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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发表时间: 2025-06-05

溪畔微暖的风裹挟着阳光的碎金和柳絮般的落红,柔柔抚过夙晏旻粉嫩的脸颊。

新生的稚瞳缓缓转动,如同两片初生的莲瓣,怯怯而贪婪地汲取着眼前鲜活的画卷。

云渺缈抱着他,无声踏过草地上柔软细密的草叶,缓缓走向那片依着老榕古树形成的、散发着各种诱人暖香的小小市集。

市集的生气扑面而来。

摊主们似乎见惯了云渺缈这位神仙渡内至高的“琴尊”,面上并无丝毫惊惧惶恐,只有发自内心的恭敬。

看到她怀抱婴孩走来,忙着争论“浮生醉”埋藏点的光头鱼摊主和山羊胡子磨坊主下意识地收敛了些许嗓门,甚至对云渺缈露出一个有些局促又朴实的、夹杂着憨厚的敬重笑容。

磨坊坊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原本在激烈争吵中激动得翘起的山羊须,被他粗糙的手指不好意思地往下捋了又捋。

抱着瓜果篮的妇人正停在了一架油光闪亮的小推车面前。

车上有几个深棕色、釉质厚润的粗陶大瓦罐,罐口用细白棉布盖着,扎着麻绳。

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清冽却又醇厚醉人的奇异酒香,正是从这里幽幽地逸散开来,如同无形的小勾子,勾引着每个路过之人的魂魄。

推车旁,一个穿着沾满泥点旧袍子、须发凌乱如鸟窝、脸蛋却红润似熟透山果的矮胖老者,正小心翼翼地用长柄木勺从其中一个陶罐中舀起一丁点透明如水的酒液,递给那抱篮妇人尝鲜。

“……孙老爹,这一窖的浮生醉,比起上回埋了三年的,香更纯了!”妇人轻轻啜了一小口,双眼瞬间一亮,声音都带着满足的喟叹。

被称作孙老爹的酒痴嘿嘿一笑,满脸的得意藏在乱糟糟的胡子里,声音却洪亮爽朗:“哈!老孙头我算着日头呢!这茬寒桃浆汁儿发酵,恰是九十九个日夜!少一天是生火气,多一天就是熟过头喽!”

他正得意,眼珠一转,瞅见了缓缓走近的云渺缈和她怀中的夙晏旻。

酒痴孙老爹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圆了!他几乎是蹦跳起来,红扑扑的脸上激动得几乎要放光,连木勺都差点拿不稳:“哎呀!哎呀呀!是琴尊大人!还有这这这……”

他笨拙地在小推车旁打转,手忙脚乱地在围裙上擦着并不存在的脏污,那副又恭敬又局促又按捺不住喜悦的模样活像个第一次面圣的小娃。

他小心翼翼地从推车最下面掏出一个更小的、只有巴掌大、造型却古朴典雅的墨玉酒坛子。

坛体似墨玉雕琢,幽光内敛。

“琴尊大人…这…这是小老儿新酿的‘浮世醉’,不是外面那些粗货!”孙老爹紧张又珍重地用粗糙黝黑的手捧着那小小的墨玉坛,高高举过头顶,如同供奉珍宝,声音带着一点颤抖的敬畏。

“用的是老桃树头茬花苞上的凝露,添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老泉眼的寒髓!窖在最冷的冰隙底下…三年才就得了这么一小坛精华!给娃娃…给娃娃点沾沾喜气?闻个香也成啊!”

他巴巴地望着云渺缈怀里的夙晏旻,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期待。

浮世醉!

这三个字似乎有种魔力,让原本已经安静不少的周遭市集,空气又凝滞了一瞬。

云渺缈唇边含着一丝清浅笑意,并未拒绝这朴实老酒痴的敬意。