴婢,回头就会发卖奴婢去青楼,曹嬷嬷,请您行行好,给奴婢条活路吧!”

青栀跪地磕头,声泪俱下哀求。

曹嬷嬷抿了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是留意到青栀脸上有伤,想必是因为昨日之事遭了打,沉默片刻,她冷冷地说:“那你等一会儿。”

说罢便转身进了院子。

青栀抱着自己的破包袱,静静等在院门外,心脏却砰砰砰直跳。

像她这样的婢女,如何生,如何死,往往只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没一会儿,曹嬷嬷出来喊青栀跟着进去问话。

青栀微微松了一口气,紧跟着曹嬷嬷进去。

清风院是个很雅致的院子,种植了几棵翠竹松柏,空气里都是草木的香气。

一路通过抄手回廊进内院,青栀便听到了悠扬的琴音声,曹嬷嬷领她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外,示意她直接进去。

青栀忐忑跨进了门槛,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卷,墨香混合着博山炉里的檀香青烟交织,让人凝神静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而镇国公世子裴淮川,就坐在落地花罩内的琴案后安静抚琴。

檀香的青烟朦胧了他一张霜雪初霁般的俊朗面容。

只见他墨发披散,额间隐现玉润之泽,眉聚江山之秀,眼似丹凤,鼻若琼瑶映玉颜,唇如抹朱,下颌线宛似刀裁云帛,刚柔并济。

身着一袭月白长衫垂坠如流云,袖口绣墨竹,腕间一串菩提子手串随着抚琴动作轻转,只需一眼便恍若仙人临世,不沾人间烟火。

即便满腹筹算,青栀也看得直直发愣,暗道他有潘岳之貌、卫玠之姿,令人见之忘俗。

这是一个大周朝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五岁便能过目成诵,不靠祖辈恩荫,凭一人之力杀进科举考场,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十八岁独占鳌头,大魁天下……

偏偏一次跟太子围猎遭遇刺客,为了救太子,他不幸从马匹上摔下来,以至于脑部受伤,最终影响到了眼睛,逐渐失明,只能从翰林院退下,在家养病。

这一养,就养了一年,眼疾半点没好,反而彻底失去光明。

也因为眼睛的问题,他惨遭新婚妻子嫌弃,别居两处,形同陌路。

本是天上高悬明月,却瞬间跌落泥潭,这样的事情,换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毁灭一个人的精神意志。

而世子裴淮川,内心也早就成了一潭死水,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求死之心日盛。

青栀静静立着,直到琴声结束,她才小心翼翼行礼开口,“奴婢青栀见过世子。”

安静的室内响起世子温沉的嗓音,“昨日是你喊人救我?”

“是。”

他又问:“昨日,并非你推我落水,为何你主子却认定你推我?你不曾解释?”

青栀总不能说他的世子夫人易燃易爆,解释了也不听的狠毒性子吧!

她垂眸,柔声解释,“奴婢不愿世子为此难堪。”

“自以为是,”世子苍白的脸上浮起嘲弄,神情森然,“难不成还要让我亲自谢你不成?”

青栀明显感觉出他声音里的怨恨和压抑,当即紧张跪下,“奴婢自知粗鄙,但自幼便被教导要维护主子声名,然而大奶奶不知内情,以为奴婢故意冲撞,欲要将奴婢发卖青楼给世子爷出气,世子爷,您若不收留奴婢,奴婢便只有死路一条。”

世子修长的手在琴弦上随意一扫,接连发出刺耳的音,“她,还会为此生气?我以为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这声音里,有自嘲,有讽刺。

更有浓浓的凄凉之意。

曾经琼林赐宴,凤阙传胪,御街夸官,如今,他却只有这一副残躯,终日枯守小院,旧友疏离,妻子嫌恶,他宛如猛兽蛇蝎,人人避之不及。

恨,如何不恨?

他的大掌猛地抓住琴弦,将掌心勒得生疼,丝丝血水渗出。

暴怒来得来得毫无预兆,男人将面前的古筝狠狠砸在地上,青栀险险往后,差点被砸到。

可是这位世子的怒火还未停歇,在书房里乱砸一通,顷刻间,琴桌倒了,花瓶碎了,书架上的书也是掉得七零八落……

青栀险险躲在角落,安静地看他发狂的样子。

这个世子好癫狂!


青栀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秋蝉宁愿不择手段找上二公子,也不愿意再靠近这位世子爷。

确实很吓人。

都说世子爷如今变得喜怒无常,当真如此。

若是不小心说错话,岂不是一命呜呼?

曹嬷嬷也是见怪不怪,等世子发泄一通,她就进来收拾。

青栀也很有眼力见,主动帮着收拾。

她从小干活,动作很麻利,“嬷嬷,您歇着,奴婢来干就好了。”

摆花几,捡书本,拿扫帚扫花瓶碎片,眼里有事,手里有活,青栀不放过任何表现自己的机会。

“你走吧!。”

裴淮川冷漠的声音直逼青栀。

他太清楚妻子江佩兰的用意,无非送个婢女过来伺候,这样她就不用忍着恶心来跟自己这个瞎子生孩子。

成婚一年来,她总是不遗余力给他物色美人,一次次将对丈夫的嫌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淮川恨得牙关咬紧。

那是一种尊严被别人践踏在脚底的屈辱感。

青栀重新跪了下来,低低抽泣起来,“世子,奴婢吃得不多,很能干活,还望世子发发慈悲。”

“眼泪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用。”

若是眼泪有用,他何至于失明?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裴淮川让曹嬷嬷把人送走,可刚说完,突然一掌按在脑袋上。

剧烈的疼痛,又袭来了。

曹嬷嬷赶紧过去,声音急切,“世子,是不是头又疼了,老奴去拿热巾子给你敷一敷。”

一边慌忙喊下人端热水来,一边催着青栀赶紧离开。

青栀急急说道:“世子,奴婢儿时学过按跷手法,能舒缓头部疼痛,您让奴婢一试,若是无用,奴婢立刻离开。”

曹嬷嬷一愣,“你真的会啊?”

青栀用力点点头,“奴婢的阿娘以前也总是头疼,后来一游医教阿爹按跷手法,给阿娘舒缓,奴婢便学了。”

曹嬷嬷看向世子,“世子啊,不如咱试试,若是毫无用处,赶她走就是了。”

世子疼得唇色发白,却一声不吭。

曹嬷嬷一手带他大,知道他一向性格高傲,又有些别扭,不轻易向人屈服。

可是曹嬷嬷哪里忍心看他一直痛苦。

自从头部受伤,导致眼睛瞎了,头疼也是时不时的发作,夜里都很难睡好觉,这短短一年,他就消瘦了许多。

曹嬷嬷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示意青栀去给他按跷。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没损失。

青栀立刻卷起袖子,抬手先按他的印堂、攒竹、阳白、头维穴,以酸胀为度。

接着用抹法,印堂至神庭、印堂至太阳各30次。

抹太阳至风池,左右各50次,然后拿风池、肩井穴进行刺激较强,30次,最后重复抹印堂至攒竹至鱼腰至太阳穴10次……

在这样一通熟练专业的操作下,曹嬷嬷仔细盯着世子的脸,看他痛楚的脸舒缓了下来,当即问:“世子,可有好些了?”

“嗯。”他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青栀连忙说:“以前游医就说过,这手法要每日治疗一至二次方能见效。”

这意思就是,她得留下来,要不然没人给世子按跷。

曹嬷嬷一听,就对裴淮川说:“世子,就让这丫头留下吧,除了让她给您每日按跷,老奴保证不让她近您的身。”

没办法,大奶奶每次送来的婢子,都对世子虎视眈眈的,这让世子极为反感。

裴淮川黑沉着脸没说话。

曹嬷嬷了解他,他性子别扭,没说话就算是默许了,当即对青栀说:“你且就留下吧,但留下来要守规矩,但凡有半点不守规矩的地方,我便将你赶走。”

青栀激动回应,“是,多谢世子,多谢嬷嬷。”

好了,她暂时不用死了。

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裴淮川独自走出了书房。

虽然如今失明,但通常情况下,他凭借着对周围的熟悉,能自己行走,也不愿意别人搀扶他。

他有他的骄傲。

以青栀的角度看着,就好像裴淮川没有失明似的。

曹嬷嬷接下去安排青栀去安顿,临时住的地方就是跟曹嬷嬷一间屋子。

曹嬷嬷让小厮去搭个板床来,她拿了自己的旧被褥给青栀,青栀连连感谢。

曹嬷嬷这人一贯严肃,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给人感觉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刻板严苛,“我之所以让你跟我一间,也是为了随时盯着你,你若是有不规矩的地方,不用等世子发落你,我就能赶你走。”

“是。”青栀老实听话点头。

“不该干的不要干,不该肖想的人,也不要去肖想,若是不听我之言,自作聪明,到时世子出手惩治你,我也是劝不住的。”

曹嬷嬷把该说的,该提醒的,都说了一遍,青栀都有在认真听,“奴婢谨遵嬷嬷教诲,不让嬷嬷为难”

“千万不要阳奉阴违,也不要左耳进右耳出,记住我的这番话,能保你的命。”

曹嬷嬷絮絮叨叨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酒给青栀。

青栀脸上和手上都有伤,一看就是受了折磨的,只是在这深宅大院过活,当奴婢的,就得受着忍着,反正没人心疼。

青栀接过曹嬷嬷递来的药酒,忍不住为这难得的温暖哽咽了起来,“多谢……多谢嬷嬷。”

青栀可怜的目光投来,曹嬷嬷别开眼,声音冷硬,“只要你不动多余的心思,就能好好留在这清风院。”

青栀再次乖巧应着:“嬷嬷尽管放心,只要世子不喜的,奴婢绝不干。”

曹嬷嬷看着外表漂亮乖巧又受伤的青栀,内心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直接上手帮青栀上药酒,突然听到青栀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青栀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曹嬷嬷没好气道:“饿了?”

青栀窘迫,“不,不饿……”

曹嬷嬷虎着脸,“饿了就是饿了,何必骗我?”

青栀垂下头道:“从昨日被大奶奶关进柴房到现在,水米未进。”

曹嬷嬷叹息,于是吩咐人去小灶房端饭食来给她吃。


这清风院有个小灶房,专门服务于世子的。

当初的世子是何等风光啊,是整个国公府的骄傲和未来,老夫人开心,世子要什么就满足什么,这小灶房就是那时候吩咐单独弄的。

想想如今,也是让人唏嘘。

不多时,青栀得到了一大碗鸡蛋青蔬炒饭,和一碗鸡汤。

鸡汤里飘着油花子,还有两块鸡肉,她立刻大快朵颐起来,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油花都不剩,感觉整个人彻底活了过来。

一般三等丫鬟,饭食里以素食为主,偶尔能见到荷包蛋就已经是极好了,吃肉的机更是极少的,除非过节,或者主子们生辰什么的,就会有恩典。

上回还是两家联姻,府里上下的奴仆就饱饱吃了一回荤腥。

晚上的时候,青栀又被曹嬷嬷喊去给世子推拿。

世子头疾发作,多是发作于下午或者晚上,经常夜里睡不好觉,吃过不少药,头部也药敷过,可没多久又会恢复如初。

此时的世子穿着青竹色寝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世子……”青栀轻轻唤了一声。

“嗯。”

“奴婢给您推拿按跷…”

世子蹙蹙眉,然后从躺椅上起身,青栀去扶他的手,刚碰到手臂,就被他躲开了。

他不用人扶,一样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裴淮川坐在床上,青栀就给他的头部进行推拿。

这次青栀的手法变了,让裴淮川都忍不住舒服一叹,“听说,你这两日因着我落水之事,水米未进?”

青栀谨慎回答:“都是奴婢自作聪明,被罚也是应该。”

就算主子再狠毒,她也不能直接告状,何况世子和世子夫人是夫妻,她更不能告状,万一这两人将来和好了,那她就惨了。

世子没再多问。

按跷一个疗程结束,青栀没有打扰他休息,给他盖好被子,规规矩矩退出了寝屋。

裴淮川静静听着她离开的脚步,还有寝屋门轻轻阖上的声音……

目前还算规矩。

他在心里对青栀做了个简单评价。

外面有一个婆子和小厮给世子值夜。

虽然值夜挺累人的,主子夜里有什么需求,都必须第一时间照顾到,但给世子值夜这种事,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

像青栀这种级别的小丫鬟,原本连近身伺候裴淮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提值夜了。

青栀直接回屋睡觉。

回屋的时候,曹嬷嬷已经睡下了,此时鼾声如雷。

青栀之前是在沁芳苑睡大通铺,如今跟曹嬷嬷睡一间,这待遇也是极好了。

她很满足。

青栀脱了外套,便躺下休息。

大概是连着两日精神紧绷,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这个环境,让她感觉到心里踏实,几乎是一躺下,她就睡着了。

这一晚,裴淮川也睡得很好。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经过昨天的按跷,头脑不像往日晨起时的酸胀疲惫感,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摸索着起身,从衣架上取了衣服便自己穿上了。

虽然失明了,可他依然保持着以前读书时的作息,也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自理能力,从屋里走出来,通常不需要人搀扶,院中一切早已被他熟悉于胸。

而院里摆设放置,都要有利于他行走。

四周都静悄悄的,他漫无目的走在小院子里,像抹幽魂般,突然有人疾步过来,将小路上的装着落叶的箩筐给迅速拿开。

“谁?”

“是奴婢。”青栀低声回答道,“奴婢在扫落叶。”

裴淮川听着似清甜翠梨的嗓音,停住了脚步,面对着她,声如金玉,“青栀?”

这是他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青栀抬起头,讷讷望着面前身量伟岸的男人。

晓雾未散,残月犹悬天际,他立在露湿的长着些许苔藓的青石板上,一袭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衬得他如仙露明珠一般夺目,袍摆随晨风轻扬,仿若遗世独立的孤鹤,乌发未束,发梢还凝着几缕晨露,泛着清冽的光。

“是,奴婢是青栀。”青栀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关切,“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男人没应她,一双墨眸沉静如水,望不见丝毫温度,绯色薄唇紧抿,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青栀自觉失言。

这种话,她一个小婢子哪有资格问。

主子舒不舒服,睡不睡得好,都是贴身伺候的人关心。

裴淮川孤高清冷地站在那里,脊背笔直。

晨曦透过薄雾洒在他身上,似被那冷意浸染,只映得他愈发清瘦孤寂。

青栀望着这样的他,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只要一想到要想办法跟他生孩子,青栀总有种亵渎他的负罪感。

这样的世子,如何是自己能玷污的?

但……

她想活命。

玷污便玷污了吧!

只是如今她还寻不到如何与他亲近的法子。

裴淮川如今失明,变得敏感暴躁,防备警惕心又强,刻意接近反而适得其反,遭他嫌恶。

前世的秋蝉似乎就是因此而被杖责惨死。

青栀甩甩头。

直接勾引是不行的。

那只能迂回前进,徐徐图之。

青栀继续去扫落叶,至少得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心才行。

裴淮川站在原地静静听着。

竹帚划破薄雾,沙沙之声轻叩青石板,风过回廊,扫叶声忽疾忽徐,似幽人低语,在空庭中婉转回荡。

青栀一边扫落叶,一边偷偷看他。

她不知这位世子爷孤立那处在想什么。

曹嬷嬷说,失明后,世子爷也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寡言少语,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轻易惹不得。

青栀哪里敢轻易惹他,兀自扫了两箩筐落叶,就用扁担挑起来,送去堆肥处倒掉。

裴淮川许是无聊,听着声音,脚步不自觉跟着她走,青栀扫了地,又去井里打水。

他耳朵灵敏,只听见辘轳缓缓摇转,那井绳摩擦辘轳之声,“吱呀吱呀”悠悠传出,少顷,水桶汲满井水,青栀用力摇转辘轳,水桶破水而出……

青栀从水桶里掬了一把清凉的水喝了一口,又用沁凉的井水洗了洗脸,用帕子擦拭。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裴淮川,发现他真如一抹幽魂般静立在那处。

青栀暗道,莫非……

世子这是在观察她,监视她,看她是否有不轨之心?

以前江佩兰送来的美人,都很难在清风院长久待下去,没多久就会被世子赶走。

那些人被赶走,倒也于性命无碍。

只是自己……

被赶走,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青栀现在想的倒不是能不能得宠的问题。

当前要紧的是能否顺利留下来。

哪怕只是作为一名粗使丫鬟留下,也是好的。

思及此,她更加卖力干活。

她将那桶水提着去浇灌花园里的花草,勤快得不得了。

清晨四周凉意未散,一阵风吹来,裴淮川只觉得一股寒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自从失明后,他好像也很容易生病啊!

脆弱得就像琉璃娃娃。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静默了一会儿,他在等青栀过来关心询问……


可下一瞬,他听见青栀跑开的脚步声,这让裴淮川的脸色阴沉了两分。

都不知道什么人该讨好。

蠢东西!

裴淮川的厌蠢症犯了。

可没多时,曹嬷嬷小跑来,还带来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世子,奴婢听青栀说您一早着凉了,如今入秋了,清晨凉,可别冻着了。”

裴淮川的唇瞬间抿住。

好像也没有很蠢。

“以后别让她干洒扫的粗活了,她把力气都花在这些俗务上,又哪来的精力给我按跷?”

裴淮川清冷说完就走了。

青栀就站在旁边。

她听见了。

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老实干活是没错的。

果然,不要刻意亲近他,是对的。

早膳时,青栀的饭碗里除了寻常的腐干丝,和酱菜,还多了一个荷包蛋。

青栀和其他两个婆子一起吃着,觉得这清风院的伙食是真好啊!

如果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好了。

早膳后,曹嬷嬷就来跟她说:“以后你就不用干那些洒扫的粗活了,不过你除了这些,还会干什么?”

“奴婢会些女红。”

“嗯,那你以后就跟着周嬷嬷一起,给世子做绣活吧!”

“是。”

青栀很高兴。

因为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周嬷嬷人随和好说话。

青栀去找周嬷嬷询问绣活方面的活计,周嬷嬷长期负责世子的绣活,现在来了帮手,也高兴,就安排青栀绣帕子看看。

青栀领了活就去干,没多久,就被世子夫人江佩兰派来的人喊去说话。

她前脚刚走,裴淮川就知道了。

他神情阴郁,却又难看出悲喜之色。

曹嬷嬷在一旁说:“看来大奶奶这次是真的派青栀过来照顾世子您的,也是在关心您的身子状况,世子,大奶奶从小金枝玉叶,没受过什么委屈,您有时候先低头跟她说说好话,夫妻之间的关系就能缓和许多。”

裴淮川目光空洞,面上泛着淡淡的冷笑。

青栀到沁芳苑的时候,秋蝉也在被问话。

秋蝉刚喜获二公子的宠爱,昨夜又劳累了一晚,为此二公子还赏了她一对耳饰,她仿佛享受到了前世青栀的好日子,心情非常美丽,这不,就过来给江佩兰谢恩来了。

江佩兰坐在罗汉榻上,用青色的玉轮按摩着自己娇艳的脸蛋,双脚裸露,由着婢女用红色的凤仙花汁液染趾甲。

其他下人在用熏香熏着她漂亮的衣裙。

江佩兰出身富贵,娇生惯养,是以,也受不得一丝委屈,见到裴淮川失明,她就掩饰不住的嫌弃和鄙夷。

不伺候就是不伺候。

除非裴淮川迁就来哄她。

她就是想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镇国公世子像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求着让她怜惜他。

偏偏一次都没等到,这让江佩兰心里对他越发恼怒,也生不出一丝亲近的念头来。

她声音懒洋洋地询问青栀,“昨夜世子可宠幸你了?”

“未曾。”青栀实话实说。

毕竟她如果说这么短时间内被宠幸了,江佩兰肯定也不信。

江佩兰斥声:“废物,既然世子未曾宠幸你,你昨夜待那里都做了什么?”

秋蝉勾唇。

自己这样漂亮聪慧的一等婢子,前世在清风院待了那么久,世子连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就别提青栀这种低贱的粗使婢子了,世子能看得上就怪了。

可恨自己这样优秀的,居然受了一世的苦难,今生才迎来好日子。

只要一想到青栀前世霸占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心里就好恨。

青栀低眉敛目,“回大奶奶的话,世子犯了头疾,刚好奴婢会些按跷之法,便给他舒缓舒缓。”

“就这些?”裴淮川是不是头疼,江佩兰不关心,她现在只想知道青栀跟裴淮川睡没睡。

既然国公府要求她做好儿媳,做好妻子,那她为今之计,必须要弄出个孩子来,给国公府一个交代,否则要被天天念叨,就没有安生的好日子过了。

“院里的曹嬷嬷还安排奴婢打扫,奴婢也算是在清风院站住脚跟了。”

青栀把这话一说,一旁的秋蝉差点笑出声。

果然啊果然,跟她前世一样。

她刚去清风院的时候,也是做洒扫婢女,她以为只要自己老实干一阵子,世子就能注意自己,结果呢,连着干一个月,不仅挑水侍弄花草,还要陪着几个老妈子种菜施肥劈柴,直接把她当粗使丫鬟用了。

她虽然是丫鬟没错,可因着是家生子的关系,父母又在侯府是有点脸面的管事,她是靠父母关系,很早就当了江佩兰的贴身丫鬟,就没吃过干粗活的苦,顶多就端茶倒水这些不累的活。

只是去了清风院后,可以说,吃了她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头。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就搞来了媚药,想要一飞冲天,然后就悲剧了。

呵,现在青栀就只是开始。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江佩兰要的不是青栀这个回答。

男人要一个女人,是不需要等待的。

她冷眼看着青栀。

美则美矣,却呆笨不善言辞,就算模样突出,裴淮川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一个看不见美貌女人的男人,要如何动心?

若是让秋蝉这会来事儿的丫头去,肯定是一早就拿下了。

江佩兰一想到秋蝉这个丫头跟二公子暗度陈仓就来气。

她赏了青栀一罐桃花面膏和擦身子的珍珠霜,“你回去好好保养自己,男人只有摸到你的身子是软嫩嫩的才会心动,粗粗糙糙的,看了谁都要倒胃口。”

“谢大奶奶。”

“你去寻刘嬷嬷好好教导教导你,别像个木头一样,男人不会喜欢的。”

“是,大奶奶。”

青栀拿着东西去找刘嬷嬷。

秋蝉还等着赏赐,江佩兰瞪她,“你还想要赏赐?你若顺利去清风院,我何苦要寄希望在青栀这蠢笨的贱婢身上?”

秋蝉咬唇,不敢说话。

她要是去了清风院,还得再死一回,哪里有现在快活?

大奶奶真是什么都不懂。

江佩兰看着秋蝉脖子上的那些暧昧的痕迹,心火无声无息被点燃。

她是女人,也渴望着男人的爱,可瞎眼的丈夫,她不想要,她倾慕的男人,却远在千里。

现在看自己的婢子,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男人充分的滋润,她就一肚子火气,当即就在屋里将秋蝉骂得狗血淋头。


秋蝉被骂得没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默默受着,过了好久才苦哈哈出来,肚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此时青栀被刘嬷嬷带去旁边的屋子里教导。

秋蝉寻了过去,准备找青栀晦气。

她不敢反驳江佩兰,但欺负青栀,总可以吧!

毕竟她过去身为江佩兰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地位一直很高,底下那些低等的婢子也都要服务伺候于她,如今她当上了二公子的通房,伺候得好很快就是小妾,那就是府里小半个主子,等二公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她的地位更是不能同日而语呢!

而青栀,呵,根本混不出名头来,她也完全不必放在眼里。

刘嬷嬷正在教青栀一些房中术,比如如何勾引男人,比如怎么让男人迅速情动……

都是后宅里的老人了,一些事情还是会懂一些,当然了,技术和理论知识肯定比不上花楼里的老鸨子。

但青栀还是认真听。

毕竟也是很有用的知识点,希望到时候能派上用场,一举拿下世子爷。

秋蝉来了,“刘嬷嬷,不如我来教青栀吧!”

刘嬷嬷看了她一眼。

也是,秋蝉这个丫头如今也是过得滋润得很,既然能那么快勾搭上二公子,说明手段是不少的,刚好她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就丢下青栀走了。

待刘嬷嬷一走,秋蝉双臂环胸,拿眼觑着青栀,“我的本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想学真本事,总要给我一点学费,你说呢?”

这意思很明显,要么给钱,要么给物。

青栀从善如流,“刘嬷嬷方才教了我一些,够用了。”

秋蝉真是对青栀这个守财奴无语了,居然连学费都不想交,她眼珠子一转,当即诱惑着青栀:“我可以教你更实用的,你瞧我这金玉耳环,这头上珠花,都是二公子赏赐的,二公子夸我伺候得好,一大早起床就精神奕奕,非常满足,这就是我的本事,岂是刘嬷嬷能比?”

“多谢秋蝉姐姐好意,但我不需要,我一向喜欢慢慢来。”

青栀知道秋蝉想打什么主意,转身就走。

想骗她的钱,门都没有。

见她如此,秋蝉心里急火,紧紧缠上去,“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识好歹?我好心帮你,还有错了?”

“若是秋蝉姐姐有心助我,哪里会这般戏耍于我?”青栀现在高低也是在清风院混出了个脸熟,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对秋蝉忍气吞声,适当给出自己的态度,是有必要的。

“谁耍你了?”

“秋蝉姐姐总爱戏耍人,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早就习惯了。”青栀有意说起从前秋蝉欺负她的事情。

秋蝉冷脸一瞬,转眼又变成了笑脸,“你我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那也都是沁芳苑里关起门来打闹,如今我们都出了这院子,为大奶奶挣脸面去,自然就要守望相助,哪里还能像过去那般玩闹?你啊,真真是糊涂,不识我的心。”

“那姐姐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何好法子,可直接说与我听。”青栀站定在她面前,笑微微道。

阳光之下的青栀,还真是把秋蝉看晃了眼。

青栀虽然是粗使丫鬟,衣着素朴,发间只斜簪一支木簪,却难掩眉眼秾丽。

一双翦水乌瞳,目若秋波横,睫羽轻颤如蝶翼扑簌,唇不点而朱,含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如沾露的樱桃,娇艳欲滴,肤若凝脂,日光拂过,竟似能透出光来,连鬓角碎发都笼着层柔润光晕。

也难怪大奶奶一直讨厌这丫头,这哪个女人看了不讨厌呢?

秋蝉被晃了几息,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被这丫头的话给绕了进去。

她本意是想卖关子,惹这丫头急了,好拿银钱或者大奶奶方才赏的好东西来换她的好法子,如今倒是被青栀一说,她想讹人的事情,倒不好说出口了。

罢了罢了。

讹青栀是小,恶整却是真。

秋蝉拉青栀到隐蔽一角,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小纸包塞她手里,“可别再说我有好事不想着你,大奶奶急等你肚子里的好消息,你若拖拖拉拉,大奶奶早晚会失了耐性,依我对她的了解,两个月便是她耐心的极限,哪里能等你慢慢来。”

虽然到清风院也是过苦日子,但那是对自己而言,对青栀就不一样了,青栀本就是粗使丫鬟,干那些苦活本就是应当应分的,算不得苦。

如今日子好了,想到前世受的那些憋屈,而青栀却过得富贵逍遥,她心里就火大,势必也要让这丫头好好受一受什么是真正的苦楚。

“秋蝉姐姐,这是……”青栀一眼便瞧出这东西,但面上却装得不懂。

“傻子,这是吃了能让男人情动之物,你只要稍稍往世子的茶水里倒上半包,你再趁夜去他屋里,保证他对你索求无度,欲-仙欲-死……”

前世她就是这么做的,偷偷给裴淮川的茶水倒了这药粉,然后半夜偷偷进去,结果被裴淮川掐住脖子,差点被掐断脖子,然后他喊来下人,将她拖出去打了五十个大板子,屁-股都打烂了,却在漏液时分让人将奄奄一息的她扔到了沁芳苑门口……

狠,太狠了!

她成了整个国公府下人圈子里的笑柄,江佩兰也厌弃了她,让她父母将她带走,父母兄弟以她为耻,都不管她死活了,她就那样含恨而终。

不行,这样的凄惨,她也要让青栀受一遍才行。

秋蝉说着说着就暧昧笑出声,“可怜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总疑心我。”

青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姐姐好意,我领受了,来日再报。”

“好说好说。”秋蝉的手伸向青栀手里的香膏,却被青栀避开,“这对我用处,还望姐姐谅解。”

秋蝉皮笑肉不笑一声,扭着腰走了。

啧……

这丫头还真是一贯小气啊!

不过没关系,等这丫头躺病榻上时,她再好好敲诈出积蓄来。

青栀渐渐收了脸上笑意,眼神冷然若水。

那柳姨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秋蝉要哭的日子可多着呢!


青栀拿着那药包回清风院,而那秋蝉也神采飞扬回了二公子的院子,才踏进院子里,柳姨娘身边的桂嬷嬷已经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等着了。

秋蝉心中惴惴,过去给桂嬷嬷行礼。

国公爷最宠爱的就是柳姨娘,甚至为了柳姨娘而冷落国公夫人,还将管家权交给了柳姨娘,而桂嬷嬷便是柳姨娘身边的得力助手,掌管着府中诸多事务,地位超然。

秋蝉不择手段也要攀上二公子,一来自然是羡慕青栀前世穿金戴银的待遇。

二来,良禽择木而栖,二公子是柳姨娘唯一的儿子,她攀上了二公子,自然也是攀上了柳姨娘,以后有的是捞钱的好事情等着自己。

而且二公子现在还未成婚,不过已经定下了和官家女亲事,年底成婚。

那官家女,是个软包子性子,这对秋蝉而言,再好不过。

秋蝉这两日跟二公子水乳交融得很好,二公子也承诺等正妻进门,就抬她为妾,秋蝉开心不已。

二公子的生母柳姨娘凭借妾室之身,照样能独揽府中大小事,为何柳姨娘可以,自己不可以?

秋蝉觉得,自己这一世选择的这一条路,才是真正的青云之路。

难不成真要嫁给平民百姓挨穷不成?

那她宁愿做高门里的妾,享一生富贵。

是以,她对桂嬷嬷恭恭敬敬。

江佩兰素来跟柳姨娘交好,想必柳姨娘也会看在江佩兰的面子上对自己好,今早去给柳姨娘请安,柳姨娘还赏了东西给她,可见对她的肯定。

然而秋蝉心里打的这些算盘,桂嬷嬷如何不知。

可桂嬷嬷根本瞧不上这种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贱婢。

只听桂嬷嬷板着脸说:“姨娘吩咐,如今你已是二爷的通房了,今后二爷的日常起居都由你来负责……”

秋蝉心中大喜,“奴婢定当不负姨娘信任,尽心尽力伺候二爷。”

二公子院里不止她一个通房,还有另外一个,可是偏偏柳姨娘只重视自己,可见对她的喜欢程度。

以后自己当上姨娘指日可待。

只要当上姨娘,那么何尝当不了宠妾呢?

柳姨娘就是婢子们的楷模!!

就在秋蝉高兴之余,桂嬷嬷抬手一挥,有粗使婆子将一堆脏衣物塞进秋蝉怀里,说道:“这以后二公子换洗下来的衣物便由你来清洗。”

秋蝉:“……”!?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她现在可是通房,怎么还要做这种粗使下人要做的事?

“桂嬷嬷,这……这确定是姨娘的意思吗?”秋蝉不确定地问。

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她哪里干过什么粗活啊?

虽然的确是婢子出身,但父母都是文信侯府的家生子管事,在侯府里有些脸面,她也被父母早早安排在江佩兰身边伺候,还真没干过什么粗活,主要是伺候主子洗洗澡,穿穿衣服,梳梳头这些轻松的活计,平日里的脏衣服还是扔给粗使丫鬟婆子洗的。

“姨娘觉得你还年轻,需要历练历练,杜鹃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就看你表现,值不值得留下来。”

桂嬷嬷说完就走了。

秋蝉咬咬牙。

好好好,考验她是吧?

她绝对不会知难而退的。

她要成为二公子的宠妾,享尽荣华富贵。

秋蝉只能去小池塘边洗衣服。

只要想着裴淮泽以后一心对自己,让自己穿金戴银,吃穿不愁,她就有了动力。

桂嬷嬷回去给柳姨娘复命。

柳姨娘此时正在看账本,提到秋蝉就忍不住鄙夷,“这个秋蝉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淫妇,用了下作的手段勾搭了爷们儿,还整宿坏爷们儿的身子,若不好好折腾折腾她,那爷们儿以后的身子岂不是要坏她手里了?”

她好不容易就生养了这么个儿子,想尽办法给弄去国子监读书,如今就盼着儿子在朝中能出人头地,可不能让贱蹄子给玩坏了。

柳姨娘吩咐道:“你去,让杜鹃盯着,让她们自个儿斗去。”

儿子以前房里收了不少通房,几乎都被她打发了,就留了还算听话的婢子杜鹃,但等儿子娶了妻,这些通房都是不能留的,现在就让她们斗一斗,互相牵制一番。

桂嬷嬷就出去安排了。

而青栀拿着桃花面膏和珍珠霜慢悠悠回到了清风院。

如今她也不是什么粗使丫鬟了,世子亲口吩咐不用她干粗活,青栀一下子觉得轻松了很多。

刚好她能做些女红,借着给世子做女红接近,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曹妈妈见她回来,便严肃地说:“世子在书房,正找你。”

“所为何事?可是世子头疾犯了?”青栀小心问道。

曹嬷嬷声音威严,“如今公府谁人不知世子与大奶奶不和,你突然去了沁芳苑,他总要问一问你,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切莫隐瞒。”

青栀点头称是,然后将一个桃花面膏送给曹嬷嬷,“这是大奶奶赏赐之物,嬷嬷,您拿去用,我这就去回禀世子爷。”

曹嬷嬷推辞,“你收了此物,也要跟世子说说。”

“好。”

青栀没想到裴淮川连对这种事会这样严苛。

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呢?

青栀很想知道。

她去了书房。

此时裴淮川临窗而立,墨发半束,以一根细润白玉簪松松挽就,余下青丝如鸦羽垂肩,随穿堂风轻轻晃出几缕碎影,那玉簪通体温润似雪,簪头琢作竹节之形,疏疏淡淡刻着几痕纹路,恰似新雪初落竹枝,清简中自有风骨。

“世子……”青栀对着满身霜雪清疏之气的裴淮川福了福礼。

裴淮川没应她。

青栀轻转了一下水润亮澈的杏眸,便自己主动交代,“方才大奶奶派人过来唤奴婢过去一趟,赏了奴婢两盒霜膏。”

他嗓音温沉,质疑声却微起,“你收了?”

“主子赏赐,奴婢不敢拒。”青栀沉稳回应。

裴淮川回过身,直直面对青栀,言语有些咄咄,“她既要发卖你,如何又赏你?”

青栀抬眼,与他没有焦距的双眸对视,实话实说,“因大奶奶嫌弃奴婢不会打扮,不招世子喜欢。”

裴淮川一怔,随即哼一声说:“我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你打扮好看,对我又有何用?”

“所以大奶奶并非赏赐奴婢胭脂水粉,而是滋润肌肤的霜膏,若是世子哪日来了兴致,抚摸奴婢时也能欢喜。”

青栀言语间的大胆直白,让裴淮川再次语塞。

他的俊脸微微泛红起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简直胡言乱语!”

青栀的声音顷刻变得惴惴不安,“奴婢愚笨,一时失言,还请世子责罚。”

裴淮川听她的声音带着颤音,乖软的嗓音也变得如惊惧中的狸奴,让人心生不忍,“除了这些,她还说了什么?”

青栀望着他弯唇,“大奶奶嫌弃奴婢愚笨,不会讨世子欢喜,故而让身边的刘嬷嬷教奴婢一些方法。”

“是何方法?”

“房中之术。”

裴淮川冷冽的俊容又阴沉了几分。


青栀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音色如秋梨般脆甜,继续说道:

“刘嬷嬷说,世子如今心情不佳,便要让奴婢主动,最好先撩拨世子腰间,再耳部调情,尽量取悦世子,可是奴婢的确愚笨,着实不知如何具体行事,被刘嬷嬷好一顿数落,后来大奶奶身边的婢女秋蝉姐姐过来‘好心解围’,她如今跟了二公子,经验老道得很,主动传授奴婢秘诀……”

裴淮川还是第一次遇到青栀这样诚实直白的姑娘。

诚实得让他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这说得已经足够毫无保留了。

听着少女软甜的嗓音絮絮说着这些,他的喉咙竟有些干燥嘶哑起来。

他的呼吸有些乱,“她又说什么了?”

“什么女上男下,什么要学会轻咬娇-喘……”青栀声音似乎苦恼起来,“她说了好些,奴婢一路回来,想要记住,竟都忘了大半,不过……”

“不过什么?”他不由自主追问。

“不过秋蝉姐姐给了奴婢一包药,说是能让男子情动之物。”青栀从怀里掏出那纸包的东西,只见世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青栀适时说:“奴婢当时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万不敢收,可她非要给,奴婢觉得,这事儿还是要知会世子一声,奴婢再拿去扔比较好,以免惹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裴淮川说:“东西给我。”

青栀上前,将东西交到他宽厚的掌心。

裴淮川双指夹着那包东西,面容阴测,“文信侯府真是会教养女儿,身边竟都是这样一群污秽下作之人。”

他以前以为江佩兰多高洁温婉一世家千金,如今真是让他开了眼。

青栀眼眸狡黠,暗自勾唇。

裴淮川很欣赏青栀的诚实,“以后那些污秽之术,不必去学,我不喜欢别人将旁门左道用到我身上,若是被我发现,决不轻饶。”

青栀乖巧回答,“奴婢明白,世子聪明绝顶,奴婢任何小聪明在您面前都无所遁形,曹嬷嬷也一直是这么教导奴婢的,万事不敢隐瞒世子。”

裴淮川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下去吧……”

“那世子可是生气了?”

没等来他的回答。

青栀就默默退下了。

这个男人,的确让人很难琢磨。

青栀也很没有信心能在这位状元郎面前耍出什么手段来。

唯有“真诚”二字,方可一试。

她退下后,裴淮川将那包药扔进了笔洗里,纸包慢慢被水淹没……

青栀出去找曹嬷嬷,将桃花面霜给曹嬷嬷,“嬷嬷,东西已经向世子交代了,这面霜给嬷嬷,感谢嬷嬷对奴婢的照顾。”

曹嬷嬷依旧没有收,面容严肃,“你好好用着,好好保养自己,也许将来有一日,世子心血来潮,肯留你过夜呢……”

这话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青栀是有机会的。

青栀垂眸屈膝行礼,“多谢嬷嬷提点。”

另一边,秋蝉好不容易洗完二公子的衣物,在院子里晾晒时,另一名通房杜鹃来了。

杜鹃可真是瞧不上跟二公子躲在假山后面淫乱苟且的秋蝉,如今秋蝉来了二公子爷倒是彻底把自己冷落了,杜鹃心里恨得紧,这会儿领着任务就过来,对着衣杆上的刚洗好的衣服一番粗暴检查。

“杜鹃,你干嘛?”秋蝉怒声质问。

杜鹃说:“姨娘说了,二爷如今在六部当差辛苦,平日里应酬交际的都是体面人,这每日换洗的衣物定要干干净净,绝不能有半点脏污,便让我来给你洗的衣服检查检查,若是不干净的,得重新洗。这件,这件,这个,那个,都要重新洗。”

“你……你分明是故意找茬。”秋蝉也不是好欺负的,两人推推搡搡就打在了一起,还把衣杆碰到了,刚洗好的衣服,全部掉在了地上。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附近的婆子丫鬟们也没去拉架,看得津津有味,后来还是桂嬷嬷闻讯赶来,厉声制止了她们。

秋蝉被罚了。

柳姨娘罚她,顶着头上一盆水跪在院子里一个时辰。

秋蝉心里有委屈,有恼火,有不甘,也有羞耻。

她不明白,怎么自己已经改变了命运,为何还要遭此羞辱?

晚上她一定要找二公子好好诉诉苦,让他给自己做主。

她一边哭一边跪着,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噜的声响。

好饿……

此时已是午膳时辰,裴淮川随意吃了几口就回寝屋了,曹嬷嬷就收拾了,拿到旁边的屋子,喊青栀和其他两个婆子一起吃。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曹嬷嬷说:“世子这一年来,胃口越来越差,厨房的菜色,他就是不爱吃,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周嬷嬷和秦婆子只有叹息。

大家心里都清楚,世子这是心病。

眼睛恢复无望,世子永远开心不起来,身子也会越来越差。

这是无解的循环。

因为世子失明后,清风院也变得死气沉沉,大家都伺候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世子不快,惹来大祸。

曹嬷嬷几个婆子脸色都挺凝重的,胃口也不佳,整个饭桌上,只有青栀吃得嘎嘎香。

于是,她们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青栀。

真羡慕这小姑娘啊,胃口好!

青栀吃饭的时候非常专心认真,一连吃了两碗饭。

在这里,饭可以管饱,她还可以吃主子没怎么动过的佳肴,她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管着女红的周嬷嬷给她夹菜,笑着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要是世子有你一半的胃口就好了。”

曹嬷嬷肃穆的脸,又是一叹。

管着洗衣打扫的秦婆子还是忍不住说:“世子都成这样了,我就没见大奶奶主动过来关心过一回,若她能对世子多关心几分,那日世子何至于会落水……”

大家都心知肚明,世子为什么会落水,无非是有了寻死之意,刚好被青栀看见。

不过如今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外出不曾回来,她们暂时没有被问责,若是世子再出什么事,她们都得完蛋。

愁死人了!

曹嬷嬷瞪了一眼秦婆子,“别乱说话,主子的事情,岂是你能非议的?”

说着就看了一眼青栀。

再怎么说,青栀也是江佩兰那边安排过来的丫头,大家相识不深,万一小丫头到江佩兰那边说了一嘴,秦婆子到时候都是麻烦。

秦婆子就乖乖闭了嘴。

大家一动一静,青栀都敏锐地看在眼里,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吃饱后,便对曹嬷嬷说:“虽然吃山珍海味固然好,但再好的东西也禁不住长期吃,我晚间给世子做两道家乡美食,给他尝尝鲜,几位嬷嬷觉得如何?”


三个婆子面面相觑,曹嬷嬷说:“你若愿意花这样的心思,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清风院,除了她这个三个婆子,也就是其他小厮随时伺候,还真就只有青栀这样一个年轻小丫头。

若是这小婢子有心能让世子欢喜,解他忧愁,曹嬷嬷也是乐见其成的。

但若是小婢子要使腌臜手段,她也是第一个不答应。

以前江佩兰安排过来的婢女,都是不安分的,都被她打发走了。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妖精,分明是想坏爷们儿的身子。

她之所以看青栀还算顺眼,首先青栀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比较朴素,比较乖,眼里有活,手里有事,一双乌澄澄的杏眼很干净。

但到底心性如何,她还得继续观察。

于是到了点,青栀就去借了小灶房露了两手。

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会做饭,加之当年刚卖到文信侯府时,在灶房给厨娘打过杂,偷偷学了一手厨艺。

她先是炖了莲子百合猪肺汤。

又接连做了蟹粉狮子头,酱排骨、三色炒掐菜,麻辣豆腐。

裴淮川本来晚上不想吃,不过曹嬷嬷说,青栀见他没有胃口,便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菜,据说是家乡美食。

裴淮川总是吃那些菜色,确实有些腻了,听说是青栀的家乡美食,难得来了兴致,就来尝尝。

他用膳时,通常是曹嬷嬷站在一旁陪着,或者是自己的长随墨书。

像青栀这种级别的丫鬟,以前根本没有资格伺候他。

但当曹嬷嬷给他盛了一碗汤,他说:“既然饭菜是她做的,让她进来介绍。”

“是。”曹嬷嬷就去把青栀喊进来。

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汤如何好法?”

青栀软声说道:“这是猪肺汤,奴婢放了莲子百合,常喝可健脾益胃、养心安神,曹嬷嬷时常说您夜间无法安睡,不思饭食,奴婢便想着用药膳给您调理一番。”

裴淮川又多尝了几口。

莲子的微苦与百合的清甜相互交织,形成独特的回甘,猪肺的醇厚肉香与莲子百合的清润相互交融,使汤品既保留了食材本味的清爽,又不失浓郁醇厚之感……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青栀又给他盛了一碗粥食,“这是茯苓山药粥,亦可健脾渗湿、宁心安神。”

她将汤移到一旁,粥食放到他面前,他用勺子舀了一口尝尝。

青栀站在一旁,用公筷往小碟子里夹了酱排骨,喂到他唇边,“这酱排骨是取自猪肋排,奴婢特意精心挑选,肥瘦适中,这样做出来肉质鲜嫩多汁,酱汁也是奴婢亲手调制的……”

裴淮川就尝了一口,因着这酱排骨肉质酥烂,骨香浓郁,汁浓味鲜,吃着就很想吃饭。

青栀事无巨细地介绍着自己做的每道菜,不禁让裴淮川很有画面感。

又吃了一口蟹粉狮子头,肉质软嫩,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再尝尝三色炒掐菜,吃进口中的绿豆芽脆嫩,咀嚼时汁水迸溅,清爽的豆香在口腔中散开,火腿的咸香与豆芽、胡萝卜的清爽鲜甜交织在一起,很是爽口好吃。

青栀在旁徐徐说着,裴淮川一边听,一边安静吃,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又要来了半碗。

这顿晚膳,青栀无疑是做得很成功的,因为她成功让世子爷吃了一碗半的米饭,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曹嬷嬷看了十分开心。

世子有这样的转变,真是太好了。

希望越来越好!

曹嬷嬷在心中祈祷。

因为裴淮川吃得有些饱腹,必须要去户外散散步,克化克化,青栀就自觉收拾桌子。

曹嬷嬷让青栀别收拾了,让她去陪世子爷散步。

青栀暗喜,机会来了。

她洗洗手,立刻就去陪裴淮川。

青栀在和裴淮川接触的过程里,很讲究分寸。

绝对不能冒进。

因为在裴淮川心里很清楚,她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他的,如果这个时候表现得迫切献身,就极易引他反感,遭到可怕的反噬。

而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青栀要的并非是怀孩子讨好江佩兰。

因为其结果不过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要的,是更多!

此时天色还早,夕阳未完全落山,天边晚霞漫天,裴淮川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青栀安静跟在身后,但他知道,她在,“你……”

青栀上前一步,“世子,奴婢在。”

“你厨艺很好。”

“多谢世子夸赞,若是世子不嫌弃,以后奴婢会多下厨给世子尝尝。”

他不言语,她就立刻闭上了嘴。

这时候,曹嬷嬷过来禀报,“世子,二爷来了。”

青栀浑身一僵,脚步移动,躲在了裴淮川身后。

裴淮川听到了她脚步移动的方位。

他敏锐察觉,她在害怕。

二公子裴淮泽执着纸扇,笑着道:“大哥……”

裴淮泽一身贵气袍衫,微挑的眼尾,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的凉薄,唇色艳红若点绛,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蜜里藏刀,甜腻中藏着锋锐,指间转着柄象牙骨扇,扇面上绘着折枝金桂。

青栀在心里唾弃这样一个风流阴险的纨绔。

说白了,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希望今生不会落入这个豺狼手中。

“你来有何事?”裴淮川声音冷然。

“今日来看望大哥,顺便给大哥带些李记的九层糕和如意糕尝尝,已经给了曹嬷嬷,不知大哥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裴淮泽说完,含笑的眼睛不由自主瞥向了裴淮川身后的青栀。

他的眼睛露出卑琐的光亮来。

他一开始就是看上了青栀的样貌。

小小婢子,虽然衣着朴素,干着洒扫的粗活,却难掩绝色,尤其是一双纯粹的眸子,琉璃珠子一般,婉转动人,五官清纯不失娇色,在一众丫环堆里实属罕见,他看上后,立马让姨娘去讨要。

不过是沁芳苑里一个粗使丫鬟而已,他讨了去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秋蝉投怀送抱,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本以为可以左拥右抱,偏偏青栀那丫头竟然说把大哥推池塘里去了,既然得罪了大哥,他只能暂时搁置讨她为通房之事,哪里想,大嫂转头就让青栀去伺候大哥。

他来,也是想确定大哥是否有为当时落水之事宽恕青栀,若宽恕了,他直接再讨要回去,也是没问题的。

现下看他们相处还算融洽,想必相安无事。

他又深知大哥脾性,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断不会要一个粗使婢子当通房,虽青栀姿色上乘,但大哥也看不见。

总而言之,短时间内,大哥肯定没跟这婢子睡过。

现在来,正是时候。

裴淮川懒得回他的虚伪问候,疏远道:“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


裴淮泽的确不是来关心他身子康健问题,便直入主题。

“大哥,我原是问大嫂讨要青栀这三等婢子当通房,没曾想,倒让她的一等婢子秋蝉去伺候我,这大嫂待我实在是厚爱,若大哥不喜这低贱的婢子,不若就将她还给我……”

青栀咬住唇,紧紧攥住手,指骨泛白。

她不确定,裴淮川会不会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

如果她真的落到了裴淮泽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还给你?”

裴淮川玩味勾唇,他抬起手,“青栀……”

“奴婢在。”青栀立刻颤抖着扶住他的手。

她在内心不断祈祷,世子千万别舍弃了她。

偌大的侯府,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只有眼前这位高不可攀的世子爷了。

“我的通房,何时成了别人的了?”裴淮川明晃晃宣布自己的主权。

青栀的表情猛地一喜。

她通房的身份居然这么快被世子承认了!

严格来说,这是她重获新生的第三天。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成功成为了世子的通房了!

裴淮泽拧眉道:“大哥,你现在都这样了,何必……”

“放肆!”裴淮川不悦呵斥。

“是是是,小弟说错话了。”

裴淮川冷笑道:“你那一等婢子,说到底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罢了,送我都不要,二弟如今入朝历事,还是要有几分自己的体面在,莫要被那些人带累了名声。”

秋蝉和裴淮泽躲在假山后面干的那些事,现在谁不知道,而裴淮川饱读诗书,一向看不起这样不自重不自爱之人,若是江佩兰将这样的婢子送来自己面前,他只会大板子伺候。

青栀抿住唇。

这世子的性子,果真和这二公子完全不一样。

裴淮泽莫名其妙被说教了一番,心里不爽,只能隐而不发告辞。

临走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栀,青栀扶着裴淮川的手忍不住一抖。

裴淮川问:“怎么了?”

“世子,他走了。”

“你很怕?”

“嗯,方才二公子离开时看了奴婢一眼,那眼神让奴婢害怕。”青栀声音细软,此时不由染了颤音。

裴淮泽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却是风流成性,私底下玩弄姑娘的法子多得很,她做了那样长的前世今生之梦,对裴淮泽太了解了。

那秋蝉自以为得了宝,却哪里知晓,如今裴淮泽投在她身上的钱财,将来她要用血泪偿还。

裴淮川说道:“既然我承认了你的身份,他便不敢乱来,否则他伤你,就是伤我的脸面,试问我如何能忍?”

虽然他现在的确是看不见东西了,但他依然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裴淮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多谢世子爷。”青栀以前无依无靠像浮萍,如今,她是真心想把裴淮川当成自己的靠山。

只是目前时日尚短,恐有多变,她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裴淮川抽回自己的手,负手而立,声音颇具威严,“下次大奶奶问你话,知晓该如何说了吗?”

青栀思考了一息,说道:“世子爷收了奴婢当通房,并且日夜服侍。”

“嗯。”

不过这话也不用青栀亲口说,因为江佩兰出来消食的时候,碰到了败兴而归的裴淮泽。

“大嫂,你那位婢子还真是厉害得很,还真把我大哥收服了。”裴淮泽阴阳怪气道。

江佩兰眉心一拧,“青栀?”

裴淮泽说道:“不是她还有谁?难道大嫂你就不怕她哪天取代你的位置?”

江佩兰笑了,“小叔多虑了,高低不过是一贱婢而已,掀不起任何风浪,不知秋蝉服侍小叔服侍得如何?”

“怎么说呢,我还是想要青栀。”裴淮泽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就走了。

江佩兰白眼,对身边的刘嬷嬷说:“看吧看吧,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东西。”

刘嬷嬷说:“大奶奶,看来青栀那个贱婢已经成功取得了世子的宠爱,想必很快就能怀上孩子。”

江佩兰点着头。

这正是她想要的。

刘嬷嬷一路跟着江佩兰回到沁芳苑,忍不住劝道:“大奶奶,虽说如今子嗣无忧,可是您现在毕竟是公府的少夫人,到底还是得生个自己的孩子傍身。”

“好了,你们总让我延续国公府香火,我都让人去做了,又让我生,别人不知晓,难道你也不知么?我对裴淮川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对我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江佩兰自觉也是有苦说不出。

“人人都道他状元郎,金尊玉贵,才华横溢,品貌绝俗,可在我眼里,他却是个古板无趣,不解风情之人,成日只知之乎者也的书呆子罢了。”

“自从两家为我们定下婚约以来,他何曾给我写过情诗赞美?何曾写词为我歌颂,连送的礼物都是无聊乏味的书籍折扇之类,知他受伤失明,我本是不愿意嫁的,奈何他是为太子殿下受伤,文信侯府不能为此悔婚,遭来骂名,只能牺牲我一辈子幸福……”

说起这些,江佩兰就伤心不已。

“这样天大的苦楚,我依然咽下了,为何还要让我去讨好一个瞎子,难不成只有他金尊玉贵,而我是后娘养的不成?”

江佩兰絮絮叨叨,大倒苦水

“可……”刘嬷嬷还想说什么。

“好了,让夏露来伺候。”江佩兰不悦打断。

刘嬷嬷欲言又止,只能先退下。

高门世家的儿女,婚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裴淮川就算失明,也是尊贵的镇国公府世子,真才实学、名副其实的状元郎。

当年侯府努力为江佩兰谋求这样一门婚事,实属高攀。

可大奶奶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娘家侯夫人就是担心女儿这样的性子,才让她过来小心伺候,时时提点。

不过还好,青栀无父无母,没有根基,将来也不会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只要动点手脚,就能去母留子。

只是小姐既然嫁到了国公府,这是已定的事实,生孩子是早晚的事情,只有生下嫡子,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继承爵位,难不成还真让一个婢子生的野种继承爵位吗?

可惜小姐还年轻,听不进这些话。

但她不会放弃的,后面还是得时时进言劝说。

秋蝉累了一天,被罚顶着水盆跪了一个时辰后,腰酸脖子痛,膝盖也疼,结束后已经是饥肠辘辘下,可是没饭了,脏衣服还等着她重新洗。

她又哭了。

苦哈哈洗完,小拇指好不容易精心留了半寸的指甲都断了,她哭惨了。

当裴淮泽回了自己的院子,秋蝉便哭着飞扑到他怀里,“二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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